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在阴影里,手指骨节分明,连装锁的动作也做得很流畅。
迟朗微微有些恍惚,他问了个最想问的问题:“你这样把魔法阵毁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迟朗之前恶补过圣斯魔法学院的校规,在校规里规定过不能以任何形式毁坏学院布下的魔法阵,所以迟朗才有这一问。
谢菲尔德没在意:“这种小事,不会有什么惩罚。相比之下,我还是希望米迦同学能好好睡觉啊。”
迟朗很诚恳地道了谢,本来也想帮忙一起装锁,但谢菲尔德拦住了他的动作:“你看着就好了。”
迟朗也不好直接离开寝室或者回床上躺着,他只能没话找点话说:“我记得学院的公共魔法阵的绘制还是比较严格的,一般来说学生自己很难毁掉吧……”
诸如这类寝室门的魔法阵,学院是派了有实力的魔法师来绘制的,若是能随随便便破坏,那学生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但是迟朗看着谢菲尔德很轻松地毁掉了这个魔法阵。
“因为我……这学期选修过‘魔法阵进阶’这门课,所以对魔法阵了解比较多。”谢菲尔德停顿了一下,又露出了惯有的那种笑容,“也因为我很久之前,曾经被人用魔法阵给打败过,记忆犹新,所以下决心一定要把魔法阵给学精。”
谢菲尔德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他也从没有给笑这个动作附加过负面的情绪,比如说他从来不冷笑或者嗤笑。他的笑容看起来没有一点阴霾。
但他的说话的口吻有时冷淡得过分,极其疏离地与别人拉开了距离。
在相处的这段时间内,迟朗偶尔会听他说一些他过去的事情,每当谢菲尔德提起他过去怎么样的时候,他说话的口吻就会给人以冷漠的感觉,好像和别人离得非常远。
但迟朗觉得这挺正常的,每个人都有些不愉快的记忆,于是他也没有多想些什么。
当然绝大部分时候,谢菲尔德还是一个可以说是态度很温和的好室友。
“外面的雪化了,你出门的话可以少穿点了。”谢菲尔德提醒他。
迟朗疑惑:“不是说还要过几天才会化吗?”
谢菲尔德:“因为有个元素系的魔法师,由于失恋了,白天的时候用了数十种火系魔法,把这些雪给融化掉了。”
迟朗懵了:“他失恋和把雪化掉有什么关系吗?”
谢菲尔德:“听说是他喜欢的人很喜欢雪,但是和另外一个人一起看雪。”
这熟悉的感觉。
迟朗试探着问了句:“他是不是红头发的,然后他喜欢那个人是不是幻术系的?”
谢菲尔德有些诧异:“你认识元素系那个家伙吗——乔伊斯?”
迟朗想着那不就是昨晚那个傻*吗。
“不认识,我只是随便问问。”迟朗感叹道,“不过这人也太……”迟朗难以找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他能想出把雪融化这种办法,我还是挺佩服他的。”
谢菲尔德的目光移向了窗外,他看着一点雪的痕迹也没有的景象,笑着说:“是挺愚蠢的。只会用魔法来把雪给化了……如果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直接把那个别人给处理掉,不是更一劳永逸?”
谢菲尔德的词用的很模糊,迟朗一时间不太明白“处理”这个词的意思,他下意识地往好的方面理解。谢菲尔德说的意思应该就是打败情敌吧。www.xiumb.com
*
经过这件事,迟朗对于红毛怪的印象就此凝固了——一个不谙世事的,脑子里缺根筋的,脾气差的中二少年。
他与红毛怪的重逢是在宿舍楼下。
天色很暗,迟朗刚刚从酒馆里回来。
乔伊斯此时一扫之前在酒馆里的颓唐,站得笔直,右手搭在腰间。
迟朗想绕过他走过去,乔伊斯却喊了他一声——“喂”。
乔伊斯叫住这个人纯粹是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但是迟朗并没有理会他,装作没听到,继续向前走,可他刚往前走了几步,他的脚下的土地腾起了丝丝的火焰。
他忽然想起来谢菲尔德曾说过这家伙是元素系的。
“我让你转过来呀。”乔伊斯很不耐烦地说,接着往迟朗这边走了几步。
迟朗无奈下转过了身,乔伊斯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啊,我记得你。“乔伊斯的脸色忽而有些难看,“你是那天那个酒馆的……”
迟朗面无表情:“啊,我的确在酒馆打工,但是酒馆每天的客人非常多,所以你是哪一天的客人吗,我完全不记得你了。”
乔伊斯咬牙切齿:“你把我扔在那个脏兮兮的酒馆地板上,让我在地板上睡了一晚上。”
迟朗在心里“咦”了一声,他记得当时红毛怪是靠在椅子上睡得呀,也许是他自己睡觉的时候滚地上去了吧,不过看着红毛怪的表情,他很识趣地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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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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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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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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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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