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立刻看向那个报信的小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听那小厮哭丧着脸道:“小的也不知道,小的过去的时候就有一堆人围着那儿,都在说二爷打死了人,小的想追过去问二爷,可是二爷已经被带去衙门了。”
沈安只觉得眼前一黑,沈陆氏更是晃了晃,而沈娇却瞪着那小厮双眸含泪道:“怎么可能,二郎还没过十二呢,怎么可能打死谁。”
“姑娘,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那小厮也是害怕的不得了,想必没有遇到这种事。
沈安稳住了身形,沉着脸看着屋里的人:“我过去瞧瞧二郎到底惹了什么事。”
沈安说完就让那小厮带路,带着自己去衙门找沈立。
沈陆氏和沈娇就留在屋里焦急地等着沈安。
沈陆氏见沈娇一副担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强忍住心里的难过走了过去安慰道:“娇娇放心,二郎一直是个乖孩子,怎么可能害了人,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差错。”
沈娇点了点头,等着沈安回来报消息。
这一等就是等到了晚上,沈安的表情比走的时候还要黑沉。
沈娇和沈陆氏瞧见沈安脸上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还是沈娇强忍心底的不安走上前去问了沈安:“父亲就照实说吧,二郎到底惹了什么事,二郎这次有没有事?”
沈安叹了口气,他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像是苍老了十岁,他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二郎惹了大祸事了。”
却原来沈立今日带着书童上街买书,那卖书的街上并没有沈立要寻的书,原本沈立就打算回去了,却听到旁边有人说哪里哪里卖的书更全,什么没买到的书在那儿都能买到。
沈立听了一耳朵,当下就去问那人要上哪里买书,那人便给沈立指了一条路,沈立就带着书画寻着那条路走了过去。
然而走到半路上却瞧见有人追逐良家妇女,那女子仓惶可怜一路狂奔逃命,然后身后之人简直如恶霸一般紧追不舍。
那女子夺路而逃之下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就一下子撞到了沈立身上摔下了,沈立还没说什么,那女子就先绝望地哭了起来。
沈立原本想直接走了,可是瞧见对方哭的伤心,就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那女子就说自己家里穷,爹娘又生了病,家里还有三个弟弟要养活,原本是想要找一份工养活家里,可谁知道太天真无知被骗到人家府里当了小妾,伺候的主人家实在太过分,竟然有不为人知的癖好,整日将她虐待的不成人形,并且还喜欢同别人换小妾玩,她实在受不住就跑了出来。
沈立瞧着女子说的可怜,原本想安慰对方两句,哪知道还没开口迎面就跑来一群人,当先一个人就指着沈立,说沈立就是这女子养的外面的小白脸。
沈立虽然年岁只有十二,然而如今身量已经比沈娇还高了,又长得容颜出众,冷不丁一瞧还真是能让人认错。
于是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印了铜钱花纹的男人,那男人瞧上去就眼歪嘴斜叫人十分不舒服,男人走过来对着沈立讽刺了两句,沈立本来不想与对方纠缠,可是哪知道对方的人莫名其妙地就冲了上来,要围殴沈立和书画。
沈立学过一些防身的本事,可是他和书画毕竟是年轻人少,还是挨了不少打,眼见书画要被那群人打出个好歹,沈立心里一急就推了追上来的男人一下,谁知道对方一屁股摔坐在地上,最后竟然就那么死了。
其实按理说来这么多人围追沈立和书画两个人,出事的应该是沈立和书画才对,可是哪知道那个男的竟然这么不经用,不过被沈立轻轻一推就死掉了。
更糟糕的是对方竟然还有些来头,是宁贵妃的一个外家侄子,虽然和宁贵妃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关系,但是对方的娘年轻的时候和宁贵妃的娘有点点机缘,如今到了宁贵妃娘面前哭诉,非要宁贵妃好好教训教训沈立,让沈立给她儿子陪葬。
宁贵妃如今的势力如日中天,谁又敢与宁贵妃对着干,所以得知死者和宁贵妃有那么一点点牵连后,来的人二话不说就直接把沈立送进了监牢之中。
如今沈立进了监狱,书画被打个半死,家里人寻过去才将他抬回来,这会儿还躺在后院里直喘气。
听到这里沈娇的眼睛已经哭红了,沈陆氏更是捶着腿接二连三地叹气,哭着道:“我这孙儿好端端地怎么会惹到这样的祸事啊,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就听沈安叹息道:“如果真是二郎所为,按照大周的律令只怕二郎真的要替对方偿命,宁贵妃的权势我们英国公府根本招惹不起,日后就当没有二郎这个儿子吧。”
沈陆氏当下就朝沈安破口大骂道:“你张嘴就说没有二郎这个孩子,二郎平时这样听话懂事,好端端地惹了这种祸事,怎么能就这样说不要了,沈安,你到底还是不是他老子。”
“娘,你这样说儿子又有什么用,对方毕竟是二郎推的,众目睽睽之下二郎动了手,根本就解释不清楚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宁贵妃那边的关系,再说了对方逃了小妾,追回来本来就是理所应该的,二郎非要去掺和,惹了这样的祸事你让儿子能怎么办,咱们英国公府虽然也是堂堂国公府,但是跟宁贵妃根本没法比,宁贵妃那边铁了心要追责,如今又让儿子如何?”
沈安的表情也十分痛苦,他看着沈陆氏痛苦地道,他整个人也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十岁,后背都不自觉地弓了起来,看的沈陆氏怔愣了一下,跟着叹了口气。
“可是二郎……二郎一个好好的孩子就这样不要了,就为了给对方一个酒囊饭袋赔命?”
