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打算推院子的门,玲珑的声音出现在我背后。
“袁宝,这几天你都忙什么去了?”
我转过身,看她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噢,我跟陈俊去采草药了。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这是你的,恭喜你~”玲珑把信封递到我面前,轻声说。我感觉她今天有点不对劲。
“我还打算明天去邮局,谢谢你!”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平静,但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紧张与激动。
我接过信封,就好像自己重生了一般!因为,这正是我梦寐以求想要考的大学,我真的考上了!
“袁宝,我就先回去了。”
“玲珑,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我还是忍不住要关心她。
“我没考上,不读了。”她眼眶里有泪,说话声里带着些许颤抖。
“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没事的,玲珑。再复读一年,明年一定能考上!”
“我真没事!先回家啦,我娘还在等我吃饭。”她强忍着泪水转身往家跑去。
看着她伤心的背影,突然感觉拿在手上的信封更重了。
对我们这些山里的孩子来说,考上大学,可能就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唯一出路了。我能体会玲珑此刻的心情,她对未来的憧憬和期盼,在这一刻,变得不再清晰,不再明朗。
“这是录取通知书。”我把信封放在桌上,我爹正坐在桌旁抽烟。
他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替我高兴,甚至都没有用正眼看我放在桌上的信封。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话:“读什么大学,明天开始,你就找份工作赚钱吧!”
他的话,犹如一把冰冷又尖锐的匕首,狠狠插进我的胸口!
“为什么?”我冷冷地问他,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如此残忍!
“我能供你读完高中,就很不错了。知足吧!”说完,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往自己屋里走去,进门前,他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命……”
“命?”多么讽刺,他跟我说这是命?
“我偏不认命!放心,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会花你一分钱!我就是把自己卖了,这学我也上定了!”我冲着他的房间喊道。谁也不能阻止我上大学!
“好,你滚!有本事永远别回来!”他怒气冲冲打开房门。
“行,我这就走!”我拿起桌上的信封,紧紧拽在手里,“我娘不在了,现在我也走了。再也没人妨碍你了!不管阿丽还是其他女人,你爱带谁回家就带谁回家!”这一刻,我终于把压在心底最难以启齿的话,不管不顾地说破了。
“你!你给我滚!”他整个人气到发抖,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的那点破事,我早就发现了。
“不需要你赶,谁稀罕!”我转身走进自己房间,背上背包,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出了院子,我往陈俊家走去。我不想让刚失去女儿的外公外婆担心,我要离开这里的事不能让他们知道。等我把自己安顿好,上了大学再去看他们。眼下,还是先去找陈俊吧。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你当我傻啊,我不跑才会被你打死!啊哟,别打头!”
“我让你不好好读书!你这个欠揍的!”
“大山,别打啦,再打就打坏啦!”
“让开!都是你给惯的!”
“陈大山!你有完没完!考不上大学又不是不能活了!”
“好,你就护着!我不管了行吗!”
大老远听见陈俊家院子里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吵闹声,这小子被他爹棍棒伺候了。他自身都难保,我还是别来打扰他了。我刚想掉头离开,这时陈俊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袁宝,我爹打我,我先跑了啊!”陈俊说着从我身边跑过。
“去哪,我跟你一起!”我急忙跟在陈俊后面。
“不知道!晚上不回家了,回去我爹,非得打死,我不可!”陈俊喘着气说,继续往前跑着。
“先去村口小店!”
“啊?”陈俊突然在我面前停下。
“啊什么啊?我还没吃晚饭。”我也停下脚步。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今晚不回家,你陪着我干嘛?担心我?我又不是唐娜。”
“谁担心你了!去小店买点吃的,晚上我们去土地庙睡一晚。”
“袁宝,你不会这么狠心吧,去你家睡床不香吗?”
“不香!你再啰嗦,我自己走了。”xǐυmь.℃òm
“行行行,算你狠。”
陈俊见我走了,也跟了上来。我俩买了些零食和饮料,还买了手电筒、蜡烛和打火机,往山腰的土地庙走去。
“陈俊,我要离开这里了。”我拿树枝拨了拨火堆,仰头喝了一口可乐。
“不是,你小子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吧?这是好事啊!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像要生离死别一样。”
“考上了,录取通知书也拿到了。”我停顿了下,“可我爹不让我读。”
“什么?”陈俊大喝一声,难以置信,“你爹脑子没摔坏吧?我考不上大学,我爹恨不得打死我。你这考上了,还是省里最好的大学,人家挤破脑袋都进不去!他不让你读?”
“嗯。我今天跟他吵了一架,这个家我不回了。”
“那你今后怎么打算?”
“我先想办法把学费凑齐,其他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那你什么时候走?还回来吗?”
“这两天我处理好事情就走。”我转头看向陈俊,“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还真没想过。”他突然想到什么,“袁宝,我跟你一起去省城吧!”
“你爹娘会同意?”
“我不是读书的料,还不如去省城找份工作,我爹娘会同意的!”
“好,那你明天好好跟他们商量,我等你一起走。”
这一晚,陈俊和我聊到很晚。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们憧憬着,即将踏上的人生新征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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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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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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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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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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