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强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虽然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但这不是你拿我们当炮灰的理由!这一次我只给你一拳,如果让我知道你还拿队员们当炮灰,就不是一拳这么简单了!”
金南一微微苦笑……这个曹小强倒是大可放心,他都退下来了,没有机会跟影子部队接触了。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低声说:“谢了!”
曹小强重重一哼,松开了他。
也松开了延续了数年的仇恨。
苏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真的害怕曹小强失去理智,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还好,他并没有冲动,只是给了金南一一拳,然后就了结了彼此之间的恩怨……还好,还好!
萧剑扬也松了一口气,拍拍曹小强的肩膀,说:“放下了就好!”
曹小强说:“我没放下!我一直记着呢,如果他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就新账旧账跟他一块算!”
萧剑扬知道他也就是嘴硬而已,笑笑,说:“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吧?走,喝几杯去!”
曹小强瞅着金南一:“你还能喝酒不?”
金南一说:“在家里我滴酒不沾,但你们要喝,我舍命相陪。”
既然是这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家一起上楼。苏红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然后开了一瓶陈酿葡萄酒……虽说怀孕了不大方便,但毕竟是女主人,客人来了,总要露两手的。
曹小强对她做的菜很满意,但对她拿出来的酒却不大满意:“怎么是葡萄酒啊?这是男人喝的酒吗?换一瓶白的来!”
苏红说:“你给我消停点,金先生身体不好,还喝烈酒?你想要他的命啊?”她对金南一是心怀感激的,在几年前,要不是金南一在飞机上给她和陈静留了电话号码,并且在接到她们的求救之后立即派铁牙犬小队过来营救,她简直就不敢想象等待自己和陈静的将是何等可怕的命运!曹小强的酒量她是知道的,喝起来不要命,金南一身体不好,真要硬撑着陪他喝上两瓶烈酒,估计别喝喜酒了,进医院吧!
曹小强见苏红发火,也只能算了,叹着气说:“好吧,其实喝点红酒也挺好的,养胃……”嘴里咕哝着,手可不慢,拔掉软木瓶塞每人斟了一杯,然后举杯:“来,为我们曾经一起并肩战斗过,干杯!”
金南一说:“为我们曾经一起战斗过,干杯!”
三个酒杯一碰,然后一软而尽。
这次轮到萧剑扬斟酒了,他同样给三个酒杯都斟满,然后举杯,说:“为我们所有坚持到这一天和没有坚持到这一天的战友们,干杯!”
此言一出,三个人都默然了。
跟他同一批入伍的那么多队员,又有几个能坚持到现在呢?
这一杯酒喝进嘴里,有点苦涩。
放下酒杯,金南一亲自给萧剑扬和曹小强斟酒,斟好了,举起酒杯,说:“敬你们,共和国最优秀也最忠诚的战士……共和国感谢你们。”
此言一出,曹小强的眼睛登时湿润了。他微微的些哽咽的问:“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会有人知道吗?共和国会有人知道我们曾经拼死战斗过吗?”
金南一轻轻晃动着酒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今年清明节,军委主席又到你们部队的英灵堂上香了。”
曹小强和萧剑扬沉默。
金南一接着说:“两个月前,有位将领说你们部队就这么点人,却占用那么多军费,实在不妥当,要求你们部队裁减三分之一的人员,降低退役人员的退伍金以及安置费用……林鹰直接将去年阵亡的三十一名士兵的名单摔到他的脸上,然后那位就没再提裁减人员的事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曹小强的问题,但是却给出了答案:
有人知道他们曾经为这个国家拼死战斗过,一直都没有忘记。
苏红感觉气氛有些异样,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忍着鼻子发酸的异样感觉笑丰说:“明天就是小剑的婚礼了,大喜日子,你们把气氛弄得那么伤感干嘛?来,开开心心的喝,然后回去睡一觉,明天开开心心的喝喜酒……你们经历过的苦难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熬到退役,更应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这样才对得起那些没能坚持到今天的战友!”
萧剑扬勉强一笑,说:“苏红说得对,我们得开开心心才对得起他们。来,喝!”
