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宠的小儿子尧王梁未,轻骑简装也可以出行,夜宿野外也可以安眠。对于他来说,反而是种新奇的体验。
但是上有母后,把梁未的行装撑的满满还不算,定时的让人送所有动用的东西给他。
去年冬天出京的梁未,在春初收到春天的铺盖。在夏天收到竹簟。秋天来临以前,收到秋天的铺盖。
宫衾绣枕,各色都极尽豪华。也不可能,只有一床。换洗的,成车的运来。
把丹城看管,官员挪出,按殿下入住收拾一番,殷若得到的房间,就是其中一间。
曾太后把摆设也给儿子送来,让他公事劳烦时赏心悦目。梁未所以对于母后的慈恩,可以理解,却不加重视。
实在太多了。
实在是不要也可以。
殷刀等人来到这房外,先见到雁翅般排开六个小厮。除去车阳家的兰行、柏风家的果烟、茅子威家的毛球、冷兵家的旧誉以外,又添上井天家的井栏,古隽家的博古。
都由京中权贵之家出来,看上去威风凛凛。
“请等着,姑娘在诊脉。”兰行把他们拦下来。
殷刀太关切,乍一看,孙女儿也让看管,就在能看的范围内,往房间内看。
丹城衙门他以前来过,但这次明显是认真修整过。墙壁干净到放光,崭新的红木架子,红木条几。上面碧玉座屏、白玉花瓶,应有尽有。
这?
怎么看也不像变相的牢狱。
殷刀先放下心。
再看。
御医的徒弟们恭敬而立,仆从摆开药箱,看病的东西个个精致。
这?
怎么看也像过的不错。
殷刀露出笑容,打心里对尧王殿下臣服。带来的老掌柜们从后面轻声道:“老东家,您考虑考虑我们的话吧。”
梁未没有到丹城时,丹城的人不知道惧怕。自由散漫惯了的他们,就比如金胡,在京城看到的皇家威严难道还不够吗?他依然敢打梁未的主意。
梁未没有到,大军先进城,盘查人口、管制器械……远比卫国、洛国来的时候严重。
卫国、洛国来人,夹道欢迎,收钱了事,没功夫摆不完的威风,这是别人国家,他们也犯不着乱摆威风。摆完了,还不是要离开。
梁未还没有到时,威仪已让丹城的人喘不过来气。等他到以后,抛出罪证如山让人一重怕,把金丝去衣受刑让人一重怕,打的地面一片血红又是一重怕。
独对殷家的宽容,殷家虽吓破胆,总能回想得起来。
那一马鞭子下去以后,殿下大呼“御医”,及车阳等人轮流的求情,显然是揣摩到殿下心意才求,而殿下也没反对。
昨天回家去,殷家的老掌柜们纷纷来见殷刀,都是一个心思:“咱们惹不起殿下,这才算知道殿下的厉害,与其丢性命,不如把少东家给殿下吧。”
殷刀会怎么选:孙女儿丢命?还是当侧妃?
他当然会保孙女儿性命。
殷刀答应,并一夜没有睡好,苦思怎么在衙门的人都让更换以后,把话传给殷若。
梁未一早让人来吩咐,至亲人等允许探望。殷刀在来的路上,想着和孙女儿商议。不想来到以后,就看到这一幕,老掌柜的们不再次提起,殷刀也已然答应。
他用力点了点头。
大家静心等着,见两位御医出来,伏案写药方,交待青鸾和一个陌生的小姑娘:“还是静养为主,不要劳烦,不可惊扰。”说上一大堆的话。
殷刀等人面对御医肃然起敬,听他们说的细致,又一回想到,如果小若在王府里受到如此的对待,那是祖上烧了高香。
御医走出来,殷刀等人一起跪下道谢。御医问道:“这是什么人?”
