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部落里响起一片的咚咚声,韩成拎着大树棍对着有了水碓之后许久不用的石臼一下一下用力的捣着。
石臼里不是谷子而是被切成段的沤制过的树皮。
造纸要有纸浆,这是他努力思索之后,从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得到的另外一个关于造纸的讯息。
既然是浆,那就大不了,联想一下后世作业本上有时出现的一两根没有沤烂的秸秆纤维,大致上也就明白需要将之弄成什么样了。
用石磨来磨,更容易将东西弄成浆,不过却不适合磨树皮,因为树皮容易卡在里面。
或者今后青雀部落的造纸技术比较成熟之后,可以考虑对石磨进行改进,造出专门用作磨制纸浆的石磨来。
与粮食相比,树皮捣起来是一点都不容易。
出了一身的汗,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韩成才将之捣成勉强可以称之为浆的东西。
因为不熟悉,所以事情进行的并不顺畅,捣好之后,挠着脑袋想上一番,想想那副古朴插图上的大水池子,再跟之前磨豆腐时做一下对比和联想,韩成最终做出了将捣的树皮放进一个闲置的大缸里,用水泡上。
然后学着插图上的人,装模作样的胡乱搅上一阵。
这些被捣碎的树皮纷纷散到了水里,不过水面上却飘了不少的东西。
这是老树皮。
就是树皮比较坚硬的外层。
捣树皮的时候,韩成是将所有树皮放在一起捣的,相对于内侧的树皮,外侧的这可就难捣的多了。
以至于到现在还有不少疙瘩没有捣碎。
回想一下以前写字写到有未捣碎的纤维存在的地方时的别扭情景,韩成很自觉的就找来了一块小麻布,绑在了一根窝成一个圆形的树枝上,做了一个简易的网兜。
说是网兜,其实看上去跟一个伸的不是太平整的苍蝇拍没有多大区别。
一来是韩成的手艺有限,二来便是麻布部落里并不怎么富裕。
韩成找的这块是做衣服时剩下的边角料,用料过于节俭,想要做出兜来,自然也就极为困难了。
不过不管是网兜也好,苍蝇拍也罢,将这些漂浮在水缸表层的东西渣子给捞出来,还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捞完之后,再往水缸里看的时候,顿时就顺眼多了。
树皮弄成了纸浆,接下来所需要的做的,就是如何将这些纸浆做成纸张了。
拿着苍蝇拍一样的韩成,站在这里可就有些犯难了。
图画上那个古人手里端着的那个长方形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有了那玩意就能将纸浆便形成纸了?
这是韩成最近一段时间都在思索的事情,不过却一直没有想多明白。
脑袋里的状态,跟现在装着纸浆大缸没有多少区别,都是一团子的浆糊。
好多事情都是这样,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所谓隔行如隔山,就是如此。
把纸浆变成纸张,这个在内行人眼里看起来不值一提的事情,在韩成这个外行人看来,却足以让人掉头发。
有了!
