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蕙儿立即上前,坐于床边,抓着他的手问:“少爷打疼你了吗?”
义儿强撑着说:“我没事。”
“一听说你挨打,我吓坏了,马上就赶过来了。”郑蕙儿的眼睛里有眼泪在打转,“那板子打下去,再好的身子都撑不住。”
义儿忍不住伸手搂住了她,片刻,说道:“高府的刑罚,我又不是没见过,可比我受过的厉害多了。他们都知道我以后仍然要近身伺候少爷,不想得罪,所以下手很轻。不要紧,别担心了。”
郑蕙儿半信半疑:“真的吗?”
“那当然了。否则,一个正常人五十大板下去,哪还有力气说话?”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义儿这才看见婉宁也来了。“婉宁小姐,您怎的来下人房?”
“我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伤得重不重?有任何不妥,一定要跟我说,哥哥是指望不上了。”
“我方才跟蕙儿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下手不重,养十天半个月,就又能像从前一样伺候少爷了。”
“难为你还如此忠心。再看看哥哥他,他竟然这样对你!气死我了。”
“婉宁小姐,您别气了,谁让他是少爷呢!”
“你不恨他吗?”
义儿斩钉截铁答道:“不恨。”
“明明就是他错了,这些年你尽心尽力,他丝毫不顾及主仆情分,说打就打。”
“少爷没有错,他很好,他赏罚分明。少爷是天底下最好的少爷,都是义儿该受的。”
“都这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婉宁似乎想起什么来,叹了口气,“都怪我,我就不应该去喝酒,都是我害了你。这次挨打都是因为我,因为李家,我很惭愧。看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小姐,千万不要如此。小的承受任何事都是应该的,只希望您跟少爷好好的。最近几天,小的看得很清楚,少爷真的很在意您。要说少爷不该做的事,他唯独那晚不该去沁芳阁。义儿拦不住,义儿并不是完全为了您,更是老爷的吩咐。”
义儿缓了缓,补充道:“竹筠的事,您不必过分担忧,少爷面对她不会有男女之事。您别看他时常贫嘴,也只是在对着小姐您的时候才会如此。平时他都是很正经的,碰到漂亮女人,义儿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但是少爷从不多看。哪怕多看了竹筠几眼,心动从来都不是爱情。只有在见到您的时候,他的眼神才会像燃烧的火焰一样充满热情。”
“你家主子那个德性,你竟然跟我说,他很正经。”
“义儿若骗您,就是小狗。其实小姐您是了解少爷的,可就是不放心。”
“他去沁芳阁,不是冲着竹筠去的吗?”
“十成有三成是因为她吧。”
“那就是了呗,一成也不应该有。”ωωω.χΙυΜЬ.Cǒm
义儿劝婉宁不必太在意竹筠,就是担心她若再有出走这样的举动,少爷得有多伤心。
婉宁看着眼前二人紧握的双手,虽然仍对义儿怀有歉意,觉得自己应该离开,理应让蕙儿姑娘多陪陪他。便说道:“你主子还真是,他身边的人总是受伤不断。翰鈺哥哥给我的药非常好用,不知道抹到你的伤口上好不好使。我的手臂好得差不多了,我回去取来,再找个妥当的人给你涂上。”
“小姐,您的伤口不是又裂开了吗?”
“没事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用得着,我再跟翰鈺哥哥要一点儿来。”
义儿意识到,说了半天话,都还没有正式地向蕙儿介绍婉宁。他忙说:“对了,蕙儿,她就是李家的婉宁小姐,也算是我的半个主子。不久就嫁到高家来了,那时,就是我真正的主子了。”
郑蕙儿礼貌地起身:“小姐好。”
“蕙儿姑娘快别多礼。”婉宁看着两人,脸上露出笑容:“蕙儿姑娘善良美好,义儿真有福气。何时喝你们的喜酒呀?”
“小姐,老爷都还在大牢里,我们怎么可能?再说,还不知道蕙儿答不答应嫁我这个穷小子呢?”
“她答不答应要看你喽。”说完,轻快地跳着离开,“我回李府取药去。”
婉宁一出高府的门,坐着马车径直去了张府。张翰鈺很爽快地又给了她一小瓶药。不过,他亲自跟来了高府,想安慰一番刚发过火的高子昂。
他来时,高子昂正安静地待在自己房里。“把人打了一顿,你的气还没有消?”张翰鈺问。
“你不会是专门来安慰我的吧?”
“我过来给义儿送药。”
“区区一个下人,怎能劳您大驾亲自过来送药?”
“还不是你那有着菩萨心肠的婉妹妹拜托我再给她一些药,我说索性也过来看看义儿,也看看你。”
“她现在在义儿房里?她来到高府,不到我这来,先去看义儿?”
“就是这么回事。她说不想见到你,现在在义儿房里。”张翰钰笑着说,“你们两个吵架,能不能别带累无辜的人?义儿都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
“你觉得义儿无辜吗?他不止一次违抗我的命令,自己作主,这种背主妄为的下人换了你,你敢用?不教训教训,还怎么用?最危险的人往往是身边之人。婉宁还为了他求情,我看不惯。”
“婉宁只是天性善良,你要打义儿,见不得你施展暴力而已。”
“你懂什么?女人有时候萌发了爱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呢?你与婉宁自幼定下的婚约,她从小就喜欢你,她早已经习惯有你,怎么还会喜欢别人?连我都退出了,何况义儿。你又不信任婉宁,上回的事你忘记了吗?我是婉宁,也得被你气死!”
张翰钰深吸一口气,道:“你一走了之,婉宁要是喝醉了,你预备怎么办?你真不怕她出事?”
“不是还有你呢吗?”
张翰鈺惊呼:“你!你说的这叫人话吗?是男人吗?这种情况下你把婉宁撂给别人!婉宁怎么会碰上你这个混账东西!我真想再揍你一顿!”
“男人搂着她喝酒,这种场景让人不敢想。”
“所以你就只计较过去,不顾眼前了?”
高子昂对张翰鈺的提防不是一天两天了,质问道:“你真的退出了吗?婉宁多次去找你,与你推心置腹,你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动心?”
张翰钰一听,登时上来火气,他真的是一点缝隙都不给我留,说道:“你既知如此,不想婉宁委以心腹于我,那就好好待她!婉宁会来找我,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混账东西!”
“她不是还在府上住过吗?”
“你放心,她从未进过我房间。这一切起因是什么?你现在出来怨天尤人!既然有这一层担忧,仍然放心把她交给我。你心里怎么想的?”
高子昂从容道:“你若知我心中所想,你不就是我了吗?”
“哼!你还跟我装什么深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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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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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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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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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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