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谁也不想着方才那番风月旖旎了,只知道想着要如何从现在的情况中脱身离去。
朱俭强撑着站稳了身体,同身旁的沈娇道:“妹妹现在这里等着,三哥出去看看情况。”
哪知道沈娇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与三哥一同落难,如今三哥身体不适,我又如何能看着三哥一个人出去自己安心等在山洞中,更何况昨天三哥高烧晕迷,都是妹妹去了林子寻了树枝,也是妹妹守着三哥,三哥切莫小瞧了妹妹。”
“那好吧。”朱俭闻言也不强求,而是顺着沈娇的话道:“那就一同瞧瞧吧。”
陪着朱俭到了外面,朱俭沿着湖水四下走了一圈,仰头看着上方的山崖,昨天掉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就粗略地看了一番,今天看的时候更觉得失望,与昨天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跳下来的是一处悬崖围着的山谷,虽然环境幽静可也注定了不容易离开。
“看来是没办法爬上去了。”如果是没有受伤前朱俭还有一定的把握离开山谷,可是如今他身体虚弱,沈娇又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姑娘家,更不用指望着沈娇带着他离开,更何况就算爬上山崖也未必见得安全。
“那群人既然没有亲手杀了我们,估计这会儿也会有人守在山上,我们就算这样这样去了,只怕也不安全。”
听到朱俭这样说,沈娇也有些发愁,留也不是走也不好走,若是留的时间长了,那群人想着办法下来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朱俭看了这会儿就累了,靠着树直喘气,沈娇见状赶紧扶着朱俭回了山洞:“三哥再休息一会儿吧,妹妹去林子里打些果子。”
“嗯。”
朱俭虽然有心自己去做这些事情,可是如今他身体不适也无法逞强,只好无奈地让沈娇出去了。
然而等着沈娇用衣裳兜着果子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山洞中没有朱俭的身影,沈娇顿时有些慌神,果子从衣裳里掉出来了也没有在意,只是焦急地唤道:“三哥,三哥……”
不等沈娇跌跌撞撞地在山洞中寻着朱俭的身影,朱俭就自己从山洞深处走了回来,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睛发着亮光,看上去像是碰到了什么好事了似得。
果然不等沈娇追问,朱俭就激动地握住了沈娇的手道:“妹妹,我寻着出口了。”
原来朱俭依旧有些不甘心,在沈娇走了之后,他看着两人所在的山洞突然生出了看看山洞的想法,于是沈娇这边一走,他就扶着墙壁开始在山洞中溜达了起来,这一溜达居然让朱俭发现了一番不同寻常的地方。
山洞里又湿又冷,可是里面竟然是有空气在流动,朱俭走进去的时候感觉到一小股柔柔的风吹在了自己脸颊旁边,那风带着一缕缕湿湿的水汽,隔着山石朱俭还隐约听到了隆隆的水声,这证明这一处山洞是通着外面的,有可能山洞的另一边就是出口。
听到朱俭的话,沈娇也十分欣喜,只要能从这里离开,他们就能够让皇上和皇后查清楚这一次朱俭遇袭的事情,也再也不用害怕随时有人会冲出来杀了他们。
不过虽然知道出口在什么地方,两个人也没有打算就这么直接走了,而是选择先留在山洞中将沈娇寻来的果子全都吃下去,朱俭又把两个人在这里生的火堆全部都清除掉,直到将两人曾经在山洞中生活过的痕迹全都处理掉,朱俭才拉着沈娇朝山洞深处走去。
山洞深处又湿又冷而且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这一片山洞到底有多深,总之沈娇只是被朱俭拉着一直朝里朝里,直到山洞越走越窄,甚至只能弯着腰小心地上前,山洞中的水汽也越来越重的时候,沈娇和朱俭眼前才突然大亮了起来。
轰隆隆的水声在他们耳边响起,两个人抬起头就看到山洞外居然是一泓瀑布,他们就站在瀑布后方的山洞之中。
沈娇和朱俭看着面前飞流直下的瀑布,两个人面上都有些犹豫。
这里可不是安静的水潭,而是水流湍急的瀑布,之前的那方水潭还有活命的可能,若是跳下这个瀑布只怕不小心就被水流直接砸到了水中再也爬不出来了。
可是如果他们不从瀑布这里逃生,很有可能就被后方的人追上杀掉,结果也是一样。
最后还是沈娇小声地道:“三哥,要不然再想想?”
