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斤站在旗帜下方喊口令的时候有了站定观察周边环境的机会,意识力悄然扩张,小心翼翼的避开可能会触发警报的场上守卫,黑色与金色的纹路在瞳孔中扩张。
镶嵌在高台环壁之上的水晶立柱一共有三十根,地台环境有变化可高台环壁一直是同一个。
一团团浓郁死气环绕水晶立柱周边,粘稠浓黑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仔细看能发现水晶立柱上渗出一颗颗汗珠一样的黑色水滴。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水晶立柱之中吸纳聚集的死灵残魂并一直都在。
如果有人要收集,不可能每天采集一次,工作效率太低,至少是十天半月或是快要满溢而出的时候一次性收走。
按照此时此刻这三十根水晶立柱的存灵情况来看,聚集的死灵非常多。
多到快满溢而出的状态绝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若是有人要来采集的话不出意外就是这几天。
没时间了。
聚灵水晶内的死灵残魂此刻还在,不代表会一直存在,也许下轮战斗之后,或是今晚,明早就被人收走,那可就没区别了。
重九斤迟迟不喊木头人口令,另一个领队也不敢喊,两队人仍然在场上快速移动。
诺拉见重九斤一副眉头锁死的深思模样,回头吹了一声口哨,短促的哨声转瞬即停,快的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重九斤抬头看向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诺拉,脑海中闪过各种思绪,最终只剩下四个字,机不可失。
错过这几乎要满溢的聚灵水晶,下一次天知道是十天半个月还是一年半载。
在这个鬼地方永远没有真正好的时机,必须立刻马上采取行动,否则还能不能活的过明天还不一定呢。
重九斤对诺拉点点头。
两人确认过眼神,迅速达成一致意见。
重九斤就站在那儿,口令声一直拖延令观众席发出一阵阵嘘声,手里的沙锤敲的邦邦响。
“她怎么还不喊口令?”
“故意的吗?”
“难道她是想让两队人直接跑到对方阵营结束战斗,直接玩完。”
“编号59863是不是不知道口令只针对另一队的人,她是想要直接坑死队友,让西沼队赢?”
解说的话语分明是在提醒另一队的领队,在观众们纷纷开始下注竞猜的时候,另一领队喊了“木头人”
东沼队的选手无论内心多么愤怒崩溃也不得不立刻停下,不能说话,不能改变表情,不能动。
这一回合沼泽林内不仅出现了炎鳄,还有另一种更加可怕的小东西。
“天啊,你们看,那红彤彤的是什么?”
“火蚂蚁”
“是火蚂蚁,东沼队这次死定了,搞不好直接出局全军覆没。”
“哈哈哈那个领队是傻吗,她不会以为领队具有豁免权吧,队伍输了她也不会例外的。”
“我就欣赏她这种给我送钱花的选手,哈哈哈,这次我赢定了,发了发了。”
“妈的,凭什么,我下注了三千索拉,这个该死的女巫难不成忽然哑巴了?”
“还不如直接烧死她。”
观众席上有人咒骂有人欢呼,重九斤不合常理的行为令人白色不得其解。
“她这是想干什么?”
不仅是观众不解就连同场的其他选手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把戏。
“这个编号59863和59832经常合作,她不会是不想活了直接送人头吧?”
贵宾室内,安格里盯着场上的人,虽然纳闷却并不非常意外,场内赎罪之战过程中精神崩溃的选手数不胜数。
多一个不多。
“这两人一直打配合,能在这里死一个也不错。”安格里笑了笑,“免得我还得费心设计怎么弄死其中一个,最讨厌这种选手,好好的搞什么团队协作,上场后就好好的各自为战不就好了嘛,麻烦。”
“对,大人说的对。”
安格里看了眼墙上的水晶日历,时间差不多了,“明天是一年一度会长视察日,你们都明白怎么做对吧?”
