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两人忘记了所有心事,婉宁真的就听他的,只当做父母亲又活了过来,仿佛全世界只剩他们几个人。
这会儿清醒过来,她感觉到自己又要掉进他的世界里去,本不想,可不由自主,为此有些烦恼。
燕儿起得比她早,这会儿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又回屋里来伺候她起床。
婉宁刚梳妆完毕,门口有人轻唤:“婉宁。”
“姨娘,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早饭吃了吗?”
“我吃过了。我们家婉宁丫头转了性儿,听说给子昂绣了新香囊,姨娘啊过来瞧瞧你。”
婉宁指了指眼前的一把方椅:“姨娘您快坐。”
高筠然坐下,看着婉宁说:“昨晚玩得开心吗?”
“姨娘,您取笑我。”
“哪里?我怎么会取笑你呢?”婉宁的双手被她握住,“你问问自己,是不是跟子昂相处融洽的时候,会真正觉得开心和幸福?”
婉宁没有回应,她又接着说:“婉宁,我最了解你,你一定是因为他多看了别的女人几眼,至今耿耿于怀。男人喜好女人的容色是他们的天性,这种天性是嵌在基因里的。你为这个生气,岂不是违背天意,跟自己过不去?”
“姨娘,他不仅仅是看了几眼。”
“我都知道。你认为他是喜欢竹筠,感情容不得丝毫不忠,所以才死了心,不再想挽回这段感情。就算竹筠真的闯入了你们的世界,以她的身份,你无法跟她平起平坐,更害怕竹筠将来会给你增添无数的烦恼。可是你脑子里的这些都只是担心,子昂心里清楚你不会接受竹筠,最重要的是他更在意你。既然在意,就原谅他,可好?”
一席话说完,高筠然想起了自己,便说道:“我再说句题外话,虽然当年你母亲对我有一些敌意,但我是很敬重她的。”
面对姨娘的劝慰,婉宁一时无言以对,一直呈现一副思考的模样。
高筠然忽地起身道:“好啦!大清早的,你也别愁了,慢慢想。今天先说到这里,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说完,便离开。
婉宁的心里原本就动摇,姨娘又来说了这样一番话,她觉得自己心里的堡垒快要坍塌。
吃过早饭,她一心想出去逛逛。一个人刚出府门又折了回来,出去随意逛,真不知道会逛到哪里,还是带个手下的好。便在院子里随意指了一个,此人正是李瑞。
他走近说:“小姐,您吩咐。”
“你陪我出去。”
“遵命。”
婉宁一路上都在漫无目的地走,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就在隐雾山脚下。好多天没去师傅那里了,当即决定去拜访智阳。
此时,在自己房里的高子昂正在谋划着这一天的行程。首先打算去李府,义儿却建议说,给婉宁小姐多留些思考的时间。说到这里,高子昂忍不住叹了口气。
义儿安慰道:“少爷,您已然见到曙光了,不必满脸愁容的。”
“借你吉言。”高子昂倦怠地说道。片晌,他终于打起精神:“要不我们趁时间还早,去拜访一下智阳先生,顺带着散散心。”
“遵命,少爷。”
两人骑着马,向隐雾山奔去。
高子昂当然不知道,婉宁已经在智阳那里待了老半天。茅屋内,两人在茶几前面对面而坐。
“尊严有损,是个男人都会在意的。”智阳玩着手里的一块汉玉,说道。看来婉宁又在师傅面前抱怨子昂哥哥不相信她。
“可是师傅,他这不仅仅是在意,是不信任。他就没有想过婉宁会守身如玉?他的婉妹妹会为了他甘愿受苦?那么轻易地就认定我与皇上有染,他甚至有些许羞辱,他不仅侮辱了我,更侮辱了他自己。”
“是,他确实浮躁了些。谁让他面对的是皇上呢!也难怪他会不淡定。他既不想失去你,也不想与皇上起冲突。”
婉宁近乎自言自语道:“大不了一死。”
声音很小可还是被智阳听得一清二楚:“你可以,但他不可以。他那么大的家族,他不想任何人被他连累。”
片晌,婉宁悠悠问道:“师傅,婉宁是祸水吗?”
“说什么呢?你们是与生俱来的姻缘,只是造化弄人。”
“还有一件事,我也很生气,他羞辱我的同时,竟然还对别的女子动了心。”
“这个事情确实很难办。感情上一旦有了第三个人介入,就永远回不到从前了。不过你心里有他才如此在意,只要他的心能收回来,就原谅他吧。”
婉宁撒着娇:“你们男人当然向着男人说话了。”
“嘿,你这个小丫头。”智阳笑了笑。
“明明就是他错了,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哼!”
智阳仍保持着微笑。婉宁说的没错,在此事上,不知不觉中,智阳确实是向着高子昂的,只是他自己都未察觉。他安慰婉宁说:“我怎么会向着他呢?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和好,婉宁你幸福是大家所愿,更是你父母亲所愿。”
智阳此话让婉宁想起,可不是吗?大家都在劝自己原谅哥哥。
“说了一会子话了,喝口茶吧。”
婉宁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汤让人顿觉沁人心脾。她赞道:“师傅的茶真是一绝,有品位的人泡出来的茶都不一样。”
“丫头,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我不是在拍马屁,说的是事实呢?”
两人正开心,忽见高子昂和义儿进来。
智阳惊叹道:“真是缘分啊!跑这么远都能碰到。”
“先生,冒犯了,见门大开,学生就进来了。”高子昂马上赔礼。
“你何必跟我见外呢?”
婉宁一惊,眼眸冷冷掠过两人,起身道:“师傅,看来您这儿有贵客到访,那徒儿就不打扰,先行回府了。”
智阳站起身拉住她:“哎,来都来了,就多坐一会儿。后院的果子熟了,我去摘些来给你们尝尝鲜,你们都来帮帮我。”
不一会儿功夫,几个人采摘、清洗,一顿忙活,几盘子新鲜的水果摆上了桌。含桃、梨子、葡萄、荔枝……,应季的水果,应有尽有。
“来来来,大家坐下来吃果子。”
婉宁和高子昂听到先生邀请便坐了下来,智阳随后也坐下。
智阳看了看义儿,说道:“义儿,你也坐吧。”可义儿没敢坐,他只看了看少爷。高子昂见状说:“先生让你坐,你就坐吧。”
义儿应了声:“是,少爷。”
婉宁看着李瑞说:“你也坐吧。”
“遵命,小姐。”李瑞坐在了义儿身边,他认为这个位置符合自己的身份。
高子昂明明已经坐下了,却起身挪到了婉宁身边。智阳看此情景,不禁笑了笑,义儿和李瑞也随着微笑。
“桌子有四个边,我们五个人,义儿和李瑞坐一边,你还要来跟我挤!”
高子昂注视着婉宁,仿佛是在试探着她的心意:“一个人坐多冷清。”婉宁仍然冷冷的,没听见他说话一样。高子昂故意委屈地问:“那我跟谁一边?跟先生?”说着,高子昂起身作势要坐到智阳身边。wWW.ΧìǔΜЬ.CǒΜ
智阳赶紧阻拦道:“哎哎,你停下,我没有那方面癖好。”
“跟义儿和李瑞?”
“少爷,我们也没有。”
高子昂仍然故作委屈:“他们都不欢迎我。”他似乎名正言顺地在婉宁身边坐了下来。婉宁想起身坐到没人的一边去,可已经坐下了,再起身未免失了礼数,只往远离他的地方挪了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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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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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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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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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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