朱俭也是犹豫不决,最后他咬了咬牙道:“先回去再说。”
没办法两人又回到山洞中过了一夜,第二天朱俭又将烧过的树枝全都散掉,把吃剩的果子也都处理了,等到沈娇去了小树林捡果子的时候,朱俭也跟着过去了,他盯着大树突然抽出腰间双剑对着面前的树砍了起来。
沈娇不明所以看向朱俭:“三哥,这是要做什么?”
“直接跳下去我们两个都会受伤,而且很有可能直接死掉,但是如果做个筏子也许就能缓冲一下水流的冲击力,我们两个也会好过一些,娇娇一会儿你帮着三哥找个能系树的绳子,你瞧着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做绳子。”
朱俭说着将其中一柄剑给了沈娇,沈娇也是第一次握着武器,手中的剑沉甸甸的压得她手腕一重,然而沈娇并没有露出什么怯色,而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朱俭手中的剑是皇后专门请了名匠铸就的,所用的材料自然也是最好的,虽说没到削铁如泥的地步,但是用起来也十分锋利,只不过用来砍树有点大材小用,可是如今谁也没空计较这个。
朱俭并没有挑特别粗的那种树,而是选了几颗不大不小的树,等着他砍完了以后,沈娇也拖着几颗藤条回来了,只不过她身上的外裙也被她脱了,直接割成了一条条的布条。
“三哥,这些可以吗?”
瞧见沈娇细白的手心上勒出的一道道血痕,朱俭难免有些心疼,可是现在这个条件就算他心疼也没有办法,毕竟现在是逃命要紧,他也只好暗暗在心底下了决定,等到回到京城后一定要从宫里寻来最好的药给娇妹妹擦手。琇書網
沈娇倒是不觉得有多疼,虽然这一世的身体比前世更加娇弱,但是毕竟有过前世那些不堪入目的生活,只是磨破了手这种程度,倒也不足以让沈娇哭喊,更何况他们现在是逃命要紧。
于是帮着朱俭将东西全都搬到山洞中,朱俭就开始做起了简单的木筏。
他做的木筏并不大,刚刚够容下两个人,所以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做出了一个特别粗糙的木筏,两个人就开始拖着木筏朝山洞里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比较幸运,他们刚刚拖着木筏朝里面走,就听到山崖一端传来奇怪的??声。
这几天两个人已经习惯了山谷中只有鸟兽虫鸣的静谧,所以那一声不同以往的声音在两人耳朵中格外明显,听到这个声音,朱俭回头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就见有人甩下长长的绳子正在试图朝山底爬去。
知道是那些人搜寻了过来,朱俭和沈娇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不再耽搁,赶紧拖着木筏朝山洞深处走去。
好在朱俭做好的木筏非常小这才没有被山洞的另一头卡住,于是到了山洞另一头后,朱俭用沈娇裙子上割下的布料将两人稳稳地系在了木筏上,接着又将两个人的手腕拴在了一处,这才朝沈娇道:“娇妹妹,待会儿若是下水后有什么意外,就赶紧割开身下的绳子明白吗?”
