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的人看来,金家心里不会平衡,他虽不知道金家见褚七的原因,但有银三姑娘的出现,金家还是远离的好。
一位殿下,金家哪里惹的起。
说完,还神色殷殷,寄希望于金财宝是个听劝的人。
金财宝没有让他失望,事实上他气恼攻心,不久前还因奇怪褚七遭灾而动过援助的心,现在只盼褚七越倒霉越好。
祖父与褚七约定的是让尧王殿下难堪,因殿下在北市大开杀戒,而引起北市周围的集市地震,商人们不敢来,货物也就不充足,百姓们的生活也就不好。
除去必需物品会涨价带来的影响以外,商队的往来带给这条道路很多的干活机会。
现在也没有了,殿下难道不面上无光吗?
倘若他有挥刀丹城的心,也请他好好想想。
一个因白虎岭而算内陆的北市地界都没料理好,去四下里野茫茫的丹城,出城就有可能遇敌兵,结局只能更加不好。
可没有让褚七把银三牵扯进来。
金财宝决然地把袖子一甩,扭身就走。
看守的人倒是一阵错愕,随后欣慰的自言自语:“这倒是个识趣的人。”
樊城的人都知道褚七爷要倒大霉,也因为看不清后续,而家家关门闭户的避风头。褚七奶奶回娘家求告都没起作用,何况是远路的金家呢。
眼前这局面,避开褚家是上上之策。
金财宝气坏了,出来就命上马:“去广元。”第二个集市,他也应该去广元。
有一个掌柜的道:“咱们是不是留下来打听打听,若银三姑娘真的见过褚七呢,说不定就找到银三姑娘?”
金财宝愠怒地问到他脸上:“你难道不知道谁在指使褚七吗?以银三的为人,她难道看不出来?再说褚七见过银三,为什么不写信告诉祖父?”
掌柜的在马上欠欠身子,请金财宝打马当先,一行人也不打算在樊城入住,露宿也罢。
就要出樊城集镇,对面走来一行车马。星光恰好在金财宝的面上,车旁有一个人惊喜道:“金少东家?”
对着车里喊:“七奶奶,金家来人了。”
褚七奶奶跌跌撞撞的跳下车,跪倒在金财宝的马前,哭天抹泪地道:“金少东家救命啊。”
金财宝厉声道:“我只问你一句话,褚七把银三说进来是什么原因?”
七奶奶躲躲闪闪:“这不是您到不了手吗?殷家和您难道不是对头……”
“我就知道你们是这样心思!”
金财宝此时却没有更多的恼和恨,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泛起的那一股子心思,似酸又带苦涩,更多的是懊悔与懊悔。
早知道会有今天,他会坚持反对金丝进京。
一张赐婚圣旨岂止逼走银三,还招来很多的商人对丹城磨刀。
往金胡面前怂恿,愿意联合金家把殷家撵走的人也有。但是就金财宝知道的,联合殷家,打算把金家撵出丹城的人更多。
殷家有圣旨。
只这一件就可以闪瞎一堆人的眼睛。
谁敢蔑视圣旨?
自从圣旨下来,在金胡没有让殿下撵出北市时,金家已然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有智慧的长者在一起分析来分析去,都认定银三不莽撞,殷刀不糊涂。到没有路可走的时候,殷刀祖孙会选择进王府。
到那个时候,金家在丹城的地位岌岌可危。
联合殷家干掉金家的人,金财宝不喜欢。对殷家下手的人,金财宝也一样不喜欢。
就如殷若处处对金家留情,还指望以后依约出嫁当孙媳,金财宝也没放弃亲事,哪怕银三没有音讯,他也在坚持。
夜风吹来,让人冷静很多。褚七下狱,七奶奶走投无路,金财宝是个标准商人,不为钱没必要得罪死人。
他从怀里取出一卷银票扔过去,再道:“我为急事而来,恕我不能留下。七奶奶若还有需要,再通信吧。”
自幼在草原上生长,马术娴熟。一带马缰,就从挡路的七奶奶身侧奔出。没有几步,一行人眼看就消失在夜色中。
褚七奶奶大哭:“你们也不帮忙啊……”
金财宝头也不回,甚至丢个耳朵的空儿也没有。他得好好想想,褚七胡说以后,殿下会怎么看待殷家。wWW.ΧìǔΜЬ.CǒΜ
……
自从银三离家,金财宝登门拜访殷刀几回,殷刀不见他,金财宝就让殷家的人转告他的歉意,还有他坚决等银三回归。
殷刀还是不见他,但殷固、殷盘、殷山这三位老掌柜的,在赐婚圣旨的当天就出现在丹城,他们隐晦的告诉金财宝,如果退婚有望,两家亲事不断。