惆怅了多时的韩成忽然变得欣喜起来,目光炯炯的看向放在水缸边上的‘苍蝇拍’。
不是‘苍蝇拍’变得有多好看,而是那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了一些纸浆。
韩成看到后想要将之放回水缸,结果在摸到的时候,才惊喜的发现这东西摸起来极为像纸……
“哈哈哈……”
青雀部落里,响起了一阵狂放的笑声,拎着苍蝇拍的韩大神子快活至极。
大笑过后,把手里的苍蝇拍往地上一丢,飞快的往存放麻布的地方去跑去了。
喊来木匠跛,还有部落里精通缝纫的人,一阵子的裁裁剪剪、敲敲打打过后,一个长一米五、宽八十厘米的长方形东西就出现了。
四面是木头制成的框子,中间拉着的是一块麻布,样式有点像后世盖房子时,用来筛沙的铁筛子。
这就是韩成通过‘苍蝇拍’想明白的事情了。
两手抱着新制造出来的装备,韩成重新走到泡着纸浆的缸边上,将建议筛子一样的东西放到一边用东西支起来,然后开始用‘苍蝇拍’在缸里面捞纸浆,稍微的涳水之后,往简易筛子上糊。
一块接着一块。
这样糊了一阵之后,韩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再次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因为用‘苍蝇拍’从水缸里捞起的纸浆,比较平整,但是再将之弄下放在简易筛子之上,很容易就变得皱巴巴的。
而且这一块块苍蝇拍大小的纸浆,也不好连接到一块去,很容易就会断开。
思虑一阵儿,韩成脑袋里忽然有灵光一闪。
他将简易筛子上铺着的纸浆都给重新丢进了水缸里,用棍子搅拌搅拌弄开了,然后拎着简易筛子就将之填进了水缸里。
不要‘苍蝇拍’那一道程序了,直接就往简易筛子上面弄。
这样一尝试,顿时就觉得效果不错,在水里的纤维都是松散开的,厚薄容易掌控,弄出水面之后,比较平整。
而且附在筛子麻布上的纸浆还都成为了一个整体,连不成块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唯一让人有些遗憾的是,简易筛子做的太大,水缸太小,一次只能放进去一头,不过凑凑合合也能做。
韩成将糊了一层纸浆的简易筛子平放在水缸口上,有点点的水慢慢的渗出来,落在水缸里。
夏末的阳光依然很热,迅速的蒸发着纸浆上的水分。
一心期待着纸张出现的韩成,小半天的功夫往这里跑了好几趟,一会儿就过来看一次。
随着水分的蒸发,这些纤维也都黏在了一块,变成了比较熟悉的纸张。
之所以会说是比较熟悉,是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过于粗糙了。
一张纸能比后世二十张作业本纸厚不说,上面还坑坑洼洼的,分布着许多未曾捣碎的纤维。
这些还不算是最为严重,最为严重的是,里面还有很多的小黑颗粒。
这是树皮被捣碎的外层。
上面飘着的大块被韩成给捞出去了,但沉到底下的那些小个的可就没有办法弄了。
而且这么厚的纸张还比较脆,韩成将它从简易筛子上面弄起来的时候,没弄好还折断了一个角。
不过即便是如此,韩成也是拿着这粗糙到令人发指、放在后世卖废品都没人要的纸,笑的合不拢嘴。
粗糙是粗糙了点,但毕竟是出现在部落里、极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张纸。
它所带来的是一种曙光,一种能将人从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苦中解救出来的曙光。
部落里的第二大神棍再次过来了,在一旁看了一阵儿,伸手在纸张上摸了摸,思索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开始出声询问了。
巫的眼可尖着呢,神子这几天的行为,他可是都看在了眼里。
依照以往多次的经验来看,能够让神子这样郑重其事对待的事情,显然是极为重要,且是对部落里作用极大的。
只不过这次做的时候,神子没有说他要干什么,巫也就没有询问。
相对于直接询问结果,巫更乐于通过自己的观察和智慧,来对神子新弄出来的东西进行猜想。
这是智者所具有的特性。
将自己猜想的结果,和神子所说的相互印证,这样的事情巫乐此不疲,总觉得十分有意思。
尤其是自己所猜想的结果与神子所说的一样时,巫能高兴上好几天。
在进行询问之前,巫心里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了,他的答案就是布。
一种全新的、可以用来做衣服或者是其它的布。
之所以会有这样猜想,是因为随着麻布在部落里应用的越来越广,部落里的人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这种与皮子类似,但又不一样的东西的好处和重要性。
而且神子新弄出来的这东西,从大小和形状上来看,也确实比较像布,而且还能够如同布那样折叠到一起。
“这是纸。”
在巫满怀期待的等待里,乐呵呵的韩成说出了‘纸’这个巫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纸?巫有些发愣,怎么不是布?