“放心吧大人,经过今天的热身战预热,明天安排上场的全是轮数二十以上,包括现在的榜首,肯定会为会长献上一次盛大的充满神恩的赎罪大战。”
“这就对了,要搞的精彩,会长开心我就开心,我开心了大家都开心。”
“是,大人。”
“对了,囚笼那边也注意好,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其实会长视察是每年的保留项目,年复一年都是如此,近三十年来没有哪一年发生过意外,今年也不会例外,可安格里不知为何就是莫名不安。
他将这归结于今年安博特带回来的那个岩沼村的女巫,一把火烧死几百村民的凶狠家伙还是尽快弄死的好。
在莫名的不安感驱使之下“神罚呢,干脆就这个回合降下两道神罚,那两个女巫一个也别留下。”
“是的,大人。”
场上虽然西沼泽队的人已经来到东沼队营地地界,可距离近了不代表胜利唾手可得。
火蚂蚁顺着枯萎的树干向外爬出,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点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一颗颗被烧红的烙铁和火星字,一丁点碰到皮肤上也会立刻严重烫伤。
一只不可怕,就怕火蚁大搬家。
以枯萎的炎木为生的火蚂蚁族群一窝少说十几万只,多则上百万只。
“喊啊,她是走神了吗?”
“为什么还不喊口令。”
火蚂蚁的出现拦住了西沼队的前进。
轰隆隆——
高台上方一阵巨响,熟悉的雷鸣声让全场观众陷入沸腾,一道天雷劈死一个女巫这种场景于他们来说就是永不过时的趣味竞猜。
猜猜这道雷要劈死谁?
东沼队呆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西沼队遭遇了成群的火蚂蚁,天空传来雷鸣声,眼看着下一波神罚即将落下,这架势看上去怕是要团灭。
密密麻麻炙热的红色小点堆聚在一起潮水一样向东西两侧涌去。
除了选择出局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买错边的观众们嘘声连天,咒骂不断。
就在这时重九斤意识力力场全开。
陡然间,一股血腥的阴冷气息弥漫,血丝在空气中游走。
强势可怖的意识力力场迅速笼罩整个地台环境,火蚂蚁与炎鳄等异兽呆愣在原地。
“它们怎么忽然不动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气氛忽然有些奇怪?”
观众因为魔力护盾的关系,并没能立刻感受到重九斤鬼煞意识力场的威慑力。
重九斤深吸一口气,脚下一蹬,快速跑起来,她距离诺拉最近,一跃而起伸出右手。
“她出手了!”
“哈哈哈,她死定了。”
“这个蠢货她难道没有听懂规则吗,她现在是喊口令的领队不能”
诺拉在看见重九斤手势的一瞬,竟然没有躲,作为一名上场便挑走了弓弩的弓箭手她不近不拉开距离反而迎了上去,让人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展开攻击。
“这个方向错了吧?”
“不,她不是要攻击”
“糟了!”
在一张张惊诧面孔,一连串惊呼声中,重九斤的手直接抓住了诺拉脖颈上的水晶项圈。
不,这不可能,每个观众都不敢相信这一幕会发生,已经很多很多年不曾有女巫试图摘取禁魔项圈,人人都知道禁魔项圈无法被撼动只会加重自己的痛苦而已。
不过是徒劳。Χiυmъ.cοΜ
可实际情况是,在重九斤抓住禁魔项圈的一瞬探出死神指骨,咔哒一声响。
就算是伪的那也是极品高仿。
套在诺拉脖颈的水晶项圈被扯开,能量循环在失效的一瞬被乘势甩开。
诺拉扯开项圈立即双手在空中快速勾勒,嘴里念念有词。
重九斤却没有停下,吉娅这具体能强悍的身体帮了大忙了,速度快到飞起。
原本保持静止不动的东沼队立刻调转方向朝重九斤跑了过去,一下缩短了距离。
死神指骨一戳,禁魔项圈就失效了,她在一众女巫惊诧到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一抓一扯就打开了束缚她们多时的项圈。
要知道场上这些女巫每一个都至少参加过五轮战斗,这意味着绝大部分都至少掌握了一到两个魔法巫术战斗技能,禁魔项圈套着就是为了束缚她们的能力,必要的时候减少威力且无法攻击督查会的人。
戴着禁魔项圈的女巫就是被拔了牙剪了指甲的老虎,可当老虎的牙齿和指甲长回来,坐在观众席上的看戏的观众们就该惊恐了。
“不,这不可能”
“警报,拉响警报”
“抓住她,抓住那个没有眉毛的女巫。”
禁魔督查会警卫队开始集结。
诺拉的咒语完成,在重九斤对魔法有限的认知当中,听不懂诺拉在说些什么,单看她复杂的手势变化也知道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魔法。