金财宝知道金胡应对的底限,也是和殷家互不伤害。
殷力在北市城门差点打了金丝,就金财宝来看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也想打金丝,他也打过金丝。
金家不管做任何事情,殷家还摆在亲戚的位置上。
夏夜的风凉爽,有时候像冰刀,刀刀都扎在金财宝的心上。他再打马再狂奔,今夜是不想歇息。
褚七敢乱说,广元城的邝家、倪家、尤家也保不齐乱说。他恨不能一步就到广元,先警告所有与金家合伙的人,丹城有金家的一份,也有殷家的一份,别的人休想。
“少东家,您不歇息,掌柜的们要歇息。”
贴身侍候的伙计提醒他。
金财宝茫然的停下来,看清身后有两个上年纪的掌柜,因在这条道路上脸儿熟、阅历广,而跟出来。
“好吧。”
金财宝停下来,眼望四野轻声道:“咱们扎帐篷,弄些吃的。”
……
房间一角的炉香袅袅升起,似有若无的烟雾,恰好把尧王梁未的面容遮住一半。
广元城的最高官员庞庆临在胆战心惊的时候,无意中总想看看殿下的喜怒,就每每不能心安。
他看到的总是尧王梁未的愠色,和嘴角边清楚的一抹焦躁。
自从梁未从北市赶到广元,又是几天过去,广元城庞大的铺面里,再次查不出有异样,在北市时按捺不下的怒气,重新回到殿下心中。
在物价飞涨开始以后,这怒气一共只消失过两回。第一回是黑施三“趁火打劫”的请命,梁未笑了笑。第二回就是黑施三砸樊城,速度太快,梁未还没有打算黑施三有功绩报时,消息已经传来,樊城首恶已经拿到。
梁未大笑了一场,再就烦恼黑施三的作事手段,实在不像公差,依然是她的无赖。
他快马赶来,路上不能说不辛苦,但拿下一个褚七,总算击破,寄希望于在广元个个击破,心情轻松畅快。
隐然的,殿下拿黑施三的快,当成他理所应当的快。却不想广元城跟没事人一样,从运货来的商队到出货的去向,账本子翻的烂也找不出什么。
随行就市,是每个集市的特点之一,京里的皇商也不能例外。
但他们短缺的货物,总恰好是北市需要的,说不针对北市,为物价上涨而来的殿下怎么可能相信。
“褚七就是例子!本王不信,广元没有第二个褚七。”梁未坐不住,说着,在桌子前面来回走动。
这位殿下很能将就,用就是客栈的普通桌子,每一动步时,衣角飘动在桌角边,是一般的布衣料。
庞庆临就更压力巨大,殿下不惜便衣也要赶来,仪仗也不要了,身份也可以委屈,说明他的治下——广元里藏着大猫腻。
为官之道有很多的选择,庞庆临较为喜欢的是明哲保身。广元以城为集市,往来的商人多了,有手段的较多。商人结交的人,随便拿一个出来就比庞庆临高。
这不是庞庆临为他们遮拦的原因,只是,任一位官员都不会随便的往自己治下扣罪名。
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庞庆临伏下身子:“殿下,您看是不是北市的物价波动与广元无关,是樊城的褚七一个人所为。”
“广元如果是樊城这样的小集市,本王可以相信你的话。”
冰冷冷的话语传来,庞庆临只能又悄悄去看殿下的气愤变动到哪里。如果殿下真的暴怒,庞庆临不会犹豫的抛出一些替罪羊,除去保住他的官职,还保住广元大集市的原貌。
樊城因褚七的案子没有审理结束,尧王殿下没有批示结案,而造成商人们真的不敢过去。好好的一个集市,已然毁了大半。
庞庆临也不担心殿下看出他使用替罪羊,就他对尧王殿下的传闻分析,这位殿下能在北市隐忍几个月,还是在刺客出来以后,才把王富贵动了,可见他知道维持繁荣的难,和重修建的苦。
广元这个集市,可万万不能变成樊城。不然庞庆临的罪名可就大了。
他的眼神儿一闪,在梁未随时爆发的怒气上流连一下,心中开始盘算抛出哪些人。
这个时候,有一阵哈哈的笑声,从后院出来。夏天的窗户大开,挂的竹帘哪里挡的住,笑声中的肆意和快乐直奔庞大人的耳中。
这是个女子!
庞庆临似乎悟到什么。
再去偷看殿下,见尧王殿下已不是刚才的怒气满面,而是嘴角微勾,神情中有了水般淡,却水般荡漾的愉悦。
他挥了挥手。
啊?
庞庆临不敢相信今天又逃过一劫。
“去!”