朱俭说着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匕首递给了沈娇,沈娇牢牢握住匕首点了点头。
木筏开始朝下飞跃,瀑布的强大水流直接砸在了两个人的头脸上,砸的两个人头脑都有些发蒙发晕。
正如朱俭最初预测的那样,如果不是有个木筏可以靠着,他们只怕在跳下去的时候就已经被瀑布给砸晕了溺死了。
这条瀑布也不知道有多长,总之沈娇是觉得这辈子最刺激可怕的事情都在这短短一段水路上经历了,等到木筏终于扑腾一声坠落在湍流的水中时候,木筏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力道直接散开了,朱俭和沈娇更是出现了一瞬间的昏迷。
哪怕朱俭最开始将藤条缠裹的再紧,最终也承受不住这种惯性,更何况因为生病的缘故,藤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
不过好在朱俭将两个人都拴在了身下的木头上,所以哪怕木筏最终散开了,两个人也因为绑在木头上,几次挣扎之下借着木头的浮力飘了上来。
狼狈地抱着身前的木头,朱俭和沈娇手腕上的布条早已经散开,哗啦啦的水流让两个人根本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只能紧张地瞧着飘在水面上的对方。
瀑布落下来的水十分的急快,朱俭早就因为之前身体不舒服再加上这一次的木筏坠落,没有撑着盯着沈娇看多长时间,就直接趴在木头上晕迷了过去。
沈娇见朱俭趴着的那块木头越漂越远,并且对方有从木头上滑落的趋势,她咬了咬牙直接抛弃了身下的木头,追着朱俭的方向游了过去。
这片水域和之前山谷中的那方安静的水潭不同,这里的水流湍急沈娇又不是特别熟悉水性,刚刚下水就差点被一个急流给打了下去。
然而看着前面的朱俭,她只能硬着头皮强迫着自己努力朝朱俭游去。
好在她和朱俭是一同落在水中,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并没有差多远,所以在沈娇努力地挣扎之下她还是靠近了朱俭所在的那片木头。
正好在沈娇游过去的时候朱俭从木头上滑落,沈娇翻上了木头用力地拉扯着朱俭的手将朱俭拉上了木头,朱俭浑身湿淋淋地趴在木头上,原本有神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脸颊再一次变得惨白无比。
她抱着朱俭坐在木头上,绝望地看着水流一路向下,任命地在水中漂流着,不知道靠着这块木头漂流了多久,总算是漂到了一处水流平稳的地方,有渔女在水边唱歌洗衣,笑容甜美地看着水中游鱼。
沈娇瞧见那女孩,眼神顿时一亮,拼命地朝对方挥着手:“救命,救命,救救我们……”
她此时狼狈极了,衣裳没了外裙,只有一身素色衬里,然而因为这几天的折腾,素色的衬里也破烂不堪,她的头发早已经乱的不成样子,说是披头散发都不为过,鞋子也在跳下来的时候被水冲走了,浑身上下根本看不出半点国公嫡女的模样。
那渔女的歌声戛然而止,她惊讶地看着水中抱着木头的沈娇和朱俭。
不等沈娇再喊着什么,那渔女扑腾一声跳进了河水中,来到了沈娇和朱俭面前,拖着两个人身下的木头朝岸边游去。
渔女的力气颇大又十分通水性,这一下竟然直接将两个人推到了岸边,刚碰到岸边,沈娇就直接从木头上跳了下去,双脚刚一碰到岸上,她整个人就软了下来,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眼眶也瞬间红透了,然而她顾不上害怕哭泣,只能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拼命地将朱俭拽上来,直到朱俭也安安稳稳地到了岸边,沈娇心头这才猛地一松,搂着朱俭就趴在对方胸口大哭了起来。
“姐姐,姐姐,你别哭了,你夫君还活着他没事。”
那渔女以为沈娇是害怕朱俭出了事才哭的,她连忙伸手探了探朱俭的呼吸,连声安慰沈娇道。
听到渔女的安慰,沈娇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哽咽道:“三哥,三哥,我们安全了,我们到岸了,你快醒醒啊,娇娇带你上去寻大夫。”
然而不管沈娇怎么推,朱俭都是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动静,渔女和沈娇只好咬牙将朱俭扛起来。
等到朱俭醒过来的时候,沈娇换了一身当地农妇的衣裳,头发也是随意地用洗的发白的深蓝色布巾裹着坐在他床边吹着药,朱俭盯着沈娇看了一会儿,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身在何处,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根本说不出话来,还是沈娇瞧见他醒过来,眼眸一亮惊喜地道:“三哥你醒了,快吃药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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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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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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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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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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