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宫。
两人奔跑在铁灰色天空下。
对面,幽灵铁骑从高处冲击,如激流,伴随的森然气息扑面而来!
阴风阵阵,如是要割裂血肉。
死亡的气息随着铁骑临近,越发清晰。
夏白皱了皱眉,猛地一拉嬴政,往侧边闪躲。
铁骑的第一波已经与两人接触,两把长刀灌输着刀气斩向铁骑。
然而刀却是完全掠空,刀刃从铁骑身体之间穿过,没有任何实质的触碰感,倒似是砍在了空气里。
反倒是铁骑的金戈大戟刮过两人皮肤,而带起了两道血痕。
若不是夏白速度快,怕是两人都可能交代在这里了。
再回头看那浩浩荡荡一冲到底的铁骑。
之前围攻两人的甲士,死士还有未曾死绝的,此时被这铁骑踏过,却是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随后便是一道道幽蓝燃烧着的气体从幸存者身体里逸散而出。
“这是什么?”
嬴政眼中带上了凝重之色。
夏白与自己体内的妖魔们迅速交流,眨眼睁眼就已是明了,“这是被鬼火燃烧的生魂,反倒是之前死透了的直接去往轮回台转世了。”
而只是短短对话的时间。
这只铁骑又调转了马头,再次看向了刚刚幸运躲过的两人。
马蹄“得得“甩蹄两下,便是开始发动下一次冲刺。
眼部窟窿,鬼火燃烧的幽灵骑兵又是急速逼近。
嬴政与夏白对视一眼。
同时向着两边扑开,再次运起玄气,以及刀德经上记载的招式,从侧边斩出。
依然穿空!
幽灵骑兵身体似完全透明,但偏偏它们却可以对人造成杀伤。
幸而骑兵的冲刺并不灵活,而幽灵骑兵本身似乎也缺乏智力,所以只要察觉它们冲刺的方向,然后做出相应躲避就可以了。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嬴政很费解,他才刚有了感觉,才刚准备大显身手,却是刀刀落空。
今晚的战斗方式令他很迷惑,无论是老师的凭空数十米驭刀,还是这些幽灵骑兵,根本都是难以想象。
夏白很冷静,眯眼四处观察:“有人在控制它们...也许,是秦地的阴阳家。”
“阴阳家?”
嬴政重复着这三个字,脑中冒出一批神秘的身影,他们裹在紫色红边的长袍里,带着半黑半白的面具。
这信息还是李斯告诉他的,毕竟法家对于阴阳家也是了解些的。
能被公正斋如此严肃对待的,必然不凡,嬴政当时就留了个心眼,却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遇到。
这根本就没办法交手,要么逃,要么被杀。
夏白一边躲闪幽灵骑兵极快的冲刺,一边眯眼四处扫着,蓦然,他栗色瞳孔紧缩:“找到了。”
便是要冲过去时,幽灵骑兵却忽的同时有所感,立刻退后,从一字长蛇改为了雁行平展开来,封堵住了一切前行的路。
正狼狈躲闪的嬴政急忙靠到夏白面前。
这一刻,他对这位老师的认可再次升高。
幽灵骑兵之后的高台上,穿着龙袍的身影越来越近,待到石阶最高处,却见是嬴荡。
这位王长子哈哈大笑着,手握一卷圣旨,身侧跟随着不少宗亲,武者,将军。
王长子大声道:“嬴政!当初你密谋太子之位的事情已经泄露了,父皇如今传旨将你太子之位废除,同时传位于我!你还不束手就擒,我看在同宗情谊上,还能从轻发落。”
一道道俯瞰的眼神,居高临下,看着那两名似是已经彻底落败的蝼蚁。
历史,从来由胜利者书写,成王败寇,胜利的就是正义,弱小就是邪恶。
嬴荡冷哼着,幸好老师果决带着他直冲皇宫,否则待到李斯白起收整兵马再来,便是彻底晚了。
而老师也是厉害至极,但...
他抬头看了看俯势欲冲的幽灵骑兵,还有密集围绕在嬴荡身边的宗亲,嬴荡身上的龙袍,还有手握的遗旨。
无论是实力,还是名义,他似是都已一败涂地了。琇書網
夏白倒是不慌,他再次让脑海里的四位妖魔确认了嬴政身份,明白这位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运势之子后,他露出了笑。
不知此时将嬴政当做盾牌使用,会如何呢?
这位与所谓阴阳家其实同样神秘的刀魔站在皇宫中央,低头,垂发,提刀,唇边带上了一丝笑。
既然嬴政必然是运势之子,那么自己何不一把押上呢?
连黄泉都说即便自己此时对着嬴政出刀都杀不死他,都已经有了这种程度的保证,有了这种程度的优势,如果还不敢全押,那就是真正的愚蠢了。
左手啪一声重重搭在了嬴政肩上,太子侧头,看到一张冷静、带着些癫狂的脸。
“龙气可斩妖孽,刀气可杀逆臣,政儿,你看眼前这些...都不过是土鸡瓦狗!可敢与我一同去抢了那圣旨,割下那人头?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夏白声音压抑着兴奋。
如果换成别人,也许就会退缩。
任何有理智的人,在此时都会选择逃离。
毕竟大局已定。
但嬴政不是别人,袖袍一挥,再次燃烧起来,他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可以赢。
也许是师徒齐心,其利断金?
远处高台上,嬴荡正享受着胜利者的喜悦,也已胜利者的姿势俯瞰着那犹似困兽犹斗的两人,笑道:“跪下来,祈求朕的哀悯吧。”
他周围的宗亲,将军也是配合的哈哈大笑起来。
毕竟没有人认为此时形势还能再逆转。
这尘埃落定的局势,还会产生变数。
但台下那两人,却忽的拖刀,踏着石阶往上冲来。
“不自量力!”
嬴荡冷笑一声,手掌往前压下,随着他的动作,似乎黑暗里有人察觉了,那数百的幽灵铁骑甩了甩响蹄,森然可怖鬼火愈发燃烧旺盛,随即便如离弦的箭,整体的化作一道漆黑的洪流,往下碾压而去。
而或许是阵法,幽灵铁骑彼此之间竟似是生出了联系
从高空俯瞰,仿是一把有着幽蓝刃的黑刀光,贴地斜斩,如地裂山崩!!
“政儿,记得为师教你的刀法么?便是此时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何况区区魑魅魍魉?!”
夏白声音低沉,但却是刻意地紧随在嬴政身侧。
他在赌。
赌着运势之子的运势。
这一刻,他的命和嬴政的命几乎是完全捆绑在一起。
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虽然他不会死。
所以,他才赌得起。
嬴政此时双瞳中的金色越发浓郁,声如龙吟虎啸,“当然记得老师对我的教导,强者需要对内心坦白,而我...要做皇帝啊!”
说罢。
天地之间,彤云里的雪终于飘落。
却是被那贴地的悚然黑光又是卷起。
惊涛拍来,又如幽冥过道。
杀伐无疆,似是鬼神斩出的一刀。
师徒两人却是毫无畏惧,同时冷哼,又同时压刀,拔刀,出刀,动作一般无二,向着那延绵数百米的刀而去!
嘭!!
夏白只见金色骤然炸亮,余光里,只见嬴政双瞳之中的金色化作两条神龙,夺眶而出,缭绕周身,而其中一条竟也把自己包裹其中。
破!
幽灵铁骑组成的刀光,被摧枯拉朽的斩断,师徒二人如是神明,踩踏在金光之中,向着高处继续杀去。
夏白低头,黑发狂舞,遮蔽过面颊,唇边一抹邪气的笑。
成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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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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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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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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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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