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了这么久,悟出了些什么?”姬婵轻飘飘的话语,几乎在同一时间传入了崔封的耳中。
崔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连皮毛都未曾摸到。”
“你阅历太少,见识太低,能把握住其中一丝精髓就已经很难得了。”姬婵轻笑着安慰了一句。
崔封这才发现,王输、敖承掌等亲传弟子,都已消失不见了。
姬婵说道:“他们醒来过后,都回自己洞府去了。今日傍晚,门内五名弟子将被送往青水派进修,我们亲传弟子,都要出席送行大会。”
天上的大日好像猛地暗淡了一瞬,崔封心中有些不自然,道:“不知师姐知不知道,那五人都是谁?”
“姚骁、刘雪杉、西世晴、付文,以及……江芸。”姬婵自然知晓崔封与江芸的矛盾,察言观色了一阵后,她还是将江芸的名字说了出来。
崔封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这五名修士,都是与自己有直接或间接仇怨,且天赋远超寻常修士的人。
“崔师弟,你也回洞府休整一下吧。作为亲传弟子首次亮相,可得威风点啊。”见崔封神色无异,姬婵打趣道。
崔封点头,与姬婵并肩向着八方殿外走去。
……
虬泽峰。
苏鹏厉脸色阴冷,自从得知付文将被送往青水派的消息后,他便一直面沉似水。
付文双指夹着茄草烟,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苏鹏厉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焦急道:“你怎么还能这样优哉游哉的?你现在被送往青水派,我们布下的‘局’,可就全部没用了!功亏一篑!”
“你焦头烂额,也于事无补,既然无力改变,不如顺其自然。那崔封现如今如日中天,让我去那‘千年门庭’青水派进修一番,顺便暂避其锋芒,两全其美,有何不可?”
苏鹏厉喝道:“可是那样的话,我们辛辛苦苦布置的……”
“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难不成当久了这虬泽峰的大执事,你也变得目光如豆起来了么?青水派,不比这东篱宗‘油水’多?”付文不耐烦地打断苏鹏厉,一双眸子中浮上危险的光芒。
苏鹏厉失色,低吼道:“什么?!你将主意打到了青水派头上?那可是平阳州五大名门之一!名副其实的千年门庭!你想将之全部都……”
“是又如何?不过是多了几个金丹期的老不死坐镇罢了。”
付文这番话,若是被东篱宗其他任何修士听到,定会嘲笑其大言不惭、不自量力。
可苏鹏厉却并不觉得付文念头荒诞,反而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对方。
……
“哐!”
一人高的立地花瓶被踹爆,陶瓷碎片溅射开来。
江芸拿着一面铜镜,握住铜柄的手,指节发白。她怨毒无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她眼中,镜中的面孔,逐渐扭曲成了另一个人的容颜。
“崔封……原来是你啊……竟然是你啊……”江芸咬牙切齿,说出的一个个音节仿佛都被她的银牙磨成了齑粉。xǐυmь.℃òm
江芸从昏迷中醒来不久,便得知了冯吹雪的真实身份就是崔封。
此后,她还被告知,自己面部经络被那玄色灵力侵蚀,留下了不可强行驱除疮疤与脓包,只得以罕见的药物温养,才有一线希望恢复如初。
这个消息,更似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脏之上,当场让她气得晕死了过去,两日后才醒来。
紧接着,她又接到了来自宗门高层的决议,说是为了补偿自己,要将自己送往青水派进行精修,时限不定。
江芸心灰意懒,随之即来的,便是疯狂的报复之意。她现在心中只存了一个念头,待到何椽出关之后,定要将崔封挫骨扬灰!
今日傍晚,她便会与另外四人踏上去往青水派的路途,一想到崔封不但成为了亲传弟子,自己还偏偏无可奈何,她心中便燃起一股直烧天灵盖的怒火!
忽地,她听到一阵摇铃声。
江芸目露冰冷与疑惑,这摇铃声,来自她屋宇外布下的禁制。但凡有人登门拜访,便会响起这摇铃声。
可自从她脸上变得凹凸不平后,登门拜访的修士人数可以说是锐减。譬如昨天,根本就是无人问津!
这一切,自然都是崔封那孽种犯的罪!
此刻,听到这摇铃声,她面带冷笑,起身将门扉打开,她倒要看看,现在还有谁会来可怜自己这条落水之狗。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江芸眼中,她脸上讥诮的神色逐渐转变为惊诧,呆滞地看着眼前站着的人。
“你……”
“进屋里再说。”
……
东篱山,一间宽阔的“聚客屋”中。
正北方主位之上,坐着一名神色倨傲、弱不禁风的修士。如若崔封在此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这主位上的修士,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被他以三张符箓轰杀的那名青水派修士!
那青水派修士左首,西世晴娇滴滴地说道:“涂师兄,以后去到青水派,可要好好照拂师妹一二呐。”
这青水派的修士,名叫涂万,这是东篱宗几位高层,从那封信函中得知的。其人的身份玉牌、青水派服饰等,也都从其储物袋中搜了出来。
说起身份玉牌,青水派弟子的身份玉牌,与东篱宗弟子的身份玉牌,材料相似,其上雕刻的图案却有所不同。
青水派的玉牌之上,雕绘着淡蓝色的波浪涛纹。而东篱宗的玉牌背面,则凿刻着九株菊花,八株稍矮的菊花,簇拥着中间一株稍高的菊花,像极了八峰共拱指天峰。
刘雪杉则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水,走到涂万身旁,毕恭毕敬地躬身道:“涂师兄,不知日后去往青水派后,能否多多提携一下师弟呢?”
刘雪杉身为炼气七层的修士,在这个以修为论长幼的修真界中,却甘愿称炼气六层的涂万一声“师兄”,不得不说,这姿态已是低到了极致。
姚骁在涂万右首,冷笑一声,嘲讽道:“刘雪杉,你一个炼气七层的修士,还恬不知耻地称涂师兄为‘师兄’,不觉得害臊么?”挤兑了刘雪杉后,姚骁又对着涂万阿谀道:“涂师兄,您说是吧?修真界,辈分可不能乱。虽然以您的实力,轻而易举便能击败那些炼气七层的土狗瓦鸡,但称谓还是得照着规矩来,对吧?”
始终没有开口的涂万,这才眉宇间满是不愉地启齿道:“姚师弟说得对,刘师兄,你修为的确比我高,以后还是叫我‘涂师弟’吧,免得彼时有人觉得我涂万不懂规矩,想要逆欺长辈。”
刘雪杉闻言,心中将姚骁祖宗都咒骂了一遍,这才堆笑道:“涂师弟言重了,来,喝茶。”
涂万随手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姿态说不出的高傲。可他越是这样,刘雪杉几人心中对其的巴结之意就越是浓郁。
他们几人可是亲眼见过,这涂万随手从储物袋中,掏出的一把散发着朦胧绿光的补气丹。
此等令人惊异的雄厚财富,值得他们去攀附!
同时,他们对此人的身份,也是坚信不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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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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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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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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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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