这些山贼若是周存岳的人倒好办,周存岳要的是宋怀锦,只要她亮明身份便能解除危机,可若不是周存岳的人,她要是说他们抓错了人,怕是死得更快了……
期间小五还端了碗饭菜递进来,周妍接过便吃,她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实在是饿坏了。至于饭菜有没有毒,这些山贼要杀她如捏死一只蚂蚁,哪里需要大费周章地下毒害她。
看着周妍狼吞虎咽,小五简直要惊掉下巴。这小姑娘娇滴滴的模样,可被他们关在这里,也不哭不闹,甚至还能吃得下一大碗饭,若非是见过大风大浪,那便是缺心眼。
这小丫头也不过十五六岁,能见识什么大风大浪?八成是心智有缺,难怪这般无知无觉。
眼看着外面天已经黑了,屋里昏暗不明,外面甚是安静,不管是王府还是山贼,似乎都将她遗忘了,无人理会她。
过了许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动静还不止一人。
不知来者何意,周妍紧张得手心冒汗,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只听白日里的那个虬须大汉道:“大哥,那小丫头就关在这里面,小五一直看着呢。”
另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问:“确定是他们要的人,没弄错吧?”看来此人是这群山贼的头儿。
虬须大汉道:“不会有错,我都问清楚了,是王府的侍女没错。”
头儿道:“嗯,务必要将人看好了,明日一早那边会有人过来。”
虬须大汉有些不解:“大哥,那边说只要咱们拿这丫头便能换三弟性命,他当真能将三弟从刑部大牢救出来吗?他到底是何人?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过了一会,山贼头子才道:“我也不知晓他的身份,他从未亲自露过面,谨慎得很。不过,连刑部都能插手,放眼整个朝廷也没几人能做到。此事不必多想,知道的多了对咱们没有好处,只要他能将老三救出来,咱们便将这丫头给他。”
虬须大汉再问:“倘若明日那边不能将三弟带来呢?那我们怎么办?”周妍在心里为他叫好,问得好,再多问点。
先前一直冷静的山贼头子却发了狠,咬牙切齿道:“不管他是谁,若是不将老三带来,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又冷笑一声,“你真当我没有留一手吗?他让我直接把这小丫头的尸首交给他们,我偏要让她多活一会。他如此费劲心思要这小丫头性命,想必是有了不得的把柄在她手里,倘若他信守承诺,明日一早把老三带过来,那我们便把这小丫头的尸首交出去,若是明日见不到老三,那这小丫头便是我们的筹码,他也别想好过!”
虬须大汉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是大哥想的周到,难怪大哥一再交待我们留这丫头一条性命,原来如此!”
一边说着让小五打开门,二人就着烛火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叮嘱了小五几句,便走远了。
小五一边将门带上,一边小声嘀咕:“这就是个傻的,能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大当家的怕是糊涂了。”
周妍根本就没听小五在嘀咕什么,刚才那二人的一番话在她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山贼所说能从刑部大牢救人的,又一心想要宋怀锦性命的人,只能是那个人。
宁王对宋怀锦有所忌惮,只是若亲自对她出手难免要留下蛛丝马迹。
这群山贼的兄弟犯了死罪,被关在刑部大牢,刑部尚书覃良修为宁王一党,宁王便跟山贼做了笔交易,以山贼一命换宋怀锦一命,如此一来,便将他自己摘了出去。
好一计借刀杀人!
宁王确实想的周全,只是这群山贼亦非莽夫,否则周妍早已成为刀下冤魂。
明日一早,若宁王那边如约将人带来,那周妍必将活不成,反之若宁王失信于山贼,这群山贼更不会放过她,落到这些亡命之徒手中,怕是连死都不如。
为今之计,只能祈求王府的人能在明早之前找到这里救她出去。
可若是他们不曾留意到她留下的记号,那......
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快要将她淹没,周妍只觉双手冰凉,喉头发紧,极度的紧张害怕让她思绪一片空白。
她狠狠一口咬在自己右手虎口上,顿时一股鲜甜的血腥味充斥着口腔。
强烈的痛意让她渐渐冷静下来,不能指望别人来救她,她得自己想办法。
小五守在门口,不可能从正门出去。
一片月光透过窗户投在她的脚旁,周妍抬眼看着那扇小小的窗户,说是窗户,不过是个不足两尺见方的孔洞,连窗户纸也无。
窗户开口不足以容一个成年男子钻过,周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以她的身形,倒是勉强能钻过去。
只是这窗户离地太高,杂物间没有木梯之类的工具可以供她爬上去。
环顾四周,屋子中央倒是有一老旧方桌,她抬手掂了一下,桌子纹丝不动,若是凭她将这方桌拖到窗户底下,动静足以惊动门外的小五。
周妍继续在屋子里四处巡视,忽然将视线停留在角落的一堆柴禾上,这应当是平时用来生火做饭的。
周妍蹲在这堆柴禾前挑挑拣拣,选中了一截碗口粗的木桩。
轻轻搬起这根木桩,靠墙立在窗户底下,以她的身量,站在木桩上刚好能够攀上窗户。
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好,周妍静下心来将心中思量前前后后捋了一遍。
小五这人太过机警,她表现出来的乖觉并没有让他放下戒心,每隔一个时辰他便会开门看一眼,见周妍好好坐在那里,再重新将门锁上。
一个时辰太短,她不熟悉下山的路,跑不出多远他们便能追上。
要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至少能瞒过小五一次,只要到了山下就能想办法躲开他们。ωωω.χΙυΜЬ.Cǒm
周妍心中默默计算着时辰,再过一会小五便要开门了,她将自己尽量缩成一团窝在墙角。
只听“咔哒”一声,杂物间的锁应声开了,小五推开门朝里看。
月光照不到角落,屋子里光线昏暗,只能看见墙角有个模糊的人影,人影在听到开门声时微微动了一下,似是在抬头看他,小五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又重新将门带上。
听到锁重新落下,周妍立时起身,脱下外裳,将方才垫坐在身下的稻草捆成一束,将外裳裹在稻草束上,立在她方才坐着的地方,将外裳的下摆小心整理好。
她一面极轻极快地做着手上动作,一面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秋夜还带着些许凉意,周妍却出了一额头的汗。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下,先抬起一只脚试试木桩是否稳固,再扶着墙面双脚站上木桩,慢慢直起身子,双手朝外攀住窗户边缘,将手肘支在窗户沿上,双臂使力,让身子悬空离开木桩,直到整个人爬上窗台。
粗粝的窗台将她的手肘和膝盖磨得血淋淋,细小的砂石嵌进皮肉,疼得钻心,她已无暇顾及这些。
打量四周环境,窗户外面便是一片坡地,原来这杂物间在寨子的最后边,只要沿着坡地一直走便能下山。
逃跑路线正好避开了山贼们,真真是菩萨保佑!
周妍在窗台上艰难地转过身体,手掌撑在窗台上,将身体贴着墙壁慢慢往下滑,只听一声轻响,她终于落在了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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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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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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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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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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