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篝火边缝合着伤口的希亚,正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地痛骂着那群逃跑的山贼。
“那群该死的家伙,都是些胆小的老鼠。来的快,跑的也快。要不是我正与他们的老大交战,哼!他们最终都会在我的剑下发出悲鸣!”
“切……,我倒是觉得,要是你刚刚没有藏起来的话,现在就已经没有脑袋,去喝一直念念不忘的蔬菜粥了。”哪怕是坐在篝火边喝粥,也没有取下兜帽的伍德尔,瞥了一眼因为缝针而一直在骂咧咧的希亚,讥讽道:“听说是你和那位大人一起解决的那些家伙?依我看……,是那位大人在战斗的时候,你在旁边忙着喊加油吧。”
“胡说!你这连一刀都没有挨过的家伙,现在趁早滚蛋。粥是给作战的勇士的,你这个躲在阴影里的偷袭者,没有资格喝粥。”就算是因为缝合伤口而面容扭曲的希亚,也没打算在口舌上,输给那个在平时里就跟他不对付的家伙。
“哼,喊加油也能被人砍成这样,我倒是第一次见。”伍德尔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嘲讽笑容。
“你这个混蛋,混蛋,哦,神啊,气死我了。啊!你干嘛,缝针就缝针,笑什么!痛死我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哈哈哈。”失手扎到希亚身上的温德马,一点也没诚意地道歉着,看得希亚一阵气结,只能伸着手指说了好几个“你”字。
伍德尔看着那个浑身被砍了二十几刀的男人,再一次笑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不是嘲讽。
她轻轻牵动着嘴角,脸部的曲线变得莫名的柔和,火光照耀下的肌肤,让看到的人不禁心头一暖,完全没有过去冰冷的样子。
或许是感受到了希亚错愕的视线,她也没有回头,只是用那双棕色的眸子,看着身前摇曳的火焰。然后,第一次在希亚面前,摘下了遮蔽住了她大部分面容的兜帽。
随着黑色布料的滑落,一头浅红色的短发出现在希亚的眼前,刚过下巴,在橘红色的火光映照下,显得美不胜收。
不只是希亚,就连拿针帮着他缝合伤口的温德马,也不禁呆了起来,连把针扎进希亚的肉里也没有发觉。
瞥了一眼突然傻兮兮的两个大男人,伍德尔没有理他们,只是伸手抓着杂乱的短发,好像有些气恼,为何它偏偏此时乱得像个鸟窝一样,怎么理都理不好,而那两个傻大个,却还像是没见过女人那般傻傻地盯着自己。
希亚没有感受到温德马失手刺进去的钢针,也没有注意到伍德尔是故意撇过脸去,不让他看。
只是觉得她的侧脸,在橘红色火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红,十分好看。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女人,他也曾经在路上冲着路过的淑女吹过口哨,调戏过站在街边的妩媚妇女。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过去见过的那些女人,虽然好看,但是都没现在的伍德尔好看。
看着伍德尔那头浅红色的短发,希亚突然想起,他曾经听对方说过,她是来自西边。
西边,那是哪儿?
一瞬间,希亚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关于西边的信息。
他动用了自己过去二十几年来所有的经验,终于隐约想起,在跨越了整个城市联盟的西方,有一个名叫混血龙王国的国度。
据说,那里的人,是有着红色头发的。
在几十年前,兽人曾大举入侵了那个国家。
在那里,爆发了整个人类史上,最惨烈的场战争之一。
哪怕是当今最强大的萨托斯王国和阿格特教廷国,都对那的次战斗,心有余悸。
至今教廷国的第一强军,圣骑士军团,都还在那里驻守着一堵城墙。
她就是来自那个国家吗?希亚呆呆地想着。
哪怕是经过了将近百年,那个国家的西部,依旧有着无数的兽人在活动。
也因此,每个在西部的人,无论男女,从六岁开始,都要长期接受训练。
直到他们死为止,一生都要与武器相伴。
不知道为什么,希亚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六岁的伍德尔拿着匕首,对着稻草人,一次又一次练习突刺的样子。
“喂,你在干嘛?”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吓得希亚身子一颤,立刻从想象回归到了现实。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希亚冲着那张不善的脸庞摆着手,突然注意到,现在居然有一根钢针插在自己的伤口上,立马就跳了起来,冲着温德马大吼道:“你这个没本事的家伙!你以为你是在干什么?缝衣服吗?缝完后就随手插在原处。这是肉,是肉,懂吗!?不是衣服,是肉,是可以吃的肉,懂吗——!”