兰行回话:“至亲人等。”
御医眉头拧起,把殷刀等人又是一通的交待:“殿下在气头上,若为你家姑娘好,不要哭哭啼啼的让她心烦,不要妄想邀宠买好,你家姑娘若是因此失宠,你们自己想去。”
“是是,草民等不敢。”
殷刀等人心花怒放,不是御医话里说殷若得宠。而是两位御医肯说这样的话,肯说这么多的话,给足殷家和殷若脸面。
送走御医,青鸾带他们进去。殷若喝过安神汤药睡的好,一早听到可以见祖父,气色不可能不好。
斜倚床沿的她就要站起,小姑娘急忙忙阻拦:“殿下吩咐,静养。”
“小若,你还歪着。”
殷刀能看到孙女儿,已是万千之幸,哪里肯再打扰她。
青鸾搬来椅子,大家在床前坐开。
殷刀等人又添欢喜,他们看到殷若衣衫华丽,有几件首饰也气派十足。
衣衫是在北市购买,首饰也是。北市往来货物众多,衣衫和首饰都皆上好。
殷若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这些。
殷刀小心翼翼地问:“殿下赏赐?”
殷若扶了扶发上的海鲛木簪,欢欢喜喜说声是。说过,她有片刻的沉默。她知道殿下一定很生气,她却无能为力。
她只能尽自己能尽的一份儿力。
“祖父,殿下还没有追究北市、樊城及广元的铺面。他只是骂我贪婪,却没有收回。如果不是咱们家赚多少钱,而是樊城、广元急需货物和人手。把咱们家库存的红花及重要货物,这就整理出来,运到樊城、广元发卖。”
“好。”
殷刀等人应声。
“北市的铺面也不以赚钱为主,以让殿下满意为主。”
殷若和殷刀等人细细的商议一番,她怕极梁未不敢见他,或者说难为情见他。不是一定要见,请祖父前往回话。梁未如果同意的话,就按定下来的这些办理。
殷刀执意要看孙女儿伤势,殷若知道不给看,祖父不放心,就露出半截手臂。
殷刀等人看过,远不如梁未的担心。丹城的人很小就在马上,少年时就出门做营生,吃苦摔打不在话下。
殷若的伤是看着吓人,又青又红的,其实没动骨头没伤到肌肤的话,只能是一时的瘀血,很快消肿很快散去。
殷刀就更加放心,悄悄的告诉殷若:“金丝送回家又晕好几回,都说她快让打烂了。财宝也吃不少苦头。由此可见,殿下对你很好。”
殷若幽幽的叹息,兰行在外面嗯哼一声,祖孙苦笑中不再说这件。殷刀再说就此许给殿下的话,殷若摇头不肯。
不是她又想全家人的性命,又想拧着。是就算她肯,殿下他肯要吗?
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把话说完,殷刀等人求见梁未。
……
梁未听他们说完,心情更不知去往何方。他打了她,她却还记得当差。听听筹划的头头是道,足见花了心思。梁未冷不下脸儿,赐殷刀等人平身,淡淡道:“好。”
殷刀等人起来,纵然不想看殿下,眼睛余光也能捕捉几分。
见一位年青人凤目龙姿,仪表天成。鉴于他昨天带来的动静太大,殷刀等人看到他时,想到的还是昨天,就觉得气压深重。随后,满室大光明,满室大明亮。
不约而同的,殷刀等人一起在想,生的真好!
有人俊,俊的像花,触碰到时是柔弱的。
尧王殿下的英俊,俊的有如正大光明的日光。有人?敢与日光比强壮吗。
有人秀,秀的像名山大川,洗净烟尘色后不似在凡间。
尧王殿下的清秀,面对时直接如在仙境中。
都怕他。
他的坚毅、刚强印刻上去。
都认为他没有上来就杀人,虽不敢保证后面不杀,眼前却是宽宏大量。再把这宽宏大量也印刻上去。
最后在殷刀等人的眼前,是一位大权势、大威严的男子。殷刀等人刚起身,情不自禁的又想俯就。
但是还有话要回,必须坚持着才能不重新哈腰。
“再回殿下,丹城在草民等手中不成体统,家中的子弟及城中往来的人,奸细还是有的。草民这就可以整理出名单,请殿下严惩不怠。”
丹城没有奸细?
