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陷阱,杜清酌赶紧藏到树后的草丛里,斗笠上盖着树枝做伪装,从包袱里拿出荷叶饭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瞪眼睛看着大路。
没过多会儿,远处传来马蹄声,一行人马已经到了近前,杜有和杜富骑着马,身上披着带帽子的雨披,虽然雨下得很大,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
杜虎连眼睛都不大敢眨,雨太急,路也看不清,赶着马车紧紧跟随在杜有杜富之后。
要说这大雨天的,普通百姓但凡没什么大事,都躲在家里不出来了,偏偏姜晓云母女要办一件大事,必须按着杜长青杜大人的说法,一刻不耽误去京城,赶在未时前进杜府。
古时都是黄土路,天上下雨,地面淤泥就会很多,说不定哪一下就陷在里面出不来,车辙印就不同了,车轮压来压去,下面泥土夯实得很,至少不会陷下去,所以越是雨天,马车越是要沿着车辙印走。
随着马蹄阵阵,杜清酌在心里哼起了歌:“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前面两匹马走在路中间,水坑对它们没什么影响,后面的马车很快来到两个大坑处,咣当一声,车轮掉进陷阱,马匹惯性使然,还在努力前行,前蹄一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车上的人差一点儿从马车上栽下来。
杜虎手撑着车辕,用鞭子抽了马儿两下,可这匹马被杜清酌喂了巴豆,一路上都在拉稀,半点儿力气也使不上。
杜虎见这匹马不但没有从泥泞中站起来,还有躺下去的架势,立刻有些急了,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想查看一下究竟。
杜虎一落地,噗通一声滑进杜清酌算计好的小泥坑,脚下一崴差一点儿跪在地上,嘴里咒骂着该死的天气,还有该死的马,费了很大的力气从水坑里爬了出来,一身的狼狈。
前面带路的管家杜有听到声音,勒马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泥地里的杜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冷声道:“我家老爷说了,未时前必须赶回去,你们这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
杜有是京城杜家的家奴,从小就跟在杜长青身边,查颜观色阴谋阳谋,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他看得太多听得也太多了,其实杜有早就看出了姜晓云的算计,也看出了这个姜氏对杜清酌的刻薄,此时出了临江村,他的耐性也早就耗尽,对姜氏母子没了半点好脸色。
杜虎见杜有脸色阴沉,心中也是一沉,立刻上前牵住马缰,想将马从水坑中拖出来,马儿一阵哀鸣,挣扎几下,身上更是没有力气,接下来无论杜虎怎么拉扯,马儿都一动不动。
姜晓云见状也是着了急,头上扣了个斗笠,也想跳下来帮忙,刚才杜虎下车的时候陷入了水坑,姜晓云知道马车这边有坑,就想从另外一边下车,可是脚一落地,立刻掉进一个更深一些的坑,腿一软栽进泥水里,灌了一嘴的黄泥。
杜清酌呵呵了,就知道你会从另一边下来,早给你准备好了。m.χIùmЬ.CǒM
姜晓云抬头,正好看到杜有的目光投射过来,也不敢大声嚷嚷,吓得闭上了嘴,一口泥水竟然咽了下去,爬起来想跟着杜虎一起去牵马匹,就在这个时候,肚子突然那么一紧……
姜晓云顾不上帮杜虎,急急忙忙冲入一旁的树林。
方便完的姜小云也顾不上丑了,一边系着裤带一边就跑向马车,她和杜虎一起使劲儿,可这马就是一动也不肯动。
到了这个时候,杜有也看出些不对劲儿来,下了马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拉车的这匹马。
杜有声音里带着不快:“算了,你们不要再逼这匹了,它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很快就会拉死了,要不,你们就别做马车,步行多走一个时辰,怎么也到了。”
“那怎么行?当初置办这辆马车,可是花了我五两银子,这样丢在这里,不到天黑就被别人弄走了。”姜晓云有些急了。
杜有脸色黑青,淡淡地说道:“姜氏,五小姐要是进了杜府,要多少银子没有?耽搁了吉时,杜大人怪罪下来,还会不会让五小姐再进杜府,这可就难说了……”
姜氏一听脸色一僵,连忙道:“多谢杜管家提醒,那行了,这马车我们也不要了,这就上路。”
杜有父子心里厌恶姜氏,没有把马让出来拉车的意思,顶多是将姜氏的包袱放在他们的马上,这就已经是杜有最大的爱心了。
父子俩前头放慢了马匹的行进速度,姜晓云扶着杜月升下了马车,母子三人踉踉跄跄,也不敢有什么怨言,踩着黄泥继续赶路。
没走出多远,三个人就溅了满身的黄泥浆,杜月升粉嫩嫩的裙子,没多会儿也变成了屎黄色。
杜虎刚刚在水坑里崴了脚,走得一瘸一拐。
姜晓云时不时肚子疼,四下里钻树林,却也不敢耽误路,让杜虎扶着杜月升先走,自己蹲了树林,再快跑着追上去,也不知摔了多少跟头,肥胖的身体在泥水里连滚带爬,那种痛苦,大概只有姜晓云自己才能体会。
此时杜清酌最佩服的,还是大小姐杜月升,你看人家,明明身上就痒得厉害,却是硬挺着,也不象只猴子一样伸手去挠,只是一边走,一边如同抽筋一般扭动身体,脸色更是一阵儿红一阵儿白,还真是别样的精彩。
杜清酌蹲在草丛后面,半眯着眼睛,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一切,如同看一场闹剧,心里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一群人慢慢走远,她笑得想在草丛里打滚,就在这时,一匹马慢了下来,落在了队伍最后。
马背上孱弱的少年公子杜富,突然回眸看向了杜清酌所在的草丛,深深的眼眸如光似电,立刻吓得杜清酌笑都凝在了脸上,难道被发现了?
杜富突然调皮一笑,抬起胳膊象是在伸懒腰,左手握拳拇指冲上,似乎在对杜清酌说:“干得漂亮!”
杜清酌愣了半天,她实在是弄不明白,杜富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要说看到了吧,他也没说出去,要是没看到……好吧,杜清酌不想费脑子,就当他没看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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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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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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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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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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