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静舒住的小区虽是个老小区,但住户真不少,但大多都是少眠的老年人,三三两两结伴着一起外出,从她们提着菜篮子或拿着布口袋来看,应该都是去菜市场买菜的,所以当范静舒穿着一身运动装出现在视频中,当真是一片草丛中出现一只萤火虫般,十分醒目。
林晏指着监控道:“早上6点47分23秒,范静舒出小区的时间,按照她的说法,她晨跑后又去买了早餐,大约一共花了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嫌疑人应该是在这一个小时内进入小区并且离开小区的。”
小廖点点头道:“并且根据范静舒家被破坏的情况来看,可以推断出嫌疑人是一个身体健全的年轻或者中年男性,也不排除女性的可能。”
林晏道:“而且范静舒家被砸的这么彻底,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哪怕是一个年轻男性,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钟以上的时间。”
小廖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嫌疑人是怎么进入范静舒家的,毕竟我们检查过范静舒家的门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而且范静舒家虽住一楼,却也安了防盗窗,同样也没有破坏,也就是说,嫌疑人有高超的□□,或者……干脆有范静舒家的钥匙?”
小廖说到这里眼睛一亮,一拍手掌,兴奋道:“你说,曹挚是不是有范静舒家的钥匙。”
林晏心想,曹挚有没有范静舒家钥匙我不知道,不过嫌疑人怎么进的范静舒家我知道。
当然这些林晏只能想想,并不能说出来,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曹挚现在已经疯了,我们也没办法去求证,倒是可以打电话问问范静舒。”
说着林晏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就要拨号,刚拨了一半,小廖拦住她,道:“算了算了,先别打草惊蛇,等我们先看完监控录像再说,万一我们在里头没发现曹挚呢?”
倒也是这么个理,林晏放下电话,开始和小廖继续看监控。
因为怕漏掉线索,两人没敢快进,就这么瞪着眼睛,以高考检查考卷的态度全神贯注的紧盯着视频。
不过遗憾的是,她们目不转睛的将从范静舒离开小区到范静舒回到小区的这个时间段的视频看完,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更没有发现曹挚的身影。
林晏因为知道元凶是谁,情绪没什么变化,可小廖就失望极了,皱着眉头道:“怎么会没有可疑人物呢?没有看见曹挚就算了,怎么会连一个符合我们推断特征的可疑人物都没有,难不成不是外来人员干的,是她们小区人干的?”
眼看着小廖又陷入沉思,有些心虚的林晏干咳一声,道:“是小区里的人可能性不大,毕竟范静舒从小在那个小区里长大的,如果真有小区里的人对她这般憎恨,也不会等到今天才来报复,还是用这种方式,所以我更倾向作案的人是小区外的人,不如我们再把监控视频看一遍,抛开我们刚才推断的特征,只单纯看形迹可疑的人?”
除此之外也没更好的方法了,更何况很多案子不是看一遍视频就能发现线索的,小廖点头道:“那就将视频倒回去,再看一遍,我就不信了,这人还能长翅膀飞不成,我一定要将他揪出来。”
事实上她或许还真能飞,林晏想着曹挚被砸的家,操作着鼠标将视频倒回去,又重新放了起来。
由于刚才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一次两人看的更仔细了,大约是抛开了两人推断的特征,只盯着看形迹可疑的人,在看了十几分钟后,果然让两人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
小廖几乎是带着兴奋用鼠标按了暂停,手指点着视频上一个戴着黑色帽子,低着头看身形是个中年男人道:“这个男人,看到没有,他在十五分钟之前进入了范静舒住的小区,在范静舒离开小区后的两分钟也跟着离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范静舒跑完晨跑买了早餐回到小区后同样跟着进了小区,根据时间段来看他不是砸范静舒家的人,但他绝对知道点什么,说不定他就在跟踪范静舒。”
林晏听着小廖的话,一时没有吭声,只盯着那个男人看,然后将视频稍微快进了一下,拉到到范静舒回到小区的那段视频,果然在范静舒回到小区后没几分钟,也再次进入了小区。
林晏道:“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就绝对是有问题了,我们查一查这个人,把他找出来,然后请回来问问。”
总算有了线索,虽然因为时间段的问题不大可能是砸范静舒家的罪魁祸首,但总归是个调查方向,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惊喜。
林晏将视频拉回去,试图截一张那个男人的正面像好用来比对,小廖在旁边看着,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忽的道:“我想下班后再去一趟范静舒住的小区。”
林晏愣了一下,道:“去干什么?”