怎么可能呢。
殷若为什么一直不肯松口呢,却不是她心存侥幸。身为少东家,哪能一出事就送人头。纵然送,也要和祖父商议。
殷刀看着这势头,与其等殿下查出来,再把罪证摆在面前,不如主动的交出来。
殷家的子弟,可不是个个都老实做生意,个个都服老东家和少东家,刺头也有一些。
梁未漫不经心:“你回去整理名单,先不要动他们。”
“是是。”
殷刀欠身。
“赐坐。”
冷不防的,梁未又出来这么一句,殷刀等人感激涕零。坐下后,想着话回,再回答梁未的话,又道谢殿下照顾殷若,唯独把殷若送给殿下的话,说不出口。
今天才算真正的面对尧王,昨天的根本不算。但这一面对,殷刀等人担心梁未不要。也就想到梁未昨天的大骂:“金家的姑娘不配肖想。”话还是不说的好。
离开的时候,殷刀等人又放一层安心。殷若过的不错,殿下也似能通情达理,殷家眼前的黑暗松动很多,露出不少曙光。
梁未看着他们离开,呆坐半天没有动。殷刀的话,句句为孙女儿好,可能有粉饰。兰行来回话,却不会隐瞒。
殷若的原话“不给挣钱为主,给殿下满意为主”,让梁未的气下去好些。
他忽然很想去看看她,但是知道见到后,怒火只怕又一回暴涨。
没有公文要看的时候,梁未静静等着,天黑下来,又转深夜,青鸾来回话,少东家睡熟,梁未又一回来到她的床边。
青鸾知道他的心意,把殷若的袖子早早挽起,用被子盖住。揭开被子,就看到雪白手臂上触目惊心。
殷若的白,在这种时候反成衬托。
瘀血的地方,用药酒推开较快,但推开以后,青紫范围会大。看上去,整条手臂让人骇然。
梁未示意青鸾把被子盖好,在床沿上坐下。
丹城因红花就在城外,收回红花后又就地炮制,石头缝里也有红花香。但是梁未此时闻到的,只有殷若身上淡淡的红花香。
月浮暗香,不住的往他鼻端萦绕。梁未在香味中迷茫,他想黑施三了。
如果是黑施三在的话,他不会动她一手指头,他会很疼很疼她。可再看去,眼前眉眼依旧,却是雪白一张面容,这是银三。
要说陌生,却分明感觉得出来,这是黑施三。
他应该拿她怎么办?
写张休书说有就有,给过她,从此就再也找不回黑施三,那个梁未曾认为慧眼识人才的姑娘,认为回京后可以对着母后和皇兄吹嘘自己能耐的姑娘。
再说,他不想给!
他给黑施三好,黑施三坦诚而又直白。银三,就是个混账,把自己哄的一愣一愣。
气重新上来,梁未面无表情走出这房间。
……
殷若足不出户,从早到晚的想心事。但是,总有不想的时候,对殿下的惧怕如雨后杂草般狂生。
只有静的时候,才知道动的震撼。也只有不在殿下面前的时候,恐惧狂掠心头。
在殿下面前的时候,殷若想的是怎么为殷家争取,没功夫害怕。
她伤好的差不多时,梁未叫她过去,殷若倒很高兴。
“见过殿下。”
怯生生不是殷若的个性,她听上去镇定冷静。这也不是黑施三的个性,黑施三从来嚣张飞扬。
梁未有些失落,他的黑施三不知去了哪里,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回来。
也就没有废话的心情,直截了当地道:“往卫国的路,往洛国的路,你家应该熟悉。”
殷若整个人焕发出神采,一刹时如宝光流动。这是不同于黑施三的光彩,但是容光焕发中,有些黑施三的自信。
梁未失神的望着她,听着殷若开心的嗓音:“殿下要用兵了吗?殿下要把他们打的不敢再来吗?我家有详细的道路图,我这就让青鸾回家去,让祖父送来。”
梁未鬼使神差地道:“你想回家吗?”
殷若的开心一滞,看得梁未直皱眉头。殷若不敢看他,低头道:“想。”
又道:“还想去看看金丝,”
梁未火大地道:“看她做什么!”忽然想到,她要看的,应该是名分上的夫君,金财宝。
殷若小声地道:“多谢殿下教训金丝,我蒙殿下恩典,我想去看个笑话。”
这十足黑施三。
不看笑话的,绝对不是黑施三。
梁未心头微软,有如滴水润硬土,但足够他答应:“去吧,好好的笑话她,狠狠的骂她。”
殷若出来,招呼青鸾,和另一个也没有个正经名字,叫小丫的姑娘准备走,兰行随后跟上。
青鸾撇撇嘴,她在梁未的态度里,已经恢复和兰行的互相取笑,不客气地道:“你们跟上做什么?”