“噗呲。”听着希亚这没头没脑的话,伍德尔破天荒地掩嘴笑了起来,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单纯。
正一脸愤懑地敲打着温德马的希亚,看着这样的画面,不禁呆呆地忘了动作。
反倒是逃过一劫,却不知好歹的温德马,悄悄凑到希亚耳边调笑说道:“怎么样,爱就要表白啊!喜欢就要去追啊!虽然打不过,但是挨打也不能怂啊。”
“怂个屁,老子让你追,让你爱,让你挨打!”说道最后,希亚的声音,就已经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突破了云天,也不管浑身的伤口,追着温德马就是打。
“哦哟哟,打啊!打啊!你也就只有在我面前呈呈威风了,哈哈。”温德马虽然被希亚没完没了地打着,但也故意放慢了速度,生怕对方再一次把自己搞的浑身是血。Χiυmъ.cοΜ
“诶,你们俩干嘛哪?给我住手!”伍德尔看着这俩不要命的活宝,赶紧跟了上去,生怕希亚直接失血过多就死在了这里。
“你们都给我回去坐好!”
普德气冲冲地对从他身前跑过的温德马和希亚吼道:“伤好了就给我去站岗,不然就给我回去趴着!”
听见这怒气满满地吼声,希亚刚想回头去顶一句,但是一回头,就看到了与普德同坐在一堆篝火前的四个人,然后瞬间就将话憋回了喉咙。
如果光是普德的话,他到是不用客气,但是刚刚才救了他们的安德森,以及他们的头领,以及一直守卫在头领身边的席林斯,此刻都在这里,这就让他不得不认怂了。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刚好看到那被两个女孩搀扶过来的重伤男孩,现在正躺在远离火堆的一个角落
其中一个女孩,正眯着眼睛,在黛汐的指导下,给那个男孩缝合着伤口。
“伍德尔,好好看着希亚,毕竟他可是这次的功臣,我可不希望他死在这里。”希亚顺着这和气的声音望去,看到了一张笑呵呵的脸。
可虽然知道他没有恶意,但是当希亚看到那道划过半张脸的刀疤时,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个笑容,莫名的惊悚。
这是他们的头领,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小男子,有着老威伦司人棕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眸子。
他让自己雇来的人叫他老图克,虽然他并没有那么老,但是他总是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让看到的人,总以为他比真实年纪要老上十岁。
以前坐在一起休息时,他曾经提到自己的过去,是一个很标准的街头无赖走向成功商人的故事。
在发家的途中,也曾发生过的几场恶斗,让希亚他们听的连连喝彩,那条刀疤就是通过一场恶斗得来的。
总之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希亚觉得老图克是个不错的人,他没事会跟雇佣的这些护卫吹些过去的英勇事迹,遇到酒馆的时候,也不吝啬于请大家喝杯啤酒,有时候或许还能吃上些烤肉。
而且最主要的是,希亚觉得他是个有能力的人,无论是跟其他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奴隶贩子,抢夺嘴边的肥肉,还是跟那些,前一刻还凶神恶煞的卫兵,站在一起哈哈哈大笑,都让希亚对他敬佩有加。
其实,在希亚心里,老图克可能就是他这辈子最高的成就了。
“嘿嘿,照顾可以,但可别照顾到其它地方去了……”站在老图克旁边的席林斯,环抱双臂,笑着撇了一眼摘下兜帽的伍德尔,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阴冷。
他长的瘦高,平时与老图克站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感,狭长的双眸和瘦削的脸庞,总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事实上,他也确实挺刻薄的。
“反正不会跟你有关系。”伍德尔只是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显然对他的刻薄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撇过头后,却不禁狠狠瞪了希亚一眼,凶狠地警告道:“赶紧给老子滚回去躺着!”
在伍德尔的怒视下,希亚就像个被逮住的小老鼠那般,蜷缩着脑袋,默默往回走着。
包括普德在内的所有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你们这群没人要的老光棍,等老子彻底征服了她,你们就偷着哭吧,嘿嘿。”希亚低着头偷笑着,表面上看起来,他就像只耗子一样,畏畏缩缩地跟在伍德尔的后面,但其实他一直在偷偷打量着,伍德尔那被刺客紧俏服饰勾勒出的美好身形,眼神里满是走运后的喜悦。
走了几步过后,等到老图克他们都已经收回了视线,伍德尔突然停了下来,没停的住的希亚,差点撞到了她的后背。
就在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及时停住了的时候,突然的,他的右脚脚趾,就被坚硬的鹿皮靴跟狠狠地踩住了,并遭到不停地碾压。
巨大的疼痛让他差点叫出声来,但看到前面的伍德尔,撇过脑袋妩媚一笑,顿时又感到后背一凉,没敢妄动。
伍德尔也没有转身,只是往后靠着,贴近他的耳边,轻轻地吐着气,说道:“要么低头看路,要么抬头看天,要再偷偷看我,我就让你看看我这......”,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更加明艳一笑,看着希亚说道:“藏着的刀子!”
听到这话后,希亚不再觉得,紧贴着自己的伍德尔,是在表露自己的爱意,而是猛然感觉到,自己下半生的安全,受到了毫不掩饰的威胁,急忙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看着希亚满脸惊恐地张皇后退,伍德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明快笑容,然后背着手,轻巧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就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小女孩,让希亚硬生生把冲到嘴边的脏话,给憋了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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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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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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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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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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