小廖道:“我们昨天出警的时候那个小区里的人大部分没回来,问了几个也没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可范静舒家离小区大门口那么近,又住在一楼,我不信没有一个人看到或者听到什么。”
这也对,林晏想了想,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刚好再去问问那个老板,看他对这个中年男人有没有印象。”
小廖道:“行,不过你得先跟你那个发小说一声吧,免得来接你你不在。”
经小廖这么一说林晏才猛地想起来,道:“是得说说,那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吧,刚好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
林晏让小廖坐在她的位置上继续截图,自己走到一边给秦越打了个电话。
秦越大概在忙,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就在林晏想着干脆给他发个微信算了的时候秦越将电话回了过来。
林晏赶紧接起来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秦越一开始没吭声,沉默了几秒才道:“我们案子破了,晚上没什么事,我还是去接你吧。”
这才不到三天,案子就破了?林晏惊讶道:“你们这速度太快了点吧,这才几天功夫案子就破了。”
秦越似乎笑了一声,声音里带了点笑意,道:“就是普通的寻仇,凶手也没犯罪经验,留了很多线索,我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破了。”
既然案子都破了,那也就没什么可需要保密的了,林晏道:“那凶手是谁?”
秦越说出了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人,秦越道:“蔡招娣,就是你那天出警报警的人。”
林晏听着秦越的话,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女人温和的样子,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半天才憋出一句,“怎么会是她?”
秦越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你给我发个定位,一会儿见面了我跟你说吧,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吗?不如我们去吃那家火锅吧,就学校附近我们小时候最爱吃的那家,我自从高中转学走,已经十来年没吃过了,本来想的这次回来第二天就喊你去吃的,结果一回来就有案子。”
秦越一开始的语气还正常,可说到后头林晏竟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委屈来,不由的有些好笑,道:“行啊,刚好我也好久没吃了,那咱们就一会儿在那个小区见吧,我给你发定位。”
“行,那一会儿见。”秦越又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回到位置上,小廖还在截图,与刚才的兴奋比起来,这会儿眉头都皱起来了,林晏有些奇怪,道:“你怎么了?这不是都有线索了吗?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小廖摇摇头道:“这男人是个老手,视频里拍到的他要么是低着头,要么是只露了半张脸,我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找到他露出全脸的样子。”
“那这麻烦了,”林晏也皱起眉头:“那个小区里没有监控,小区附近能找到的监控也就这个五金店,要想再找其他监控,只能按照范静舒昨天出门的路线一一去查,而且也未必能拍到他的全脸。”
小廖道:“这个案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你说范静舒社会关系那么简单的一个人,既没仇家,也没欠债,甚至晚上连门都不出,有什么值得一个人大费周章去跟踪她的,我觉得要么是范静舒隐瞒了我们什么,要么就是有什么是我们没挖出来的。”
说实话林晏也觉得这案子的走向很迷,毕竟她知道砸范静舒家和曹挚家的元凶是白颖,小廖不知道就算了,既然她知道对她来说这案子就是清晰的,可没想到查着查着又冒出来一个身份不明目的也不明的可疑人物,本来林晏就有些头疼,如今更头疼了。
林晏赶紧答应了一声,同小廖一起往外走,随口问道:“今天所里怎么这么忙,还尽是些老头老太太,我好像还在里头看见几个面熟的,来过咱们所里吧。”wWW.ΧìǔΜЬ.CǒΜ
小廖道:“可不嘛,你养伤这段时间都成常客了,三天两头就得来一回,谁看见她们都觉得头疼。”
“为啥事啊?”林晏问:“家庭纠纷?”
