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炽仿佛浑不在意,大手一挥:“天马跑得快,你们去了也追不上,就让冠军侯去找吧,他熟悉蹑影习性,应该很快就能将翁主找回来。”
侍从应喏,明月夫人心中暗恨不已,脸上却笑道:“陛下,翁主毕竟是要……的人,荒郊野外的孤男寡女独处,您就不担心她的名节染瑕?”wWW.ΧìǔΜЬ.CǒΜ
陆吾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嗤道,这个女人也不是完全一无可取,能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是种本事。
他又瞟了刘炽一眼,心里有些得意,英明神武如他也有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时候,若日后知道自己宠爱的不过是个心里装着其他男人的赝品,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想想就觉得有趣。
他忽然有些雀跃,期待那一天早日到来。
明月夫人还在继续游说,刘炽漆黑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笑不达眼底:“夫人是真关心翁主呢还是……?”
明月夫人被他盯得发毛,又吃不准他话里的意思,一颗心七上八下、砰砰乱跳。
不过她毕竟跟刘炽一个被窝睡了几年,对他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这是不悦了,她暗怪自己不小心,姬太后尚且要避刘炽锋芒,她一个小小美人怎么能得意忘形到这种地步?
她扭着柔软的腰肢来到刘炽面前,紧紧攀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吹气如兰:“冠军侯是所向披靡的大英雄,连匈奴人都对他敬佩有加,更别说咱们自己人了,举国上下处处皆有他的推崇者,女妾便是其中之一。陛下不会因为这个就……醋了吧?”
“所向披靡?”刘炽一把搂住她的腰身,笑得暧昧又邪肆,“是了,夫人当然最有发言权。”
明月夫人顿时脸红如霞,被他暗示意味十足的话语挑逗得酥了半边身子。
刘炽朝陆吾扫了一眼,陆吾会意,马上带着众侍从退到三十丈开外。
刘炽将明月夫人抵在树前,没有任何前戏,撩起裙摆长驱直入,很快树林里便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各种声音。
除了王卓,其余侍从都是耳聪目明的武人,虽不敢窥视天子行事,但却不妨碍他们将帝妃动静听个一清二楚。大家一边在心里暗赞刘炽勇猛,一边红着脸懊恼地看向身体某处。
只有陆吾无动于衷。
这样的女人,亏他才高看她一分,原来是个贪心又好欲的东西,简直倒尽胃口。
良久,刘炽抱起软成一滩泥的明月夫人来到御辇上,似笑非笑道:“让夫人别逞强夫人偏不听,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明月夫人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却止不住庆幸,若非她故意勾着刘炽失控,让他要了自己一次又一次,以他的疑心之重,今天哪有这么容易过关。
再说魏无恙,一路追寻芳洲来到城外,终于在阳陵前发现了独自吃草的蹑影。他心中焦急,没等马停稳就跳下地,直奔蹑影跟前。
“翁主呢?”
蹑影不搭理他,自顾低头觅食。
魏无恙急疯了,口不择言:“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倒是说句话呀!”
听他如是说,蹑影不慌不忙抬头,冲他开口:“咴咴咴……”
魏无恙气极,将蹑影拽到一旁,搬来一块大石压住马缰,让它够不着地上如茵绿草。
“怎么样,看得见吃不着的滋味不好受吧?这就是对你不听话的惩罚。我明明让你驮着翁主溜达几圈,好让我找机会跟她说话,你倒好,居然自作主张把她给劫走了。你知道翁主是谁吗?她是我的、我的……,总之你不能打她的主意。”
蹑影扬起头,一连对他喷了五六个响嚏。
魏无恙没有躲闪,与它商量道:“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翁主在哪里,我就到大漠给你捉一匹母马。”
“全身雪白的那种,以后生的小马驹肯定好看。”魏无恙又补了一句。
蹑影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便对着阳陵北面一座较小的墓冢长嘶。魏无恙会意,三步并作两步朝墓冢奔去。
这个墓冢虽形制上不如阳陵,却是后陵中距离阳陵最近的一座,二陵相距不过百步,魏无恙三两下就下到墓中,只见一个苗条身影跪坐地上,肩膀一耸一耸。
“腓腓!”他连忙奔了过去。
“无恙!”女郎满脸泪痕投到他怀中,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泪水流了他一身。
魏无恙被她哭得心都揪到一起,连忙将她推开一些,关切的目光在她脸上巡弋,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颤抖:“有人欺负腓腓了?别怕,告诉阿兄他是谁,阿兄一定杀了他替腓腓报仇!”
