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错嫁权臣:商女不服输>第八十九章,又一篇鬼话
  从一开始,直到此时此刻,梁未知道自己施恩于黑施三。

  他是什么身份?

  黑施三又是什么身份?

  殿下不可能有半点让黑施三挟制或蒙骗的心。

  黑施三不惜把北市的外地商人都得罪上,也没有撵走金胡。

  殿下一句话,金胡就得离开。

  面对殷若再次的送姑娘请求,答不答应还是只在梁未一句话里。

  公允?

  雨露均沾?

  梁未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要是愿意,都得按他爱听的说。

  殷若“仗病得势”,期盼的以为能讹人,把殷兰六姐妹就此送出去。梁未难道看不懂?

  他不想就此事再纠缠,爽快的道:“好。”

  “好?”

  得到的利索,殷若却没了底气。

  她的眼神儿好似圆滚滚的两团火苗,骨碌碌一圈,骨碌碌又是一圈,看得梁未解气。

  殷若喃喃,沙哑的嗓子几乎无声:“是那样的吗?”

  她想起来了。

  殿下收下殷兰六姐妹,也不表示六姐妹可以得宠,或者爬到殿下床上去。

  梁未盯着她,与其说听到这句话,不如说看到这句话。梁未微微地笑:“是那样的吧。”

  殿下得意的笑。

  他收下殷兰六姐妹,未必就宠幸她们。还可以送给别人,可以赏给别人,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用法。

  殷若迅速反击:“我家的出身虽不好,但殿下答应收下,到老也留在您府中。”

  “好。”

  又是一个字,梁未还是那么有底气。

  尧王府中没有成亲的仆从中男子,只梁未知道的,远超过六个以上。梁未还知道宫中受到冷落的嫔妃,一生没有见过皇帝的人不计其数。

  他可以让殷兰六姐妹冠上他的姓,但终身独守房中。

  殷若心虚的如悬崖无底,失神中没有想到殷兰六姐妹的命运何去何从。因师傅带进门,修行在个人。送进尧王府去以后的事情,由殷兰六姐妹自己承担。

  殷若没了话,耳边听着殷兰六姐妹谢恩,殿下交待她们:“先侍候你们的少东家,等本王回京的时候,再把你们带上。”

  看上去大获全胜,一场病生下来,金胡走了,殷兰六姐妹也送成功,黑施三应该欢呼,殷若却六神无主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梁未唤醒她:“在想什么?”

  “这么容易?”殷若说出实话。

  梁未似笑非笑:“容易不好吗?省得你再折腾。”

  接触到他的目光,殷若头皮发麻,全身的病不翼而飞。从她扮成黑施三开始,几乎每天都在做摆在明处就无法收拾的事情,多一件像是好不到哪里去,少一件像是也差不到哪里去。

  硬着头皮问道:“殿下,您怎么想?”

  “出去。”

  梁未说过,殷力、殷贵、殷兰六姐妹恋恋不舍的出去,丢给殷若一个小心回话的眼光。

  “我问你的话,若有一个字隐瞒,你担得起责任吗?”梁未低沉的道。

  殷若默然的坐正,把被角压的严严实实,轻声道:“担不起。”

  “我问你答。”

  “是。”

  “你家住哪里?”

  殷若呼吸凝住,这第一个问题不是没准备好,是眼前随时会让揭穿,她没有想好,一个字不能乱说。

  路条上写着兴城施家,在千里之外。尧王梁未派个人过去就能查出来。从殿下的这句话里,殷若已能听清,他只派已经派人查看。

  殷若离开家的时候,和殷刀商议的时候,施三并不能住在兴城,否则一查就露馅。

  在梁未审视的眼光中,殷若轻轻道:“我家不住在兴城,这路条才是兴城开出来”

  “哼!”

  殷若闭上嘴,手拧着被角转个不停。

  “往下说啊。”梁未挑起眉头。

  “我祖父是兴城出生,他后来在安城生意做的大,把家定在安城。”

  梁未意味深长:“哦,这一跑又是上千里,你又成了安城人?”

  殷若陪笑:“殿下,我都把姐妹送给您,我不是奸细。”

  “奸细你肯定不是,但你鬼精鬼精的,到底打什么主意,我还真不能确定。”

  殷若苦瓜脸儿:“能实说吗?”

  梁未沉下脸:“怎么,你到现在还没有实话?”

  “有!”

  殷若气急的顶道:“我回过殿下,金家送人。”

  “住口!”梁未怒容出来:“别再提这个!”

  殷若小声道:“这是实话,知道的人都不服气。”再就拧着被角继续不说话,不时,有压抑的咳声出来。

  磨剑进来送汤药,梁未看上去心事重重,二话不说喝下去,又看着殷若也喝一碗,抬手让磨剑出去,继续道:“你说吧,从头说。”

  “我祖父和家里的关系并不算好,总想出人头地。听到金家送人的消息,就不服气。”

  梁未又哼一声:“难道没有别的人可以派,派你个小东西出来在我面前耍无赖?”