狂啸的风在地面聚集不断回旋,拔地而起形成一道又一道飓风龙卷,环绕高台环壁一周疯狂呼啸旋转,飓风与魔力护盾发出尖啸声。
魔力护盾抵挡住了这一波疯狂的攻击。
地面飞沙走石,沼泽林的沙土泥沼灌木被飓风卷起,泥沙几乎覆盖了所有魔力护盾。
高台观众席此刻只能看见一片浑浊的泥沙色。
两道神罚落下,因为重九斤和诺拉不断移位,打击并不精准。
在魔力护盾被挡住的一瞬,重九斤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的目标不是魔力护盾外那些观众而是环壁上镶嵌的聚灵水晶。
“送我上去。”
重九斤三下五除二爬上了火刑架,这已然是地台海拔最高的位置,可还不够,压根够不着水晶立柱。
“快。”
诺拉改变咒语格式,分出一只手指向重九斤,指尖快速勾勒。
一道小型旋风成卷将重九斤卷起蓦的向上抛,三十根水晶立柱,满溢的死灵,不断溢散而出的怨念愤恨在一瞬间被全部打破。
死神指骨轻轻一拨,聚灵水晶的封锁能量结构环被破坏。
啊——
啊——
怨灵尖啸不绝于耳。
水晶立柱内被困的死灵汹涌而出就像是洪水放闸,浓郁的黑色迅速将高台吞没。
魔力护盾防范的各种元素攻击尤其针对火元素加固,然而却对死灵没有任何作用。
压抑,疯狂,愤怒,哀怨,悲伤,无数负面情绪交叠累加,原本就因怨恨执念而生的怨灵被封锁在水晶立柱内不断吸收残魂滋养壮大。
怨灵,恶灵,凶灵一时间整个高台上下被狂涌尖啸的死灵包围。
这些死灵可都是近一年来在这个场地死去的女巫,此时此刻只剩下疯狂的仇恨。
观众席霎时间乱了套,呼啸的死灵宛若一朵朵黑色阴云与重九斤的意识力力场和谐的交织在一起。
整个高台上下内外都成了死灵包裹的地盘,群魔乱舞都没这阵仗大。
照明灯在数次闪烁之后熄灭,从观众席最顶端的一盏灯,直至战场周边的灯。
全封闭的高台竞技场瞬间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模式。
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一张张可怖狰狞的女巫面孔,维持着死亡时的惨状。
当时看着她们去死有多么的爽快,此刻内心就有多么的恐惧。
怨灵尖啸伴随着飓风声响传遍整个环形竞技场,一声声或是如泣如诉,或是尖利刺耳,
观众席上的此刻想要四散奔逃已经晚了,日日夜夜被困在聚灵水晶之中,日日夜夜看着一批又一批巫师,魔法师受尽折磨而死。
“不,我错了,别杀我,我错了”
“滚,不关我事”
当怨灵穿过魔力护盾,禁魔城的居民首当其冲先遭殃。
这对禁魔督查会来说是非常陌生的敌人,警卫队进入后立刻被死灵团团包围。
重九斤鼻息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息,属于怨灵和恶灵的恶臭气味久久萦绕。
是真的,她的推测没错,那刻意留下这些水晶立柱的人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快跑。”
好久不见的死导终于上线,然而出现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快”
“尽快离开,我在炎木林发现另一名见习死神试炼者存在。”
“哈?”
“重同学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必须在对方发现我们存在之前立刻离开督查会管控核心区域。”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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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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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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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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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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