兰行义正辞严:“这不是你能问的!”
毛球带着一辆马车过来,也是气汹汹:“坐这个!”
殷若轻轻地笑,她还记得小厮们为她求情。相对于豪门的小厮们,商人家里的少东家并不值钱。端端正正的行个礼:“多谢你们帮我说话。”
“三骗子又来骗人了!”
兰行等脱口而出,缩一缩脑袋往梁未房间看去,见离的远,周围也没有人经过,几个人迅速正色:“三姑娘请。”
殷勤小厮那种,打车帘,放登车小板凳,殷若带着青鸾、小丫坐进去,小厮们带着车出衙门,在门口让车阳拦住检查。
车帘半打起时,殷若欠身:“多谢车将军为我求情。”车阳横眉怒目,愤愤把车帘拉好。
殷若不奇怪这些人的反应,也没有什么可生气的。
车到殷家时,殷家接住她欢天喜地,都想和她说几句,很快挤满一房间的人。
青鸾忙道:“少东家晚上还要回去,她是回来办事的。”才把不相干的人撵走。
殷若把话说完,殷刀也是不敢相信,沉吟道:“殿下正式对卫国用兵?”
他想的是,殿下能在这里守几天。如果是位将军驻扎,殷刀还能相信。殿下,迟早要回家。
卫国还会再来。
洛国也会再来。
因为丹城孤零零的在草原上,大举驻扎兵马,军费开支巨大。这也是朝廷一直对丹城不闻不问的原因,军费大过税收多少倍,而丹城也拒绝兵马,后面也就不派。
孤零零的兵马,很容易让袭击。派兵往北市救援,至少上百人。往来又需要两天。卫国和洛国只要一围城,还是和以前一样,想怎么收钱就怎么收钱。
围城打援,也容易逃走。
所以是位将军驻扎,也不是易事。
殷刀茫然地道:“小若,除非殿下肯常年镇守在这里……。”
祖孙都是一跳起来,道:“我知道了!”
殷刀激动的怒着:“难怪金家要定你亲事,原来是这样!”殷若也气坏了:“金家这主意打的不错。”Χiυmъ.cοΜ
殷力慢上一步,青鸾更没有想到,两个人大睁眼睛问:“怎么了?”
殷刀反问儿子:“以你来看,殿下的抱负可好?”
青鸾抢着回话:“殿下雄才传略,出类拔萃。拿得起,又放得下。杀人不眨眼,其实很慈悲……”
依着青鸾,赞美的话还有好些,殷刀挥手打断:“所以,殿下说不定在这里镇守多年。”
“啊!”
殷力张大嘴。青鸾想想尧王的为人,说声是。
殷刀接着怒:“只看殿下来到以后的手段,不是一天两天的准备。也未必,是金家触怒他后的准备。说不好,殿下雄心中早有镇守边城的话出来……。”
“金家这群混蛋!”殷力也懂了,大骂道:“他们打殿下军需的主意,打殿下常年镇守,带给他们好处的主意。难怪苦求小若……”殷力大骂不止。
殷刀喝道:“跟我去金家,不出这口气,我实在难过。”
“祖父留步。”
殷若拦下他们,缓声缓气地道:“我回过殿下,他答应我去金家看笑话。”
“那走啊。”殷力摩拳擦掌:“还等什么。”
“可是,我和财宝已定亲事,金家也收到教训。”
“呸,远远不够!”殷刀殷力一起骂。
“祖父,二叔,请想一想,殿下如今要动兵马,卫国、洛国不再来,对咱们家大有好处。咱们家当下要做的,帮着殿下给卫国、洛国狠狠的教训,就像殿下教训金丝一样,不改不行。咱们把金家逼急了,破坏殿下的大事,可怎么有面具见殿下?”
殷若在房里说,兰行在外面听,觉得不错,暗暗点头,直到兰行想到三骗子不是好人,重新又黑沉脸。
三骗子说的好听话,都是想哄人。兰行告诫自己,不上她当,不上她当。
房里,殷刀、殷力听进殷若的话,殷刀道:“说的有理,那就暂时的寄下金胡狗头,等殿下动过兵马,他的病也好了,我与他算总账!”
殷力也是这样说。
去金家的人,就只有让簇拥中的殷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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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再改。
二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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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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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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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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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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