  殷若撇嘴:“回过殿下,我爹不分多多的家产给我,却给我哥哥,又干涉我亲事,我也不服气。祖父最疼我,我对他说,金家能巴得上殿下,我也能。”

  说到这里,瞅瞅梁未,梁未张口结舌。

  殷若说下去:“如果我能的话,家里也不敢动我的亲事,家产也得多多的分给我。”

  梁未屏住气,目光在她的眉眼转来转去,看的殷若心发虚时,半晌道:“你的心上人有多好?”

  梁未听到这里,完全看成殷若为心上人而到北市。

  殷若目光远眺,这一瞬间里,她稳重的像个大人。她和金财宝早就认识,如果相爱,两家早就定亲。后来殷家愿意定亲,也只因为金财宝可靠。

  “没有多好,只有可靠。”

  梁未流连在她片刻的成熟面容上,觉得自己理清楚这姑娘出现的原因。

  她有心上人,不服家里定亲。

  金家的那个说到金丝,梁未一阵的膈应。金家送人,三年里传遍全国,别人不服在情在理。

  这姑娘就打主意到自己身上,话说她一直异想天开,并且敢想敢干。

  “你相得中就好。”

  理解的话,险些让殷若松口气。下一句话她又提上心。

  “但这不是你算计本王的理由吧?”梁未的语声听上去有些冷。

  殷若垂下眼帘,开始支支吾吾:“金家。赖金家”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梁未也没打算等她天花乱坠的答案。就刚才的那番话,沾上一个“情字”,亲眼目睹过金丝的疯狂,梁未才肯相信。是真是假,还得查过才行。

  一口截断:“现在承不承认从你到我身边的那一天起,就别有居心?”xǐυmь.℃òm

  殷若竭力的抵挡:“那天闹刺客我不知道。”

  早几天认定有缘分,梁未又打断殷若的话:“不闹刺客,你也会想法接近我。现在我来问你,你知罪吗?”

  殷若呆若木鸡,把被子一揭。就在梁未大惊失色时,她露出被内的衣裳,果然是长衣整齐。下床跪下来:“殿下,您杀我一个人,这都我的主意,别动我的家人。”

  她通红的面容上,眼睛里还有没有干的泪。苦苦的恳求,在泪珠上映出双份、更多的双份。

  梁未憋住气,起身来后退几步,离殷若又远一些,有些烦躁地道:“睡好。”

  语声嘎然止住。

  他坐到这个时候,相当的不合适。但黑施三的鬼话一篇又一篇,他竟然没有走。

  再让她睡回去,像是更不合适。

  梁未长话短说,手扶椅背,好似这是男女之别的屏障。本想厉声,面前这个已病的摇摇晃晃,他也凶不起来。

  只用平常的声调:“我把北市的铺面给你,你怎么样对我?”

  殷若含着眼泪:“谨守边城,寸步不让。”

  啊?

  梁未愕然。

  这是他的心声,她怎么知道?

  这也是殷若的心声,梁未并不知道。

  梁未低下头,他一回又一回的宽容黑施三,看来并不冤枉。这个姑娘,跟自己真的有缘分。

  自己心底的话,凝结过就是这八个字。可能和黑施三说的不一样,但意思点滴不差。

  这八个字震撼梁未的心,让他甚至不愿再问内陆的姑娘怎么会想得到。

  也许这是她天生的聪明导致。

  也许这是老天听到殿下的心声,知道他对陈赵两家也好,金殷两家也好,都不满意,特地送来这个人。

  梁未久久的思索起来,没有人打扰的话,他可以想的更久。

  磨剑走进来又催促:“新到公文,请殿下回营。”见到黑施三跪在地上,磨剑吓一跳,他真的怒了:“殿下给你的脸面还不足够吗?你怎么又惹殿下生气。”

  梁未喝斥道:“不是她!”