还是说这纸也是布的一种,只是名字叫的不一样罢了。
就像神子的孩子,既叫韩铜,又叫韩豌豆一样。
这样想着,巫暗自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不会有错。
然后他又询问韩成这纸有什么用途。
“擦屁股!”
韩成一脸兴奋的说道。
纸的这个功能,是从他进入原始社会之后,就日思夜想的,早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
这时候听到巫的询问,不加思索的就给说了出来。
正处于兴奋状态中的韩成,完全没有发现他说出的这话,对一脸期待的巫,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巫站在那里一脸的呆滞,就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般,连怀里抱着的兔子跳到了地上都不自知。
废了这么多的功夫和时间,这期间还动用了很多的材料,而且还时常把自己弄得愁眉苦脸。
造成了之后,拿着哈哈大笑,嘴咧到了耳朵根去了,比吃了喜鹊屎都要开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您居然说您制造出来的这种东西,只是为了擦屁股?
这……这拐弯拐的也太快了吧?
巫莫名的想起部落里的独轮车坏掉时,车轱辘被甩飞出去的情景。
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巫,终于缓过来了一些劲,带着不可置信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很希望自己刚才是听错了,所以就再次询问了一次纸张的用途。
他的希望立刻就破灭了,极为干脆,因为拿着纸兴奋的跟个二傻子一样的韩大神子,以利落无比的回答告诉了巫,他听得一点都不错,这叫做纸的东西,就是用来擦屁股的。
巫彻底凌乱了,这些年跟着神子渐渐的见识了很多新鲜东西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见识了,受到神子的影响,整个人也都又智慧了许多。
然而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的智慧不够用了,完全跟不上神子的思路。
这样麻烦才制造出来的东西,怎么就是用来擦屁股的呢?
擦个屁股而已,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吗?
是石头、木棍这些不好使了吗?
明明只是随手拔上一把草的事情,偏偏要弄出这么多的花样出来……
而且您新弄出来的这东西,摸上又厚又硬,上面还有许多的小黑疙瘩,用起来还真没有草舒服……
愣愣的巫,表示完全不能理解神子现在的行为。
沉浸在得到纸的喜悦中不能自拔的韩成,终于发现了巫神情的不对劲。Χiυmъ.cοΜ
他同样也有些发愣,这个时候造出纸来,最先用的不就是这方面吗?
愣了一会儿,反映了过来,自己又习惯性的拿后世的眼光来看待问题了。
自己回想一下自己的所做作为,站在这个时代的人的角度来看,确实是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那个……除了擦屁股之外,还可以用来写字。”
韩成硬生生的将跑偏的轨迹跟扳了回来。
还可以写字?
听到这话,呆滞不已巫,又变得有些活泛了起来。
他走上前来,用手在纸张上摸着,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东西用来写字也不怎么好用。
他想了想,找来常用的石笔,试着在上面刻字,刻了一会儿就开始直摇头。
在这上面写字,写着别扭不说还不显,留不下多少痕迹来。
而且还不能用力,手上用的劲稍微一大,这纸立刻就破了。
这东西能用来写字?
这连石板都比不上,更不要说烧制的陶板了……
巫抓着少了不少头发的脑袋,极为困惑。
历来不怎么失手的神子,这次花费了这样大的力气,怎么就弄出来了这样一种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
写字上面比不上石板、陶板这些,就擦屁股都不如石头、草这些东西好用,怎么就……
看着蹲在地上用石笔在把唯一的一张纸都给划破,还大摇其头的巫,韩成忍不住的抽抽鼻子。
这才是第一张纸好吧,后面通过改进之后还能有很大的提升。
而且您用的笔也不对,在陶板上刻字用的石笔,再好的纸也扛不住它啊!
韩成也是满腹的委屈。
自己也只是想要把纸给造出来,好用之后,就立马着手去找锡矿,把青铜给弄出来,怎么现在看起来还要节外生枝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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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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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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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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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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