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裴衡捧在手里的小白兔此时正在切身体验裴相爷的自控力。他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萧瑾?和宋修远,原本虚捧着小白兔的手在不自觉中收紧。小兔子受不住他的手劲,努力扭了扭身子,趁着他没注意的时候逃脱,跑了几步钻进附近的草丛。
尽管天色已深,然而这小兔子白色的皮毛在夜色下依旧显眼。
建章宫是供皇家避暑行猎的行宫,也因此宫中的花园中也会养些小兔子小松鼠梅花鹿这种不伤人的供人观赏的动物。
宋修远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跑到自己附近的白兔。他看到面前的长宁长公主目光一直跟着那只兔子走,便对她点了点头。“公主稍等片刻。”
接着走到那兔子跟前,两把抓住它,将它捧到手心回到萧瑾?面前。
“这兔子倒还挺可爱,公主要不要试试抱一下?”说着,宋修远笑着将那小兔子递到萧瑾?手边。
萧瑾?的确看上了这只兔子。有了蛋黄之后,她发现自己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特别是现在宋修远手中的这只小兔,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全部陷进了这只兔子的白色皮毛之中。她瞧着,也想试试把自己手插|进这小兔皮毛的感觉。
“若是不敢抱,那就摸一下?”宋修远又将这兔子往前递。他看到萧瑾?看到这兔子后渴望的眼神,心中也不住地发软。
萧瑾?有些禁不住这个诱惑,真就伸了只手上去,轻轻抚摸起着兔子的皮毛。
宋修远比萧瑾?高一个头,他站在她身边轻轻垂下眸子,注视着低头逗弄着他掌心白兔的萧瑾?,心中是说不尽的怜惜。
谁能想到,今晚他的这位未婚妻来找他,却是为了退婚的事情呢?
在自己的印象里,长宁长公主一向是唯我独尊旁若无人的。起初皇帝赐婚时他也是很抵触。可后来他却在大年初一的宫宴上,亲眼看到她对皇上以身相护被刺毒剑。她不是侍卫,有着要包围皇帝的天职,这样的勇气并非谁人都能够有——当时围在周围的大臣也是不少。
出身天家却能有这样的感情,他很羡慕,也希望自己能有这样一个敢为他挡刀的人。
后来先蚕礼上出了问题,他从祖母和母亲的抱怨那听到了她用带着明显的独属于她的风格控制住了场面。祖母和母亲都觉得她太过骄纵,他却觉得这样处理也挺不错。
而到了今天,她却约自己过来,说要退婚。原因是她......她以后怕是没办法承嗣。
因为之前被刺的那一剑上染了毒,后来虽然被从鬼门关拖了回来,但是为了把她救回来,也是用了各种虎狼之药。这虎狼之药极是伤身,她这辈子都可能无法有孕了。宋修远听了这话后结结实实地愣住,而看到她此时身上还穿着的冬装,却也相信她说得都是真的。
她说,她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愿夫妻之间夹着别的人。想了很久,是否愿让丈夫为留子嗣纳妾。然而想了很久还是无法同意,所以今天和他坦白,想要退掉着门婚事。
子嗣问题着实重要,但也不是没有公主下降后无所出的例子。但像她这般坦诚的,无论是史书所载还是他在别处耳闻过的,还是头一个。
萧瑾?主动和他坦白,又让他主动佩服起她的勇气与坦诚。再加上原先自己便对她就有了期待,现在对她更是激赏,这让他难以放手。他是长房次子,按理来说承嗣的重担不会落在他的肩上,然而大哥娶妻多年膝下也只有两个女儿。再加上他常年在边关,若是起了战事,他又一向是身先士卒的性子,若是有个万一,自己便要承担起这座镇远侯府。
此时再看萧瑾?,她的发髻别着一朵极盛的芍药,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像是蝴蝶落在了她的眼上亲吻。周围是团簇的花,而此时他竟然也说不清究竟这人与花哪个更加娇艳。她低头抚弄他为她捉来的小兔子,脸上那好奇和喜爱的表情与其他少女并无二致。
不由自主的,他抬起另一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引得萧瑾?抬头惊诧地看向他。
“......公主,我......”他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手腕突然一疼,不知从哪来的一片叶子飞来扎进他手上的皮肤,害他松开了萧瑾?的手,也惊掉了原本在手里抓着的兔子。
“谁?!”他立即将萧瑾?护在身后,机敏地环视四周,然而半天却不见一人。
一阵夜风起,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凉意随着风一起袭来,宋修远看萧瑾?缩了缩身子,决定这就送她回宫。
临分别前,萧瑾?还又说了一遍希望可以退婚。若是镇远侯府觉得面上挂不住,她可以去香积寺为大燕国运和镇远侯府祈佛。
“这怎么可以?”宋修远有些疼惜地看着这个此时还是他未婚妻的女子。琇書網
“退婚一事是长宁的执意和任性。但是镇远侯府世代忠良,不能因为皇室的自私断了子孙血脉。”萧瑾?柔声道,说得好像宋修远他大哥宋修仁这就要战死沙场似的。而宋修远这会儿忙着怜惜这位识大体的长公主,竟也没听出她这句话中的不适。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才分开。宋修远就站在宫门前目送萧瑾?离开,看着她的背影随着一步步融进这夜色之中,良久后才离去。
萧瑾?打着哈欠往自己的寝殿走去。终于和宋修远说了要退婚的话,她就不信事关子嗣他还能坐住。今天这场戏她演得真是累极,但好在效果不错,对得起她的演技。
至于这个退婚原因,完全是她自己瞎掰的。就算她现在没办法生,她就不信集齐天下名医来给她医治调养,还调养不好?
就是今晚那片飞到宋修远手腕上的叶子......
萧瑾?捏着手帕,轻哼了一声。想来也不会是别的什么人。这人还真当她是属于他的了?笑话!也不看他那个老东西,若是再比她长几岁,都能给她当爹了!
萧瑾?唤来宫人给她宽衣洗漱,随后就躺进床铺准备睡觉。虽然下午睡了一觉,可这会儿她却还觉得浑身乏力,稍微躺了会儿便有了睡意。而就在她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紧接着她的一只手也被捉住。那熟悉的触感她今天上午才刚体会过一遍!
“他碰了你哪只手?”
萧瑾?惊吓地瞬间从床上翻起身,就看到裴衡撩开纱帐坐在她的床沿,一只手死死握着她左手手腕,眸色发红,即便是在夜色中也可看得清他眼中的血丝。
“你疯了?!”这厮怎么敢!?又来夜闯她的寝殿!
“哪只手?”裴衡朝她逼近,又问了一遍。属于这个男人的热度和他身上未散的酒气朝她逼来,令她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嗯?他碰了你哪只手?”
“裴衡你喝醉了!”萧瑾?空着的右手推在他的胸前,而紧接着右手也惨遭沦陷,两手都被裴衡紧紧握在了手心。那因为酒精而起的温度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
“乖,告诉我。”他的声音放轻了些,却依旧执拗地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他碰了你哪只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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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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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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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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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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