  他停留的确实足够久,再呆下去盘问病人也不忍心,对外面走去,边道:“等你病好了,我再和你说话。”

  殷若挪向他的方向,“砰”地一声,叩了一个头,泣道:“恭送殿下。”

  梁未脑海里残余的怀疑碎成千万片,余波震的他心头微痛。

  就他现在所知道的,是金家的大胆举动带累这个姑娘,让她冒出与金家同样的举动。她为亲事而来,梁未也是一样。

  回身去,梁未彻底心软,他保证般的道:“铺面等你好了再分,你好好养病。”

  这句保证对殷若来说根本不够,她砰地又是一个头,哭道:“殿下,如果我为保护自己清白而有不得不说假话的地方,您能不能宽恕我?我只为保护自己的清白,我的声誉,决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梁未在她面前蹲身下来,仔细端详着伤心欲绝的面容,有力到接近愤怒:“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我为清白,我为声誉”殷若泣不成声。哭声中,她剧烈的又咳起来。

  梁未一把拎起她甩到床上,男女之防也不顾了,胡乱的抓起被子堆到殷若身上,哗啦一把扯过椅子,在床前重新坐下,一字一句道:“你全说出来,我赦你无罪。”

  殷若直直地望着他,不敢相信殿下比圣旨大。

  殷家姑娘有圣旨这话,梁未也说过两遍。

  一张嘴全说出来很简单,但这是欺君之罪,殷若不是怀疑梁未能力,而是他挡不下来圣旨可怎么办。

  咳声又猛烈的不能说完整的话,殷若断断续续地道:“我为清白我为声誉”倒在绫被上。

  梁未目光炯炯:“你只为清白只为声誉?”

  殷若用力点头,没有可以表白的话,竖起一根手指,指天为誓。

  “本王相信你。”

  梁未大步出来,在房门外面对磨剑压低嗓音:“再派两个人,一个还是去兴城施家,另一个去安城。”

  “安城,这么远?”

  磨剑嘀咕着答应。

  商人们迎上来:“殿下,铺面?”

  梁未面无表情:“暂时不分了,几时分,另外再定。”

  商人们投向房中的目光,又多出几分畏缩。

  静夜。

  梁未睡下来但并没有睡意。

  黑施三砰砰的两个头,似还在心上。牵扯到“情”这个字,有史以来记载的荒唐事数不过来,但梁未还是觉得另有隐情。

  奸细不是写在脸上,梁未不是疑心重,而是理当的防备任何人。但那八个字掷地有声“谨守边城,寸步不让”,又让梁未感动到心肺。

  假话人人会说,但真话可就不是谁都能说出来。

  他还是相信黑施三不是奸细,既然不是奸细,别的事情都可以宽恕。就梁未来看是这样的。

  要想的事情太多,梁未也只想到这里,闭目开始入睡,马蹄声似到耳边。

  他一跃而起:“哪里来的公文?”

  磨剑送进一个大包袱:“太后让人送来的东西。”

  梁未打开来,见里面满满的宫式点心,又是一大包子滋补的药品。想了想,取出一些交给磨剑:“送给施三。”

  磨剑接过就要走,梁未又叫住他:“不要进他房里,你让我小心过病气,你也小心。”

  磨剑讶然,感动的道:“奴才不怕。”

  “一个病人,频繁的见人不好。告诉施家的人,我的话,来探病的人,都不许进到房里。”

  磨剑了悟,这是殿下的真意,还是关心施三。

  “是什么?”

  殷若看着青鸾手上。

  “殿下给您送来滋补的药。”青鸾含笑。

  殷若看过,凡是她认得的药材,都是上好的。让青鸾收起来,又想起来道:“谁送来的,这房里虽有病气,但你把他拦在外面,他难道不生气,请他去马师傅的房里坐坐喝茶。”

  “是磨剑小爷送来,殿下有话,少东家要赶快的好,来探病的人都不许再打扰您。”青鸾喜上眉梢。

  殷若幽幽:“我知道了。”睡下来,脑海里混乱不堪,最多的是梁未白天的话“你实话实说,赦你无罪。”

  少而深刻的,是“能不能对他说”。

  说出来的后果不在自己掌握之中,殷若不敢自作主张。

  青鸾走出来,对磨剑道谢过,送他出客栈。就要进去,见到墙角有个人影一闪。

  以为是贼,青鸾悄步过去,见到车阳的小厮兰行泫然欲泣。

  “咦,你在这里哭什么?难道让车将军打了?”

  兰行嘟囔:“我不是有意诅咒他,我没有诅咒他”

  兰行跟随车阳晚上回来,就发现他的诅咒又灵验了。他头一回说“一步一倒霉”,黑施三白日见鬼。近几天想到就说“一步一倒霉”,黑施三重病垂危。

  他特地跑来忏悔。

  青鸾一指头点在他额头上:“回去吧,你哪有能耐诅咒人?”泡澡的井水是青鸾亲手所打,要说诅咒,她有份才是。

  兰行还是忏悔着,走开几步后,又回了来,凶狠地道:“我是京里一等侯府车家的人,你怎么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青鸾抡起巴掌,个头儿高,气势足:“殿下刚刚有话,全城的人都不许打扰少东家养病。你再说个试试,我岂止指手画脚,我还要揍你呢。”

  兰行一溜烟儿的跑开,在远处大大的比划一下拳脚。

  ------题外话------

  二更晚了些,见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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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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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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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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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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