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寺庙里办喜事,这种荒诞的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
赵闵这几日忙得见不到人,周妍隐约猜到他在做什么。
这几日她在山上闲逛,随处可见行动有序的士兵,她从不知山上竟藏了这许多人!
每日都有人不断进出赵闵的屋子,除了他身边的侍卫之外,有些是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赵闵也从不避着她,时常当着她的面下发一道道密令。
这些指令织成一张精密的大网,叫落入网中的人插翅难飞。
周妍起先十分心慌,夜不能寐,梦里都是赵岐安浑身是血的模样。
经过这段时日,她对赵闵的脾性也有了几分了解,他如此这般,不过是清楚自己对他并无半分威胁,只不过借此作弄人罢了。
赵闵想做什么她阻止不了,后面便不去找他。
春日里,山花开得正好,周妍在山上转了一圈,也不管后面跟着几个尾巴,赵闵实在谨慎,即便她已是笼中雀,却依然派人时时刻刻盯着她。
周妍心情丝毫未受影响,不疾不徐地走着,不时停下来,随手采下一束花草,或编一顶花环戴上。
站在山顶远眺,壮丽河山尽收眼底。
夕阳西沉,暮风和软,倦鸟归林。
赵岐安忙碌了一整天,连茶都顾不上喝,却半分疲惫也没有,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心中更是无比亢奋。
终于得了半刻闲暇,忽然想起已多日不见周妍,招手唤来季临,问她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
季临回想一番周妍身边侍卫的回话,她这几日多数时候待在自己屋里,偶尔出去转转,便如实说了。
赵闵颇觉几分意外,摸着下巴有些出神,好一会才问:“这几日她可有什么形迹可疑之处?”
季临愣了愣,又把侍卫的话再仔仔细细回想一遍,她只在山上随处逛逛,除了会采些花花草草摆在屋子里,与平时并无两样,女子采花弄草这种事情,应当算不得形迹可疑,便也没再提及。
赵闵神色淡淡,竟似有些失望,季临心中疑惑,却不敢再问。
夜阑人静,众人酣然入梦,可周妍怎么也睡不着。
外面断断续续传来阵阵歌声,歌声喑哑难听,像是有人用长长的指甲挠着床板发出的声音,听得头皮发麻。琇書蛧
周妍瞪着眼睛看向窗外,也不知赵闵是怎么想的,他逼疯了萧玉珍,却并不杀她,任由她在寺庙里游荡,无人理会她的死活,她常落得与恶狗争食,竟也在这山上活了下来。
她虽疯得厉害,却十分怕赵闵,从不敢与他打照面,只敢夜里出来晃荡,时常在晚上对月高歌,旁人不堪其扰,但也没人会真的去跟一个疯子计较,不过是将她撵远些。
看来今夜是又犯了疯病。
这歌声越来越近,最后竟在周妍房前停下,歌声似乎要刺破耳膜,直往脑子里钻。
周妍忍无可忍,起身披上外衣冲了出去。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嚎丧呐!”
萧玉珍正对着月亮唱曲,被突然出现的周妍吓了一跳,歪着头打量她一番,又自顾自唱了起来。
周妍冲到她面前,怒骂道:“萧玉珍,你还有完没完了?”
见她说话十分不敬,萧玉珍闻言皱眉道:“放肆!竟敢直呼本公主名讳,我要治你死罪!”
周妍挑眉,嗤笑一声:“什么公主?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这里是大齐,你能治谁的罪?”
即便已是个痴人,可“丧家之犬”这几字仍是戳中了这位昔日众星捧月的公主痛处,她转身对周妍怒目而视。
那带着恨意的目光另周妍有一瞬的错觉,她恍惚觉得萧玉珍此刻是清醒的。
等她再要细看时,萧玉珍已收回了视线,振臂指着她斥道:“大齐又如何?我是宁王正妃,未来的皇后,你不过是区区蝼蚁,连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周妍像是听到了不得的笑话,大笑不止:“萧玉珍,你真是疯得厉害,赵闵杀了你父兄,你对他没了利用价值,如今他已将你休弃,你早已不是王妃了。”
一番吵闹惊动了侍卫,见是两个女人打嘴仗,看着都有些疯疯癫癫的,一时不好插手,便在一旁站定观望。
萧玉珍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那双呆滞的眼睛涌现一丝迷茫的神色,对着周妍喃喃道:“我不是王妃,那你是何人?又怎会在这里?”
见她痴傻如此,周妍本不忍再刺激她,可一想到惨死的小翠和赵闵一心要置之死地的赵岐安,对她再软不起半分心肠。
周妍捋了捋被夜风吹乱的鬓发,朝她挑衅一笑:“那我便告诉你,我就是新任宁王妃,即将嫁给赵闵做他的新妇,婚期就在三日后。”
“哦,对了,赵闵还说,待他成就大业,我便是皇后。”
萧玉珍双目通红,满目癫狂,嘴里只是念着:“不可能,赵闵说皇后之位是我的……不,是他在骗我,是他害我父王……”
她突然尖叫一声,朝周妍扑了过来。
“狗男女,你们这对狗男女,我杀了你,再去杀了他。”
周妍顺势往后一倒,二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原本远远观望的侍卫们见二人打了起来,再不插手只怕要惊动了主子。
周妍一边应对着萧玉珍,一边侧首看侍卫们的动向,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就在她分神的一瞬,萧玉珍一口咬在她肩头,疼得她直打颤。
周妍强忍着痛,没有伸手将她推开,就势凑到她耳边,又轻又快地说了几句。
侍卫已走到跟前,周妍不再说话,扭头朝他们大喊:“快救我!快把这疯子拉开。”
身上忽然一轻,萧玉珍被重重扔在一旁,似乎是摔得重了一些,看着有些呆呆地没反应过来。
周妍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瞧着是吃了亏,冷着脸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疯子撵走?”
侍卫对视一眼,依言一左一右架起萧玉珍。
萧玉珍被拖走前,直直看她一眼,突然发出咯咯怪笑:“狗男女,杀了狗男女……”
如此折腾到半夜,周妍受了惊吓,后半夜一直被噩梦惊醒,好不容易挨到天明,竟发起了高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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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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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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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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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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