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跗骨之蛆般的残魂,覆满白袍男子全身上下。白袍男子的身上,不断传出啃噬血肉的声音,那两名方才被白袍男子搂抱着的女子,闻声不寒而栗。
崔封神识与鬼魂幡以同样的韵律波动着,鬼魂幡在他胸前沉沉浮,四周笼罩着的滚滚黑气。
终于,残魂尽出,黑气也消散不见。鬼魂幡中的残魂,在崔封的“鸣法之技”催动下,一泻而出,涓滴不剩!m.χIùmЬ.CǒM
这可是陈泓瑜积攒了九年的残魂!其间,他不知虐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为的就是取那怨气深重的残魂。这种残魂,力量强、易存留。
几十息后,兽腑内最后一缕残魂消泯在空中。那白袍男子,只剩下了一副骨架。森森白骨之间,落着一个锦囊。
崔封走上前,将锦囊捡起,神识一探,这果然又是一个储物袋。
“鸣法之技!这是鸣法之技?!”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眉梢微抖,他本想看场好戏,不曾想,竟然见到了奇迹。
兽腑内的其他人,此刻看向崔封的眼神,再也没有先前的鄙夷或轻蔑。一个神识能施展鸣法之技的修士,潜力不知有多大!
寻常修士,想要驭使一件法器,初时能发挥其十之一二的威力便已算得上不错。经过长久地磨合后,神识与器韵逐渐同步,法器的威力也能发挥得越来越大。
可要想将一件法器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却是花费再多时间也做不到,那只看天赋。
“法器如臂指使,神识器韵和鸣,是谓鸣法之技!”这是《神识说》中,关于鸣法之技的介绍。
神识波动与器韵步调一致,达到共鸣之境,这也就是鸣法之技的含义。掌握鸣法之技的修士,便能将法器十成威力尽数发挥出来!
兽腑内的修士,目光复杂。有人想上前拉拢关系,但一考虑到方才崔封所杀之人乃是白府公子,这些人便又陷入了挣扎,而后明哲保身地选择了放弃。
将储物袋捡起,崔封回到自己座位之上。
那两个女子,暴露在外的雪白双腿,颤抖不止。数分之后,遁甲兽到达第一个驿站,她们便逃也似的飞奔了下去。
崔封将鬼魂幡收起,神识沉入那白袍男子的储物袋中。细碎的金银、一柄长剑,以及一本书籍与一张符纸。
崔封取出那本书籍,定睛一看。
“《撼元十八式》,胜京王朝流传最广的拳脚之法。九成的修士,都是靠此锤炼肉身,衍化出神识来,许多宗派、学府的入门考核,都与此有关。”
崔封脑海中浮现出这些信息,心中想着,竹篁村事了后,他也要着手修炼这《撼元十八式》,彼时加入那学府或门庭,才能得到聚纳灵气、炼气化力的“心法”。另外,自己受创的神识,或许也只有在那些修真门庭中,才有补全的可能。
陈泓珀拜入了东篱宗,自然也掌握了东篱宗的心法“悠心诀”。而崔封也曾询问过陈泓珀,倒不是陈泓珀藏私,不愿将悠心诀分享给崔封,而是她根本无法传授。
天地间万般心法,它们无一不是烙印、摹刻在种种异材之上,唯有修士亲自探出神识,沉浸其中进行参悟,才能掌握这心法的真谛。
不同的修士,催动同样的心法,方式都有着或细微或巨大的差异,完全看个人感悟。
崔封将注意力转向那张符纸,其上只有简单的一笔,勾勒出了一个繁杂的图案。崔封明白,这是一张符箓,但具体有何用处,他还一概不知。
还有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他同样无法判断其品阶,彼时拿回陈府,让陈泓珀鉴定。
遁甲兽停留了一阵,而后又风驰电掣地奔行起来。
崔封看着窗外疾速后退的千里荒野,远处光秃秃的山峦起伏不定,偶可见一只飞禽在空中滑翔,又或是几只麋鹿山羚并身而走,一旁杂草堆旁,斑斓猛虎伺机而动。
六个真时后,遁甲兽抵达了第五个驿站。崔封走出兽腑,常年未得到清洗的遁甲兽,散发着一股臭味。
驿站四周,空旷荒凉。只有一座低矮的平房,平房屋顶瓦片剥落,墙体蛛纹密布,屋檐上插着一杆旗子,写着一个“驿”字。
崔封取出地图,将之展开,辨别了一下方位后,向着斜前方走去。
“谁?!”沉榆木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白宗行一巴掌拍下,案几上的茶杯猛地被大力震倒,翡翠般的翠绿茶叶和着茶水淌出。
白宗行面前,两名跪倒在地的女子,瑟瑟发抖,她们声音喑哑,带着哭腔:“回老爷……公子他……是被陈府的人灭杀的!”
白宗行鼻孔呼出两道白雾长龙,他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一巴掌扇出,一道厚重的灵力掌印,瞬间将两名女子拍碎,血肉横飞。
“混账!这个败家子!我叫你去东篱宗归还法器,你却给我到处惹是生非!”白宗行雷霆震怒,自己次子——白东焰的死,他并不放在心上,他所担心畏惧的,是东篱宗的怒火!
他白家承担不起!
“来人呐!召集所有家卫,去陈府!”
与此同时,冯家家主冯泰,也得到了一则密报,五日前,清河城五大家族,联手出击,去剿杀一只隐伏在山林中的精怪!追杀至今日,那精怪已然奄奄一息,随时可能被擒获!
冯泰拈着书信,指尖忽然窜出一道火苗,让整张信纸化为灰烬。
“程叔,点二十个族中死士,再命人去遁甲兽行,包下一头通向清河城的遁甲兽!”
阴影中,现出一个蓄着三缕胡须的苍髯老者,他点头应是,走出房屋。
“竟然有精怪……而且还是青莽……待我去坐收渔利。”冯泰闭目沉思,开始谋策起来。
“山中野兽飞禽,一般偏爱灵气浓郁之地,当它们受到足够的灵气滋润后,便会进行蜕化,成为精怪!切记!以你目前的实力,莫说精怪,就是强一些的野兽,也能轻易地将你杀死!”
崔封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陈泓珀的叮嘱。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天幕有如被鲜血晕染,云蒸霞蔚。从遁甲兽上下来后,他便一直赶路,脚下的地面,终于由沙砾变为泥土。四周植被林木,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路上,崔封依仗着神识,绕过了不少食人的猛兽。他凭借着地上一些模糊的脚印,循路而去。既然有人踪,顺着走总是没错的。
至于那张地图,在山林外还能勉强派上用场,但到了草木掩映的林子中,这张有些年份的地图,自然就作废了。
起初,崔封想还想将白东焰那储物袋中的长剑拿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可他一握长剑,一股山岳般的重量陡然传来,崔封连忙松手,否则猝不及防下,自己手臂定然会脱臼。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崔封将长剑收入储物袋中,这才继续上路。
四周,沃草肥叶青翠欲滴,崔封神识不断笼缩,一旦有狂烈的气息冲入他神识笼罩的范围,他便会绕道而走,避过这些危险。
突然,他双眸一亮,眼前的森林场景,他无比熟悉。
“果然找对方向了……”崔封脸上阴晴不定,猛地,他脑海中浮现出崔泫凄惨的死状,精魂深处传来一阵刺痛,顿时蔓延向他的全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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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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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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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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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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