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先生”,已经是比方才的“伯伯”要亲昵了一些,潘济世听了更是心下欢喜,连连又喝了两杯。
这个时候,就听着门外的小厮喊道:“上菜喽!”
这门外帘子一掀,就端上来一个大锅,小厮帮着用纱布拧住盖头,然后将锅盖给揭开,却见里面原来是一只母油鸡。潘济世笑眯眯地看着这菜,然后亲自起了身来,拿着一双银筷筷替茹云布菜。
潘济世边夹菜,边笑着说道:“这道菜,可是要头一天预定才成,若是临时赶来,就是再多的钞票也买不来的。你想啊,这从里到外,要用小火煨熟,可不是得一个昼夜,再配上上等的母油才好。来来,茹云,你尝尝。”
说话间,这一大块的鸡肉已经是到了茹云碗中。乳液呢微微笑着,只是举着银筷随意扒了一些入口。这潘济世的心思,整个都在茹云身上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茹云看,哪里还有吃饭的样子,只怕是看都看饱了。
茹云见状,又趁势劝着潘济世多喝了几盅酒,这美人在旁,潘济世已经是置身于云雾当中,早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潘济世平日酒量本是很好,今儿个才几杯下肚,就已经觉得有些昏里胡涂的了,整个人就是眯着眼笑着。
不多会,门帘又动了一下,外头进来了一位身着薄纱裙的女子,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张冉了。张冉脖颈上戴着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这珍珠个个都是圆润饱满,一瞧就不是一般的物件。
再细看她的头发,好似特意烫过的,那大卷蓬松的乌发,垂落在肩上,千娇百媚之间,早已是一身的风情了。当然,这是张冉特意为今日打扮的,也是为了这潘济世更是深坠入这温柔乡中,以至于一点防备也没有了。
张冉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潘济世的肩头,两个人挨得近极了,她顺势把手搭在了潘济世的头顶,笑着抚摸道:“潘伯伯,还识得我么?”
潘济世这时候已经喝高了,虽然是头晕眼花,但是也还没有到理智全无的地步,不过就是笑了笑:“诶哟,这不是张充和的闺女嘛,怎么会不识得的。你父亲初到本地军校上任的时候,我便一睹过你的风采,那可真是风华绝代呀。”
而后潘济世指着茹云道:“可巧了,说起来,我今日可是两个世侄女聚到一处了,可不是天大的缘分嘛。”
张冉睨了茹云一眼,而后娇声笑道:“潘长官,您今儿个在这里无限旖旎,若是被你家夫人晓得了,可不得当场翻了你家的醋坛子哟。您就不怕后院失火么?”
潘济世嘿嘿笑了一声:“诶,我说侄女,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不过是在这儿指点后辈,瞧你说的,倒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张冉笑了笑,手轻巧地划过潘济世的肩头,然后顺着他的下巴一点点地摩挲下来。潘济世一时吃不准她真正的用意,又碍着茹云在场,也不好多表露什么。茹云不过自坐到了角落里,低头抿着茶水。这一下,潘济世便开始飘飘然地享受起这美人恩来了。
但是姜毕竟还是老的辣,潘济世这样的老狐狸,混了这么些年,自然不是轻易就能上钩的,没多久,他就轻巧推开了张冉,然后清了清嗓子道:“诶哟,张冉,我与茹云罢,还有正事要谈呢,倒是我喝酒喝糊涂了,改明儿,我再单独请你吃饭啊。”
张冉略略与茹云对望了一眼,而后娇笑着牵着潘济世的手道:“哟,潘伯伯,你就这么急着赶人走呀。那方才先前的赞美之词,都是假的喽。我罢,不过是仰慕您的威武,这跑到重庆来呀,头上多个人罩着,也是好事不是?我这儿呀,就敬您一杯酒,还望多多关照了。”m.χIùmЬ.CǒM
茹云笑着帮腔道;“是了,潘先生今日若是不喝这酒,怕是张小姐一颗芳心都要碎了,想来您应该是懂得怜香惜玉之人罢?”
潘济世一听,忙道:“好好好,倒是我的不是了,那我就自罚一杯。”
潘济世边说变就要自己添酒,这个时候,张冉腰肢一扭,朝着潘济世媚眼笑道:“怎么好劳您亲自动手呢,来,您不如喝下我手里的这杯罢。”
张冉边说,边就把酒杯凑到潘济世的嘴边,然后笑道:“早闻言您酒量匪浅,今儿个,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了。”
潘济世还没反应过来,张冉已经是一双手高抬着,将她方才带入房内的两杯酒,接连给潘济世灌下了。潘济世这个时候,早已经没有一丁点的防备了,立马就着了道,这嘴巴不自主地张开,一下就连喝了三杯下肚。
这个时候,张冉并不急着走,不过就是刻意避开潘济世,与茹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着这重庆的琐事来。潘济世许多酒在腹中,早已是心中燃火,这会子却也不好动手,只能瞧着两个美人望洋兴叹。他脸上看着眯眼笑着,心下早已急得不得了了。
茹云不经意地瞧了眼手里的怀表,这药效的时间正好,于是便朝张冉使了一个眼神。张冉便吟吟笑着俯低了身道:“潘伯伯,还说您千杯不醉呢,我瞧您今儿个有些不胜酒力了。不如,我扶着您去榻上躺着歇息会可好?”
此时,潘济世已经整个人瘫软了,茹云与张冉,就一人站一边,将潘济世架到了榻上。这期间,外头的小厮原来要进来收盘子,一见这架势,立马就明白了这是潘济世要饮酒取乐的档口,自然识趣地就退开了。
小厮出来的时候禀报了店老板,店老板自然是识得潘济世好色的本性的,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便吩咐了,这包间周遭谁都不好再去打搅。
潘济世的头,才沾到了榻上,整个人就软倒在上头,一时鼾声震天,睡得不省人事了。这会,茹云与张冉都坐在床沿边喘了口气。
茹云心下想着,从前虽然也做过这样的局,可是都没有今日这般凶险。今日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性命丢了都未可知。
这潘济世若是肯认一个怂,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倘若他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只怕她也只有无可奈何的份了,不仅到时救不出秋白与张充和,怕是还要白白搭上两个人的性命来。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可选择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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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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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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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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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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