小廖嗤笑一声,“要是家庭纠纷就好了,这群老头老太太,成天为了一个场地闹来闹去,今天还动上手了,幸好受伤的老人平日里身体不错,又送医及时,不然这案子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经小廖一说林晏也想起来了,她们辖区是有这么两拨人,在一个小区住,可又看彼此不顺眼,跳广场舞也跳不到一块儿去,偏偏那个小区能容纳这么多人跳广场舞的地方就这么一个,因此两拨人为了争这个场地没少发生纠纷,林晏养伤前也出过她们的警,难怪她看有些人眼熟呢。
不过紧接着林晏就觉得奇怪,她养伤之前虽然两拨人也偶有摩擦,但都是在打嘴仗的阶段,怎么忽然就动上手了,还三天两头就得来所里一回。
对于林晏的疑惑,小廖的解答是,“这不社区举办了一个什么大赛吗?两拨人都报了广场舞,平日里没比赛她们还能去别的小区蹭蹭场地,现在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了,就只能对着自家场地争个你死我活了。”
林晏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闲话了几句坐上车,林晏本来自告奉勇开车的,只是小廖顾忌她伤才好,到底没敢,硬是把她赶到副驾驶上,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大致介绍了一下这次的出警。
小廖道:“报警求助的是泰和小区一位业主家的保姆,她由于早上出门急忘带钥匙了,叫了开锁公司,可老太太年纪大了又不是自己家,不太放心,所以叫咱们过去看着开锁。”
林晏上班三年多,稀奇古怪的事也碰着不少,因此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高昂的兴致去了不少。
小廖跟她一起上班那么久,还是有几分了解她的,一看她表情就明白了,等红绿灯的功夫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怎么?失望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立了个个人二等功,刑警队都问咱们刘局要了好几次人了,你还没做通你妈思想工作吗?”
提到这个林晏就沮丧的不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脾气,倔的跟头牛一样,我爸都说不通她,我又有什么办法,就片警这工作还是我高中死活争取来的,现在也是公安系统内的,我妈说我也算得偿所愿了。”
林晏妈妈脾气在她们内部是出了名的,林晏爸爸退休前都成了一局之长了说赶出家门就赶出家门,她们这些小片警又有什么办法,因此小廖对林晏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果断的转了话题。
泰和小区离她们所不算太远,哪怕这会儿是早高峰,两人花了二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两人找到报案人的时候,老太太正在跟开锁公司来的一个小伙拼命道歉。
“对不住啊小伙子,”老太太长的慈眉善目,脾气也温和,很是不好意思道:“都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耽误你时间了,真是对不住,下回我一定记住,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
小伙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老太太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发脾气,就是郁闷道:“奶奶我们开锁公司都是在派出所里备过案的,真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而且我们单位就在祥平市场对面,您经常买菜应该见过啊。”
“我见过我见过,”老太太说:“老大一个门面了,一出市场大门就能看见,要是我自己家我当然没什么害怕的,毕竟我一个老婆子,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这儿不是我自己家啊,又只住了一个年轻小姑娘,你说我能放心吗?”
这话都说了小伙子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在林晏和小廖的注视下准备开锁。
小伙子准备着工具,老太太又不好意思的对着林晏和小廖道歉,两人当然不敢受,开着执法仪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是人民公仆应该的。
就在小伙子准备好了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把门打开了的时候,电梯门忽然开了,走出来一个年纪不大打扮时尚的漂亮姑娘,看见她们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这大概就是这个房子的业主了,林晏上前一步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姑娘顿时皱起眉头,不满的看了那老太太一眼,“连钥匙你都能忘记,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事。”
这话说的真是不客气,老太太顿时难过的眼睛都红了,林晏看不下去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忘记些事情在所难免的,忘带钥匙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咱们年轻人不也有忘带钥匙的时候吗?”
看那姑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明显没将林晏的话听进去,但好在没有再揪着不放,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门也开了你们赶紧走吧,我今天累了一天想好好休息。”
说着随手从包里抽出一张一百的塞给开锁的小伙子,抬脚就进了屋里,正准备关门,紧接着又听到了什么声音,转头看着老太太不高兴道:“你又开了水笼头没关?我说了多少回了,出门的时候要再三检查天然气和水电,你是真忘性大还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老太太急忙解释道:“我关了我关了,我真关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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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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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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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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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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