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道:“大人请放心,一半的人马我放在城内,万一金殷两家打起来,可以阻止他们,也不会伤到无辜人等。另一半的人马我放到城外,如今正收红花,预防两家在城外闹事,也预防敌袭。”
“就眼前来看,金殷两家这两天打不起来,小何将军,你放三分之一的人马在城内就可以。”夏任道。
小何将军笑道:“这两天打不起来,过几天可未必。而金殷两家再闹的话,会比今天更激烈。人手少了只怕拦不下他们。您确定让我分人马出城?”
“那姑娘得找回来。”夏任眸底隐有寒光:“可不能由着她乱跑!”
说到银三姑娘的离开,小何将军才略有些窘迫:“呃,是我失误,我没想到昨天颁旨,今早她就让逼走。”
但是他很快昂起头:“我已让人去找。要不是您说谨慎为上,除去护送您的五百兵以外,其余都是便装,也就不能公开盘查,那姑娘她走不了。”
夏任面上浮现出郑重:“这里的人自在惯了,你公然带兵占城,出了事情谁负责?”
“是。”
小何将军一挺腰杆子:“听您的!请大人放心,收到银三离家的消息,我已让人四下寻找,又往北市边城送信。下白虎岭到北市只有一条官道,只要有人过去就能知道。”
他没有说白虎岭上躲藏人,自白虎岭出现百年以来,不是三几个人可以呆上过夜的安全之地。
夏任点一点头,但没有太多安心神色。毕竟走的不是一只猫两个雀子,而是一个姑娘三个随从,一共四个人四匹马,轻轻松松的就从他眼睛前面溜走。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默默盯着楼下暂时没有看头的街道。
大部分的人让金胡带走,去衙门交涉接回殷刀。余下的人送殷霞治伤。
殷固、殷盘、殷山带着几个人站在大门上,低声交谈的他们偶然一抬头,面上满满的警惕。
但不是夏任的关注点。
金胡的话已传开,整个丹城如深夜中,安静的只有风声。有走路的人,很轻,目光不时对衙门看着。有坐茶馆、会面谈生意的人,也是不时伸长头颈,往衙门看看。
新的动静出来时,酒楼上站的殷若眸子深深。站在高看的远,她早早看到殷刀在马上,神气也好、身体也好,没有一毫的损伤。
心头吊起的那块石头,缓缓的落下来。
路边有人招呼:“殷老掌柜,您还好吧?”
殷刀朗朗的笑:“我好着呢,大家伙儿放心吧。”在他马后,金胡在马上也笑得很开心。
殷虎重新进来,低声道:“敢情夏狗官抓走老东家以后,又睡下来。金胡到的时候,他还没起。小厮收了一万两的银票,就把这事办了。”
青鸾也露出鄙夷之色。
殷若冷笑:“什么还没起?这就是想收钱!”
在心里飞快转动,肯收钱就不难。身为礼部尚书,对这道圣旨的到来,想来有独到见解。
这个时候,一个小子走到对面二楼上,对夏任躬身,双手捧过头顶,上有一叠银票:“老爷,小的眼皮子浅,他们开价到一万两银子,小的顶不住了。”
银票上的大数额,在日光下熠熠放光。
小何将军大吃一惊:“共计一万两?”
夏任拿到手上,却不是很满意。先对小何将军道:“怎么?你头回听说金殷大富?”
小何将军呆呆扫一眼夏家的小厮:“我知道两家大富,但是一万两银子收买奴才,这手笔头一回听说。”
“哪有收买奴才这话,”夏任对街道上努努嘴儿,点醒小何将军也兼埋怨小厮:“殷家的老东家,只值一万两银子吗?”
小何将军恍然大悟:“您说的是。”
小厮羞惭满面:“小的......实在支撑不住了,”
夏任在手上拍打下厚厚的银票:“算了,也不少了,”从口袋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抛过去:“赏你。”
小厮跪下谢恩,捧上不到五两的银子,咧开大嘴,嘿嘿的笑。
他惊喜过度,有几分傻乎乎。夏任忍不住也一笑,再道:“备马,收拾东西,咱们走了。”
负起手,向小何将军正色:“这里就交给将军了!”
他的正式,小何将军压根儿不看。他把手板儿摊开:“好说,拿来吧。”夏任愕然,对这以下犯上的举动哦上一声,想了起来,负在背后的手收回,把握着的一万两银票递过来。
小何将军要拿时,夏任往后一缩,一本正经道:“一手交具结,一手交钱。不然,你径直拿了走,这钱算你受贿,还是我?”
“有。”
这个难不倒小何将军,他打个响指,门外进来两个士兵,一个捧纸笔,一个捧砚台。
夏任一看,纸还不是一般的纸,是早就写好的公文,上面官印盖的红堂堂。砚台里也墨汁尽有。小何将军拿过公文,接笔落笔,把数字填写上去,吹吹干:“给。”
另一只手去抓银票。
夏任失笑:“你还真行啊,难怪我收一笔,你就跟着收走一笔。敢情早就写好,只等着收钱。”m.xiumb.com
小何将军得意不已:“我留下来充公,是我的军费银子。您带走,便宜京城的衙门。看似最后都入国库,其实可不是一回事儿。”
这会儿在手中“啪嗒”的响,摔打银票的成了他,小何将军感觉不错,放肆的多说一句:“这钱出自边城,自然是我们留下来。”
夏任皱起眉头,怎么瞅,这得意模样不顺眼,戏谑地道:“那你小子就在这里好好收钱吧,我提你一句不用谢,金家在京城流水一样的花银子,几年地里送出去几百万两,我祝你军费发大财!”
往小何将军肩膀上重重一拍,一挥袖子,说一声走,扬长而去。
小何将军傻了。
“几百万两,不会吧,莫不是骗我的?万一我信了,对金殷两家下手重了,就成扰民。”
他追出去几步,不敢高声叫,低而急促的喊:“夏大人,我出身贫寒,从没见过大钱,您官职比我高,不能诳语。这两家真的诈得出这么多钱?”
夏任停下脚步,回身好笑:“守备家的公子出身贫寒,你欺负我不认得你爹么?”
小何将军打个哈哈:“原来您知道我出身,那就是熟人,再说几句,这丹城真拿得出几百万两?当兵的没马、没好兵器的穷人可多了去。”
他眨巴着眼,还是个竭力寻找法子套话的模样。
夏任揶揄他:“人家几百万两花在想女婿上,你能诈的出来几两,不用问我,自己个儿照镜子去吧。”
说完不再理会,下楼往衙门漫步而行。到地方,行李、马匹、随从人等准备好,夏任上马这就出城。
他离开约一里地,殷若带着青鸾纵马而出,跟随在后面。推后几十步,两个灰衣人扮成的生意人也出城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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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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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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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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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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