沈安叹气道:“也不是这样说的,毕竟是二郎惹了事,那会儿周围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二郎动的手,对方摔了死了的,如今又能有什么话可说,更何况那可是宁贵妃的亲戚,若是别的旁人还能争两下,惹上了宁贵妃那边的人,我们又拿什么去扛?”
沈娇这会儿也已经擦了眼泪,她站起身看向沈安,正色道:“父亲,女儿觉得那女子只怕有什么问题,如今能不能寻到那女子问问清楚,看看可否能还二郎一个清白。”
“嗨,晚了。”沈安摇了摇头,他脸上也有些颓丧:“那人到底死了以后,那女子觉得自己惹了大祸事,直接就跳了河,如今你去哪寻人问去?”
沈娇听到这里脸色也白了一下,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弟弟……”
国公府一时间陷入了沉闷的气氛之中,因为沈立出的这档子事,国公府里谁也没有心思说笑,只盼着能有什么奇迹出现。
沈娇也随着沈安去了一次牢房,看到素日里衣饰整洁的沈立弄的满身狼狈的样子,沈娇也跟着心疼了起来。
“阿姐。”沈立没想到沈娇竟然回来牢笼里看他,顿时惊讶地看向了沈娇,随即他苦笑道:“抱歉阿姐,弟弟让你失望了。”
“别这样说阿立,姐姐一定会想办法的,我们家阿立这样温柔,怎么会动手杀人,是他们说错了,姐姐信你。”
隔着牢笼沈娇哽咽地看着沈立道。
沈立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实说阿姐,当时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到回过神来对方就死了,阿姐,我的这件案子实在不好判断,更何况其中还牵扯了宁贵妃。”
“可是我相信弟弟你不是故意的。”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对方已经死了,我再说什么也没用。”沈立看了看沈娇,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舍:“阿姐,不能送你出嫁,弟弟……”
“不,不要说这些晦气话。”沈娇瞪了沈立一眼,没一会儿眼圈就红了。
沈立看着沈娇同样红了眼圈。
等到沈娇离开牢房的时候,听说弟弟居然判了斩刑,她几乎要站不稳当场晕倒,若不是旁边的丫鬟扶着她,只怕这会儿沈娇就支撑不住跪下来了。
等到沈娇浑浑噩噩地随着父亲离开了牢房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发现朱俭竟然来了国公府,朱俭看向沈娇神色认真地道:“娇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二郎出事的。”
“三哥哥……”
沈娇视为支柱的沈立出了事,几乎觉得天塌地陷,瞧见朱俭这样认真地同自己保证,沈娇顿时忍不住扑在朱俭怀中哭了起来。
“三哥哥,若你真能为阿立求的安稳,娇娇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朱俭眼神暗了暗:“二郎与我是要好的同窗,我又如何看的了他落得这样的冤屈,娇妹妹放心,三哥必定替二郎讨一个公道。”
朱俭说着竟然真这样做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动了什么手段用了什么关系,竟然让斩刑推后。
据说朱俭寻了京都最精通律法的人,将沈立这件事说通改了性质,接着开始替沈立搜寻各种有利的证据,这其中不得已暴露出来的势力引起宁贵妃和张淑妃的注意,就不再细说了。
就说朱俭的运作努力之下,沈立如今总算摆脱了可怕的刑罚,暂时留在牢里等待,沈娇也总算能松了口气,静静地等待好的结果出现,只是因为弟弟深陷牢狱,所以沈娇总不能放松下来,脸上的神色也一直愁云惨淡。m.xiumb.com
因为这是沈家的事情,所以沈娇也没有到处宣扬,她身边的玩伴也不知道沈娇遇上的事情,所以左涟接连下帖后,沈娇还是打起精神去了左涟家中。
原本左涟是满脸笑意迎接沈娇,可是没想到竟然瞧见沈娇愁眉不展满脸哀哭,左涟顿时惊了一下,连忙将沈娇请了进去,连声追问沈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沈娇方才轻声将沈家这段时间的遭遇说了出来。
左涟更是惊愕地道:“你弟弟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情?”
沈娇心里堆着愁绪,听到左涟这样问,她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二郎怎么会撞上这样的事情,只是我总觉得这事情透着蹊跷,可是事端开头的那个女人却是投江死了,不然也可以将她寻来问问情况。”
左涟也沉默了下来,她也不过是将军府中的一个小小姐,冷不丁听到同伴家里遇到这样的大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有心想要逗沈娇开心一些,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左涟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同沈娇说话,才能叫沈娇开心一些,毕竟她也知道出事的是沈娇最疼的同胞亲弟,若是沈立不能安稳地从牢里出来,那不管做什么沈娇都不会开心的。
然而就在左涟陪着沈娇沉默的时候,却冷不丁听到一个声音:“原来那天出事的是你弟弟?”
左涟和沈娇抬头看去,就见左哲骑在墙头上朝她们两个看去,左哲灼灼的目光盯着沈娇:“沈姑娘又见面了。”
说着左哲感慨道:“沈姑娘就是这番愁容,也只能让左某想起西子。”
沈娇的脸色变了变,家里碰上这样的事她实在没有心思听左哲的胡言乱语。
左涟更是怒道:“哥哥,现在是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吗,你没看娇娇是什么心情。”
左哲一个翻身从墙上跳了下来,他朝沈娇作揖道:“抱歉沈姑娘,那天左某恰巧从那边路过,因为好奇过去看过一眼,如今听姑娘这样说,左某回想起那天的画面,也觉得可能有点什么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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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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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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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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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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