说出这番话后,他觉得腔子里熊熊燃烧的怒火并未因此减小,反而有愈烧愈旺之势。
他口口声声要保护的小翁主,他捧在掌心里的人儿,他连做梦都怕亵渎的女郎,竟然被人玷污了?!
——欺负她的人通通该死!
魏无恙眸子猩红,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骇人杀气。芳洲怔愣,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缘由,俏脸顿时羞得通红,娇斥道:“亏你还是带兵打仗的将军,难道上战场前不会先观察敌情?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天籁之音,脆脆如鹂,醍醐灌顶。
魏无恙定睛细看,这才发现她虽然眼睛红肿,但神情娇羞,衣衫齐整,头发也是纹丝不乱。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咧嘴一笑:“腓腓是自己人,用不着观察。”
芳洲破涕为笑,嗔道:“呆子!”
饶是见惯各种糙汉子,从不懂欣赏为何物的魏无恙在这一刻也醉了。他希望她能多笑一会儿,希望她常常在他面前笑,希望她只对着他一个人笑。
芳洲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如鹿撞,羞涩又甜蜜,目光下移,看到彼此交握的手掌不禁再次露出甜甜的笑。
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过。
美人眼波流转,宜喜宜嗔,纵是铁石也能柔了心肠、化了肺腑。
魏无恙且喜且忧,这一趟最大的收获不是见到她,而是见到她之后终于确定了自己心意。他知道自己完了,一辈子也别想逃出她织下的天罗地网了。可他比她大那么多,身份也是天差地别,要怎样才能配得上这么好的她!
“呆子,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芳洲羞羞答答,在他的注视下连脖颈都红了。
魏无恙如梦初醒,仿佛火烧一般收回目光,看到自己还死死握着她的纤手,脸上又是一红,赶紧触电般松开。
“呆子!”耳边传来银铃般的娇笑。
魏无恙好脾气地笑笑,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她高兴。
“腓腓,刚才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听到他问,芳洲垮下俏脸,大眼含悲,指着桌上的牌位说:“你看!”
魏无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牌位上写着几个大字——“妗娥黎氏烟之位”。
芳洲泪水簌簌而下:“无恙,你说这个黎妗娥可不可怜,她的夫主居然厌恶她到将她挫骨扬灰的地步。”
经她提醒,魏无恙这才发现偌大的地宫里除了一个孤零零的牌位竟然连一副棺椁也没有。
他很好奇:“腓腓怎么知道黎妗娥的夫主厌恶她,又怎么知道这么对她的一定是她夫主?”
“因为……”芳洲哭得更厉害了,“她是我的大母啊。”
魏无恙这才忆起阳陵是穆帝寝陵,能葬在他身旁的黎妗娥必是宠姬无疑,穆帝一朝姓黎的宠姬除了刘康.生母再无别人。
“阿翁常说大母是这世上最痴情的女子,她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掌掴大父。大父就算再恨她,也不该这么对她啊!他的心太狠毒了!”
“难道爱有错?难道痴心错付就该落得如此下场?为什么受到惩罚的不是负心人?”
仿佛入障,芳洲越说越崩溃,最后失声痛哭。
魏无恙心疼得无以复加,恨不能将她搂入怀中抚慰,他勾着身子柔声安慰道:“腓腓,别哭了,我觉得你可能误解你大父了。”
一句话便说得芳洲止住哭泣,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黎姬先于先帝离世,若先帝真的厌恶她,又怎么会将她安葬在离自己最近的寝陵?”
见芳洲要反驳,他马上又道:“如果先帝真痛恨黎姬至斯,又怎么可能还留着她的牌位?”
芳洲不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魏无恙快步走到黎姬牌位前,围着牌位转来转去,沉思道,“除非这个牌位有什么拿不走的理由。”
他试着将牌位旋转,只听“咣当”一声,伴随机括轰鸣,墙壁上居然缓缓升起一道石门。两人皆愣,探头朝门内看去,发现那边是一条又深又长的台阶,每隔几步点着一盏长明灯,漫天灯火将四周照得白昼一般。
魏无恙抬腿,忽回头不放心地对芳洲嘱咐:“腓腓,一定要跟紧我,有什么不舒服也要马上告诉我。”
芳洲点头,跟在他身后步下台阶。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片开阔地带,方圆有四五个黎姬陵那么大,地宫里随处可见手持刀枪剑戟、身跨战马的石俑,以及天子座驾制式的陶御辇,地宫正中赫然放着一个可以容纳数人的巨大棺椁。
芳洲扑了上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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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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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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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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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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