直到不耐烦的嗓音出来,庞庆临明白以后,如释重负的告辞。出来也没有这就离开,而是在房外遇到砺刀后,庞庆临走上前,深深的鞠躬:“小哥,敢问殿下随行带的有女子?您应该知会我一声,我把动用的干净东西送来,这客栈里的东西,殿下使用我尚且不安的天天睡不好,何况是殿下身边的姑娘们。”
这一瞬间,庞庆临在脑海里转过十七、八个想法。能让尧王殿下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女子,不用问是个宠姬,纵然是个丫头出身,方便殿下出行的舒适,可听笑声中没有顾忌,也是个得宠的一流。
庞庆临为人谨慎,是不会轻易讨好宠姬。但他得为广元的商人们想一想,如果治下交税最得力的商人不太干净,他们可以讨好宠姬。
就对着砺刀打听,用的理由也冠冕堂皇。姑娘们,哪能不用干净的东西?
砺刀硬是没想到。
大睁着双眼:“女子?没有啊。”
庞庆临嗅嗅空中,又是一个鞠躬:“下官一直以为这是殿下的薰香,刚才又听到后院笑声,难道,这不是个女子?”
“哦……她啊……是个没变声的小子。”
砺刀和殷若年纪相仿,他自己就没有变声。
庞庆临的表情很精彩,并且在砺刀的清秀面容上飞快一瞥。
砺刀面无表情:“大人,您可以走了。”因为殿下清俊,选小厮百里挑一又是一表人才,这种谣言,小厮们已听到懒得理会。
砺刀没有计较的心。
庞庆临后背一凉,知道说错话,恨不能把舌头咬断的他,匆匆又是几个鞠躬,逃也似的出客栈。
尧王来到广元以后,庞庆临就安排最好的捕头隐密保护。在客栈的外面,庞庆临把捕头叫到面前,同他私语几句,让他如果发现殿下身边有女子,赶紧回话,却不要声张。
捕头心领神会,庞庆临安心的离开。他也是便衣过来,低头走出街口,有一乘小轿送他来,回衙门还是这小轿遮人耳目。
被一惊一乍吓到的砺刀,慢慢的走进殿下的房间。房中没有梁未的身影,砺刀把茶碗收起,又把庞大人呆过的地擦拭一遍。
这个时候,“哈哈哈……”又从后窗户进来。
砺刀抽抽嘴角。
嚣张的黑施三坑蒙拐骗都会,唯独不会收敛,也不能怪庞大人起疑心。
隔着窗户,又能看到梁未走去的身影。
……。
“哈哈哈……我配成一个,快些,再研些香料来……”
殷若欢快的随时上房架势,指挥着手下一、二、三、四、五个人。
“好嘞。”
回答的嗓音也热火朝天。
马大还是在房门坐着,牛二还是在房后“看风景”。房中的五个人,分别是走动着分发香料、再把碎香料收回的青鸾,抱着小碾子起劲儿干活的另外四个,是车阳小厮兰行、柏风小厮果烟、茅子威小厮毛球、新赶到的冷兵小厮旧誉。
梁未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他忍俊不禁却不打扰,在殷若得意的示意神色里,走到一个小小玉罐前面,打开来,里面是小粒的香料。
拿起一个闻上一闻,梁未点评道:“香味淡薄,但是还真的算你配成一个。”
“我就说嘛,我要配就一定成。”
殷若把手中的香料挑捡的哗哗作响,听听这个声,她的自得满的溢出来。
“我们呢?”
四个小厮不答应了:“我们帮你碾了几天的活儿,快夸夸我们。”
“不算!”
殷若沉面容:“四个小鬼一直笑话我,你们这算将功折罪,知道吗?”
“凭什么?我们不干了,你信不信?”
四个小厮随时要丢下碾子。
青鸾走来,抬手,在每个人后脑上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老实干活,老实干活……听到没有?”
“哼!”
四小厮翻白眼儿,但是真的老实干活,不再说一个字。
梁未骇笑,有其主必有其仆,殿下还在这里坐着呢,青鸾就敢打他的人的人。
视线回到悍仆的根源之上,见殷若全神贯注的记着配方,推敲着加哪一种香料。偶尔抬个眉眼,眼波亚赛水面飞鸿。
梁未的心情跟着灵动,和黑施三到来的每一天一样,只要听到黑施三压倒别人的笑,或者殿下坐在她的房里,看着他们玩玩闹闹,天大的难事也觉得可以解开。
梁未觉得不再和自己过不去的好,温和地叫她:“三儿,”
殷若没有奇怪。
柏风把她夸了一通,给了她这个称呼,这建立在柏风不知道黑施三是个姑娘,柏风认为能压制车阳的黑施三,可以亲近几大步。
茅子威听完车阳受制记,据说大笑的从椅子上摔到地上,然后他认可柏风的这个称呼,也跟着这样叫黑施三。
车阳也就随众,冷兵后赶来,也随众。殿下么,也随众了。
对于这温情的嗓音,殷若毫无感动:“殿下您要用我吗?我的条件可要加倍。”
直到今天殷若的心还在痛,樊城那么多的货物,最便宜时论堆卖。她一件也没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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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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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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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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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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