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事重重的,就连高子昂来,都没有发现。直到他行至近前,萧飞燕才发现有人来了。
高子昂看出她脸色很不好,预感是发生了什么事,问道:“燕儿,你怎么了?”
“少爷,您来啦。”
“你这是怎么了?婉宁呢?”
萧飞燕答道:“小姐在房里。”
高子昂刚要转身进去,却被萧飞燕拦住:“少爷!小姐在气头上。”
高子昂停住脚步,回转身子,疑惑道:“她为什么事啊?在气头上。为银子的事?”
萧飞燕做出“嘘”的手势,靠近他,小声说:“不是,少爷,银子我收下了,不是银子的事。她突然跟奴婢说,您父亲是害死我们老爷的主谋,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为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高子昂惊异地嘟囔一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奴婢不会介入到涉及高家这样的大事里。总之,少爷,您小心吧。”
高子昂悄悄来到婉宁房间的门前,他敲了敲房门,轻声呼唤:“婉宁。”
可是里面一丝回应都没有。他呆站了片刻,只能自行推门而入。
婉宁仍然趴在床上,眼睛泪汪汪的。高子昂走近:“婉妹妹。”
婉宁瞥了他一眼,回转头来“哼”了一声。
“怎么啦?”
婉宁没理他,好半天终于转过头来,语气里含着几分嘲讽:“高大少爷来啦。”
“婉宁,你怎么啦?听说,你在为没有影的事生气。”
婉宁登时气恼,忽地起身:“没有影的事!?左令鸿的官位比你父亲差好几级,又跟随他,这样大的事,他敢越过你父亲?还有你父亲夺了李家的全部财产就是最好的证明。你父亲图财害命!”
说完,她又趴回到床上,紧接着就是断断续续的哭声。
高子昂吓了一跳:“婉宁,这罪名太大了,我父亲不会做这样的事!”
片晌,他坐在婉宁身边,声音缓了下来:“我们两家要联姻,他又害死李伯父,这对高家没有一丝好处。还有最重要的是,尽管李家财产庞大,但是父亲多年来为朝廷出力,只为了得到李家的财产,就残害朝廷命官,将自己多年一手打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我父亲还不至于糊涂至此啊!他不会糊涂到自掘坟墓。”
婉宁听哥哥说的有几分道理,叔父,她也了解一些,以叔父的为人,谋财害命的可能性确实很小。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权势。她哽咽道:“可是种种迹象都表明跟你父亲有关系。”
高子昂仔细地回想婉宁说的话:“婉宁,你刚说左令鸿左大人?怎么回事?”
“是父亲的手下告诉我的。在梁州父亲中了毒,派出两名手下到西域寻找解药,人现在已经回来了。他们亲口跟我说,父亲当时已经断定是左令鸿下的毒!我父亲是中毒而亡!”婉宁狠狠瞪着眼前人。
高子昂看得出此时此刻的她有多愤恨。仇恨像极了一团火,在她的心里燃烧。他紧紧搂住了婉宁,希望她能静下心来,愤怒已经影响到她的正常思考了。
“你放开我!”
高子昂自然没有放开她。许久,他才缓缓地说:“可是凭你说的这些,不能断定就是我父亲指使的啊。”
“左令鸿早就跟随你父亲,没有你父亲授意,他如何敢暗害官位比他高几级的朝廷命官?在一开始,皇帝又不分青红皂白地贬官,将我父亲贬去偏远的四川。我父亲伴他一路走来,他真的那么不了解我父亲的忠奸,竟将他与那些叛乱分子混为一谈。皇帝怎么会如此不明?定是有人在背后使坏吧?”
高子昂反驳道:“皇上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他只是要削弱你父亲的权力,贬个一年半载又被召回京师也说不定。你就看我父亲,先帝在时,早些年带兵打仗,可渐渐地,他的职位越来越虚化。还有当时正值清除隐太子的余党,只能过之而不可不及。皇帝做事有他的考量,不需要他人进谗言的啊!那时进不进谗言根本就不重要。”
“谁当皇帝不是当。何必制造这一次次的浩劫?执掌天下又如何?终究抵不过尘归尘,土归土。李家被抄家,足以证明,就算皇上知道是谗言,他还是听信了。或者确实不需要他人进谗言,反正皇帝如此不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高子昂伸手去掩住她的唇,低声说:“不要说这种大不敬的话,后面的事怨不得皇上。我承认,后面是我父亲做错了。依照圣旨对李家的处决来看,皇帝大概也相信了,你父亲会畏罪自裁。”
“家产充公的命令是皇帝下达的,你父亲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便联合其他人一起诽谤我父亲。他死都死了,还要给他泼一盆脏水!”
高子昂羞愧地低下头:“如此才能支配李家的财产,也能让众官都能分得一点汤汤水水。”
“你是想告诉我,你父亲只起了个带头作用是吗?利用李家财产,笼络人心,巩固你们高家的地位?我们两家可是世交!”
高子昂狠狠抱住婉宁:“对不起,婉宁。确实是高家对不起你,对不起死去的李伯父。但是说毒害李伯父,我父亲断断不会做这样的事。还有,婉宁,你想,李伯父生前若断定是我父亲害死他,他又怎么会把你交给我?”
“因为他决意将此事瞒到底,他只要我幸福。”
“不是这个样子的。”高子昂将头倚在婉宁肩上,留下两行热泪。
“就算没有证据证明你父亲谋害,左令鸿不是跟随你父亲吗?明知他暗害,却没有阻拦。”琇書蛧
“可是婉妹妹,你就没想过?也许我父亲也不知道。左令鸿可是选在梁州动手,一切又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若是在京城,他还真的没那么好下手。”
婉宁泪汪汪的眼里瞥过不屑:“你一直在为你父亲辩护?”
“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了解他。我不仅仅是在为父亲辩护,更在为你我的未来着想。”
“若证实,叔父害死了我父亲,我一生都不会原谅你们高家!”婉宁恶狠狠地说。
“这就是我最怕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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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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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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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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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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