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奶娘鲁氏和丫头们出于好奇,时常的来与她说话。有梁未的话在前面说过,鲁氏和丫头们彬彬有礼。
这让殷若对进京的行程,增加不少安心。
秋天的一个早上,梁未携带殷若回到丹城,在丹城只住一个夜晚,第二天赶往北市。
殷刀带着殷家得力的人送往北市,金财宝送出丹城。望着一行人踏上白虎岭,金财宝泪湿衣襟。
“银三要退亲了,要退亲了……”他喃喃的不住说着,直到看不到一行人的背影。
在北市,梁未也没有久留,第二天一早就上路。殷刀带着子弟们送到官道上,转回头直奔殷家的新酒楼,原来的卓记酒馆。
陈青依然掌权陈家,赵老实也依然在赵家主持。他们等候在这里,殷刀取出一叠房契,推过去“这是以前你们两家在北市的铺面,还给你们。”
“出了什么事?”
陈青和赵老实脱口而出,陈青的担心相对激动“难道银三姑娘不是进京求休书?”
银三姑娘进京去,已暗中传遍北市方圆,在爱慕银三的陈青看来,银三姑娘办的事情,怎么样都好。
嫁殿下也成,嫁金财宝也成。唯一不成的,是银三姑娘有危险。
陈青说出话后,面色变了又变。
殷刀叹气“求休书而去,但是,”陈青的人陡然紧张,赵老实也跟着绷紧面容。
两双目光不错开的放到殷刀面上。
“但是皇家的事情谁能说得好?不瞒二位,我殷家已做好随时离去,随时营救的准备。如果皇上不答应,而又嫌弃我孙女儿身份低,只怕大祸就要临头。这些铺面,还给你们的好。”
殷刀唏嘘不已。
他本想随殷若进京,但殷若请他留下来主持。好在京里还有四儿子殷辽,三儿子殷川一直徘徊在外,殷刀也打发去了京里帮忙。
殷家。
做好最好的准备,也做好最坏的准备。
把房契,再一次推向陈青和赵老实,殷刀强撑出一些笑容“收下吧,小若能干,卓记酒馆这一大片地方,就足够我们满意。”
陈青和赵老实都没有接,相对着看看。不用殷刀再说,这二位已清楚殷家心情。在这种时候,铺面留在殷家,还真的不如留在自己手里。所以,他们没有直接拒绝。
片刻,陈青道“老掌柜的,我先收下,等银三姑娘回来,我再还您。”赵老实也是这样说。两个人又道“我两家虽在京里没有过多的人手,但是找出几个认识的人,还是成的。我们这就动身前往京城,拼尽全家力,也要保证银三姑娘安然回来。”
殷刀老泪纵横,给他们单膝跪下“若我孙女儿安全回来,咱们永结情谊。”
帮忙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
殷若从来没有进行过这样的行程,一切让她又新奇又不安。
车行的很快,所到之处,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静街和欢迎。自从在北市上路,别说殿下再没有打过殷若主意,连见,都没有见上一面。
每个地方的地方官,都想见到尧王殿下。而梁未借此,也听一听当地的民情,为他第一回出京的圆满添上周全的一笔。
他要正式迎娶他的黑施三,庄重不可缺少。有奶娘和丫头们陪着殷若,殿下实在没必要急吼吼的每天亲近。
随着奶娘鲁氏和丫头们对殷若的日渐接近,吃惊的发现这位商人的姑娘为人稳重,从无轻浮。
从早到晚,也听不到殷若问过殿下一声,打听过殿下在哪里。也相当配合行程,让她住就住,让她上车就上车。
鲁氏和丫头们曾以为殿下心爱这姑娘,这姑娘多少有点邀宠的手段。真相让鲁氏惊骇时,也浮出对殷若的喜爱。
殿下心爱的人。
这个品行,这个心性。
鲁氏先放下心,不用担心这姑娘恃宠而骄,肆意的吹枕头风,为殿下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鲁氏奶大尧王梁未,梁未是她一生的依靠,她只想着殿下好。
兰行等六小厮照旧陪伴,在曾丽珠和司秋芸纷纷出现,梁未实难放心他的丫头。
让丫头们来,一是让司秋芸的话变成谣言。二来,让殷若熟悉下王府里的人。等殷若进到王府,有人陪她,有人保护她。
