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您为什么这么说。你心里已经有了最爱的人,我做的所有事未必能得到回报。”竹筠轻轻翻了下身子,“我也不想有再多的回报。今夜,您能过来,陪我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我已经很满足了。”
高子昂看她脸色苍白,便倒了杯水,端到她眼前来:“喝口水吧。”
“多谢少爷。”
竹筠艰难地起身,紧接着就是一阵很强烈的眩晕感。高子昂刚要扶她,竹筠却微笑着说:“少爷,我没事。”
话音刚落,她将水杯接过来,将一整杯的水全部饮了下去。后稍坐了坐,终于打起了精神,起身说:“少爷,我们去雅间说活吧。”
高子昂非常疑惑,自己来她房里,这不是她最盼望的吗?片刻,他否定自己。这个,他不再想了,只看在她刚刺完字的份上,劝道:“你多休息一下,现在身体还很虚。”
她摆摆手说:“少爷,不必了。知道您这次来沁芳阁,一会儿就要离开了。”其实她还有潜台词,不希望他是从自己房间离开的,当着高子昂的面并没有说出来。
竹筠整理好衣裳,把高子昂又拉回到雅间。两人刚坐下,竹筠忙着把酒杯斟满酒,她刚端起一杯,手上的酒杯却被高子昂夺下。
他再次倒了杯水:“你刚刺完字,就不要饮酒了,就喝点水吧。”
“您是来消遣的,不喝酒怎么行?”
“陪我说说话。”
“好吧,早就可看出来您心情不好。像我这般身份的人,不过是你们这些有钱人心情不好时的消遣罢了。”
“你不必妄自菲薄。”
“少爷,您还是好的。换了其他人,不会把我们当然人待,一顿凌虐,然后丢下几两银子就打发了。”
要说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竹筠很乖地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他一杯一杯地饮下烈酒。
此时的竹筠很想知道高子昂对她的评价,甚至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好感。她问道:“少爷,您甚少来风月场,这才是第二次,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叫我呢?”
高子昂盯着她半天,说:“你很漂亮。”
竹筠深刻了解像高子昂这种深情男人的心理:“您还觉得我沦落风尘很可怜吧。”她微微地叹着说,“我永远都只配被您可怜,而不配被您爱。”
高子昂没有接她的话。
“我真的好羡慕李婉宁,真的很羡慕李婉英和李婉宁姐妹俩,她们一个名正言顺地嫁给了你,一个能得到你真正的爱。难道真的是出身决定的吗?”
高子昂刚想说些什么,只听竹筠又说:“真的很羡慕李婉宁那样的出身,对于女子来说,出身决定了她的一生,甚至会改变一个人的天性。就比如,女子天生就是会哭的。李婉宁自幼可以痛快地哭,痛快地笑,而我小时候也会哭,可哭着哭着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心疼,更不会有人在意我是否在哭,渐渐地也就不再哭。坠入风尘之后,面对各式各样的男人,眼泪就像是武器,我再次学会了哭,可都是假哭。直到我遇到少爷您,我才找回了真哭的样子。因为您是打心底心疼女子的眼泪,您让人忍不住获取得更多。”
高子昂思索了许久,转过脸,深情地说:“竹筠,你就没有想过离开沁芳阁吗?也许这里并不适合你。”
“我离开了沁芳阁,又能去哪里呢?您又不要我。”
“你就这么甘于下流?”
“长得出头发,谁愿意做秃子?不甘于下流又能如何?”竹筠脸上起了一种孤寂的表情。m.χIùmЬ.CǒM
“贫穷不是堕落的理由。”
“官商勾结,拿狎妓当幌子,暗地里进行着肮脏的交易。权势压人,无处说理,不见天日,外面的世界又比我们干净多少!我逃离了沁芳阁,到了外面就真的见了天日了吗?”
“是,我们确实无法选择去到一个干净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不干净,但至少自由。”
竹筠忍不住,还是饮下一小口酒,说:“少爷,您心里对身边的女人有明显的对比。李婉宁是我一生都达不到的境界,她不仅不会为金钱折腰,甚至可以清高到视金钱如粪土。她之所以会在万丈浮华前不动声色,那是因为她见惯了万丈浮华,而且虚浮荣华令她伤了心。我若跟李婉宁一样的出身豪富,自幼见惯了奢华富丽,又饱读诗书,我也会像她一样视金银为无物,也不会堕落。”
高子昂觉得竹筠说得不无道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吧。他没有再劝。
竹筠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婉宁的影子,又忽然冒出王品鸿跟她说的话,不可冒犯她,何况这是在少爷面前。便说:“对了,府上来人传过话了,我听您的话,不会再去找李婉宁的麻烦。”
竹筠总是提婉宁搞得高子昂没有心情了,变得更加烦闷。没有心情在沁芳阁再待下去,悻悻地回到高府。
回到高府后,在床上躺了片刻,越躺越烦,满脑子都是婉宁。无法消停,他叫义儿又搬了几坛酒到自己房里,又喝上了。
“少爷,您既然想喝酒,要不小的把张翰鈺少爷请过来陪陪您。这几个人里,只有张少爷还靠谱些。”
“算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别去了。你陪我就行了。他来了,你就没得喝了。”
义儿想这正好,趁此机会劝劝他不要如此生婉宁小姐的气。“既然少爷抬举,那小的遵命。”
“少爷,知道你心里对婉宁小姐是真心的。但恕小的直言,您现在都有一些慌了。想要跟婉宁小姐和好,首先要冷静下来。还有一定要跟其他女人保持距离,尤其是竹筠。小的觉得婉宁小姐很敏感,她知道您对竹筠的感觉。”
“你有多不喜欢竹筠?”高子昂问。
“少爷,小的说句实话,竹筠很漂亮,又有几分可怜,再加上她口口声声说喜欢您,您才会注意到她。但是您问这话,义儿不高兴。”
“少爷我的事,你凭什么不高兴!”
“这不仅仅是您的事,更是婉宁小姐的事。您已经有了婉宁小姐,就不可以到处去风流快活。”
“你说什么呢?你主子我是那种人吗?亏你还天天伺候在我身边呢,你看不出来我对婉宁有情绪吗?”
因为是在自己房里,高子昂喝得很纵情,真的大醉了。喝醉了酒,懵懵懂懂之中,只有一个方向想去,那就是李府。
他不顾下人反对,执意去李府,走到半路,天空下起漂泊大雨来。义儿觉得他这个样子去李府,是去找事,硬是找了几个手下将醉醺醺的少爷给架了回去。
义儿满满的担心,喝醉后长时间淋雨,可是会生病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高子昂刚醒,义儿就见他脸色苍白,无精打采,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头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
“少爷,您生病了?”
义儿上前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很烫。正如他所料,真的被大雨淋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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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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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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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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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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