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扬抿紧唇角,依然是冰冷的口气:“就是为了孩子,我才忍到今天。秦宛,跟你直说吧,这婚,就算你不想离也离定了!两条路,要么立刻同意,我补偿你一笔钱;如果你不同意,那也只是无谓的拖延而已。我劝你理智点,想找麻烦,可别指望我还有一分一厘能给你。”
我一下懵了。
和肖扬结婚前,他就做过公证,大部分财产都在他个人名下。我以为这是有钱人的惯例,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他分开,就没在意过这方面的事。
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一天,我被最亲密的人逼上绝路。
我攥紧被单,忍着泪看向他:“好,如果你铁了心想离婚,我认。我会带着孩子,这辈子都……”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轻蔑的低笑打断了:“别做梦了。”
肖扬斜眼看我,扯着领带转了转脖子,眼神更加阴鸷:“也不看看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孩子的抚养权?”
“放一百个心。”一直站在一旁没作声的颜安青这时也往前走了一步,伸出细长手臂挽住肖扬的胳膊:“他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肯定会好好待他,把他当成亲生的一样,好好关照的。”
一抹说不清什么意味的浅笑挂在她血一样鲜红的嘴角。那一刻,于我来说,却不亚于看到地狱的业火。
我怔怔地将头转向肖扬,几乎是木讷的任这段话从我口中流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宝宝,凭什么交给她?”
“孩子,我要。”肖扬简单说了四个字。
颜安青脸上的笑也没有消失,挑着眉梢骄傲地看向我:“放弃宝宝主动退出吧。这场婚姻,你注定是个失败者。”
“你——”
我忍不过这种挑衅,顾不上没有一丁点力气的身体,红着眼一把掀开被子,朝她冲过去!
不过还没碰到颜安青一根头发,肖扬就长臂一伸,把她揽进怀里拽到一旁。
我扑了个空,没站稳,一头栽倒在地板上,全身散了架似的疼。
抬起头,朦胧泪眼里,颜安青就那样柔柔弱弱地靠在肖扬怀中,他紧紧抱着她,两人对视的眼神,让人恶心,也让人痛心。
牙关被咬得几乎碎裂,我趴在地上,恨恨地喊:“难道,你们就等着我把孩子生下来的这一天么!”
话音刚落,一直虚掩的门突然被推开,我妈站在门外,瞪大眼结结巴巴问肖扬:“女……女婿,这是咋回事?”
看到她脸上的震惊、无助和不解,我的泪终于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肖扬没理会我妈的话,居高临下指了指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我:“事情我都说清楚了。明天我们去办手续。”
说完,他搂着颜安青就往外走。快到门口时,我妈突然疯了一样几步冲进病房,抄起刚才削苹果的小刀就往肖扬跟前冲去。
“你个杀千刀的!我跟你拼了!”
说时迟那时快,颜安青一下站到他面前,抬手一档,小刀飞了出去。
我妈往后一个趔趄。颜安青胳膊上,也很快渗出一道血色印迹。
“老太婆,你疯了!”
肖扬怒吼,没等我妈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已经结结实实落在她脸上。
“怎么
样,要不要去处理一下?”打了人,他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握起颜安青的手一脸关切地柔声问起来。
见她点头,他才瞪我和我妈一眼,拉着她消失在门外。
我在地上挣扎了两把,终于站起来,扑过去一把抱住我妈,抚着她红肿的脸,放声哭出来。
“孩子,真是造孽啊!”她用力攥紧我的胳膊,枯瘦的手几乎颤抖。
我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大的力气,也从没见过她眼里是这样忧心。那一刻,只觉得心在滴血,一片鲜红。
静下来之后,我妈才告诉我:刚才她去跟护士打听,原来几个小时之前,肖家父母就带着新生的宝宝,悄悄离开了医院。
我咬紧干涸的嘴角,越来越觉得,这一切,俨然他们所有人早已策划好的,专门针对我,针对我的孩子的一场阴谋。琇書網
我拖着绵软无力的身躯,心如死灰地躺回病床上,我妈刚想给我搭上毯子,护士又来敲门,站在外面一脸冷漠地告诉我们:押金不够了,不续费现在就得办出院手续。
一听这话,我一阵心凉。阵痛匆忙入院,我手边哪有钱?
我妈也脸都灰了,在衣服里掏了半天,找出一个小布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千块钱颤颤巍巍说:“她刚刚才生完孩子,还得再住几天,我,我这有钱!”
我知道那是她好不容易才攒下的,忍着泪拦住她,黯然笑笑:“妈,我们还是回家吧。这里,不一定比家里更舒服……”
一个没有孩子、没有丈夫陪伴的产妇,终归像个异类。再在医院住下去,我怕别人的白眼和唾沫星子能把我们娘俩淹死。
“而且,我不想让肖扬轻易得逞,也不会放弃宝宝。没有我的签字,这婚他还真离不成。我宁愿一分钱不拿,也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松就逍遥自在!”
我妈一下明白了我的意思,拿着钱的手很快垂下去。
在南城,我本来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和肖扬脱离关系,这里也没有了我的立足之地。
出院后,我只能跟我妈回农村老家。
那夜,也不知是怎么到的车站,怎么上的长途客车,我只记得自己靠在她身上,一阵一阵的抖,冷汗,一阵接一阵的出。
回家那些天,肖扬每天都狂轰滥炸地往我手机上发消息,不是威逼就是利诱。我一次都没回,电话也从来不接,装死。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打过来时,我正拿着手机,手一滑,接通了。
“秦宛,你他妈还活着啊?”劈头一句咒骂传出来,声音含混不清,好像喝了酒。
我握紧手机,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抖:“托你洪福,活得好好的!”
“好,很好……”肖扬顿了顿,语气正常了点,“孩子在我这边,你没必要担心。家里多请了两个保姆,梅姨也在帮忙。他是你生的,也是我肖扬的种,我亏待不了他。”
听到这话,我瘪瘪嘴。这些天,我日日夜夜都牵挂着孩子,梦里都是他的模样和那双软软的,捏得紧紧的小手。
十月怀胎,期待了那么久,我才看过他一眼啊!
我忍着泪,听筒里又传来肖扬的声音:“秦宛,现在该考虑的,是我们俩的事。要多少钱你出个数,一百万,五百万?只要你说,我就拿得出来。”
“我不要钱。”我尽量冷静,“我不卖孩子。想离婚,先把孩子还给我。”
他一下怒了:“我他妈就不明白,你一个单身女人,非要拖个累赘干嘛?没孩子,你还可以再嫁,要不我给你介绍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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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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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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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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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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