丫头们的心情,需要看上一个过程。兰行等人暂时还不能回归旧主人,依然每天和黑施三爷逗乐子,欺负欺负“黑施三”,再让黑施三欺负回来。
青鸾随行,马大和牛二随行。兰行还在,鲁氏亲切,殷若的不安总是及时得到安抚。很多的时候,剩下的只有新奇。
“本地官夫人在外候着,给姑娘请安。”
“本地士绅女眷在外候着,给姑娘请安。”
每到一处,哪怕只停留半天,也有人能打听出尧王殿下带着一个姑娘。有很多的侍候人,派很多的护卫。
钻营的人,总是到处都有。
殷若自知身份,不愿意接受她们的请安。但鲁氏却往往不在乎的吩咐接见。
在鲁氏来看,以后的王妃,就应该是这种对待。肯见,是给她们面子。她劝殷若的时候,也总有这句话。
“大老远儿的来了,她们想的是奉承殿下,殷姑娘你不见,由不是灰了人心?”
殷若就苦笑着,在鲁氏和丫头们的陪同下接见。好在地位尊贵的人,并不需要怎么说话。而需要说话的时候,鲁氏和丫头们会说。殷若只要轻轻的微笑就可以,如果她不愿意笑,不笑也是可以的。
女眷们成车的话奉承她,殷若不免常常走神,想到金丝对着尧王殿下宝座行礼的事情。果然,尊卑之间的距离不可逾越。
送礼。
也是司空见惯。
鲁氏做主,该收谁的,不收谁的。该收哪些,不收哪些。上路没有十天,殷若凭空多出十几箱的衣料首饰,为殿下的急行程总添上负担,殷若又哭笑不得。
还有送丫头的。
上路半个月,尊贵的殷姑娘已有十几车的侍候人。青鸾的身后,也至少跟着四个。鲁氏等人更不用说。
鲁氏还是那么着想,王妃么,这些侍候人还不够呢。鲁氏一面收礼一面收人,一面对殷若道“上路的事情,只好将就。”琇書蛧
每天说起话来,莺声燕语的,倒也热闹。行程并不寂寥,还只是个新奇。
就这么新奇着,这一天到京门。
“姑娘请看,咱们要到家了。”
鲁氏笑吟吟的打开一些车帘,指给殷若看。殷若头回进京,说不期待是假的。她往车外找了找,二叔殷力跟来,在马上也是满面春风。
殷力笑道“小若,你进京了。”
进京,本是少东家的重要行程。此时殷力说起来,却别有喻意。
冷眼旁观看得清楚,殷力就是那冷眼旁观者。
他看到地方官往殷若面前露脸面,他看到鲁氏等人把殷若侍候的金镶玉贵。
殷力大约已清楚,亲事么,只怕退不成。
他却不再担心,不是离家前,和父亲殷刀一起忧虑过的,皇上不答应,会不会要小若性命。
小若过着人上人的日子,要说殿下对她没有心思,不打主意,又看轻小若的商人身份,殷力是怎么也不会相信。
他恭喜着侄女儿,脑海里想的却是答案即将揭开。殿下执意要娶的话,自己怎么劝小若才好。
有人打前站,城门内已有人迎出来。德被帝给足皇弟面子,派百官出迎。
太后喜不自胜,派出宫中大太监出迎。
清一色的官袍,看得殷力眼花缭乱,胆怯汹涌。殷若老实坐在车里,倒没有殷力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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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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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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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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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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