一顿酒喝了一个多小时,三个人干掉了两大瓶葡萄酒,至于菜,更是一点都不剩了。葡萄酒度数虽然不高,但也是会醉人的,喝到最后,三个人都醉了。胡话连连,大喊大叫,把客厅弄得乱七八糟。苏红回自己的房间,随他们闹,因为她知道,他们所背负的东西实在太过沉重,也只有喝酒了才能放肆一下。所以就让他们尽情的闹吧,等他们闹完了再收拾也不晚。
迷迷糊糊的,曹小强斜着醉眼对萧剑扬说:“我……我昨晚又梦到他们了?”
萧剑扬打着酒嗝问:“谁啊?”
曹小强说:“伏兵、萧鸿飞、92号、31号、鹰眼、滚雷、蛤蟆、刀锋……还有蝰蛇、岩石、海狼、蝙蝠、猎鹰……战死在缅甸的,战死在藏南的,战死的非注和的……还有波琳娜……我都梦见他们了。”
萧剑扬沉默,半晌才问:“他们还好吗?”
曹小强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他的手,异常认真的说:“等保密期过了,我们去把他们找回来,好吗?”
这么多年来铁牙犬中队战死的队员里,有一大半的遗体留在国外,没能带回来。
萧剑扬心口刺痛,沙哑的应了一声:“好!”
酒喝完了,菜也吃完了,大家大闹了一场,然后扔下狼籍的客厅,各自回去了。
这顿酒可误了大事,萧剑扬两年没沾过酒了,这一顿酒喝下去,真的是醉得昏天黑地,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都没醒。这下可糟糕了,要举行婚礼呢,醉醺醺的还办个鬼的婚礼!许娟又是捏脸又是捏鼻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他给弄醒,匆匆换上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西装,由郁成和曹小强把他架上婚车,送往陈静的家。
接下来就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情节了,新娘的房门紧闭着,以苏红、刘艳、郁璇为代表,一大帮跟陈静交情很好的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给新郎出了一道又一道的难题,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反正就是不给他开门!萧剑扬让她们捉弄得有些狼狈,使出浑身解数应对,额头那个汗啊,流个不停!他的口才还是不错的,多次在跟恐怖份子谈判的时候把恐怖份子耍得团团转,但面对这些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吉时快到了,那帮越玩越开心的女孩子还是没有开门的打算,萧剑扬不禁急得直挠腮。郁成看不下去了,叫:“我说你们也该适可而止了吧?吉时都要倒了,还不开门?”
刘艳在里面叫:“不行,我还有好几个问题要问他呢,代表新娘问的哦,如果不能让新娘满意,哼哼,这门是绝对不能开的!”
郁成虎着脸叫:“别逼我用炸药把门炸开!”
现场顿时就安静了……
郁璇小声说:“我们还是开门吧,再闹下去我弟他真会用炸药炸门的!”
刘艳、苏红都哭笑不得,大喜日子用炸药炸开新娘的房门?也就郁成这个二货说得出来!刘艳壮着胆子说:“别怕,他不敢的!”
郁成说:“你试试看我敢不敢!”那态度分明就告诉人家:他敢!m.χIùmЬ.CǒM
金南一拍拍郁成的肩膀,笑眯眯的说:“小伙子,把你这脾气收一收,大喜日子的这么暴躁可不行。”
郁成说:“她们都玩疯了,不来点狠的镇不住她们!”
金南一说:“那也你不能威胁要炸人家的门啊……”
郁成探手进口袋,捏住了一块口香糖大小的玩意儿:“不炸门还能有别的办法不成?”
金南一说:“我自有办法。”走到没人的地方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小吴吗?调辆车过来……不是火警,但是有比火警更重要的事情,快!”
接完这个电话,某部门的头头呆愣了整整一分钟……
郁成算是偃旗息鼓了,女孩子们一片欢欣鼓舞,她们打定主意了,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开门,必须让新郎知道想把新娘娶过去有多难,只有这样他才会珍惜!陈静又好笑又无奈,随她们胡闹,反正她们心里有数的。
然而,就在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商量着该再出一道什么样的难题的时候,萧剑扬和郁成却凭空出现了————真的是凭空出现的!他们就这样出现在新娘卧室的窗口,把女孩子们都给吓了一大跳,郁璇叫:“你……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郁成嚣张的叫:“怎么上来的?坐云梯车上来的!”
女孩子们往下面一看,都晕了:楼下还真的停了那么一辆云梯车,不用猜了,消防局的!钢制云梯伸展开来,轻轻松松就将萧剑扬和郁成给送了上来!最气人的是,云梯上还缠了一圈红布剪成的花朵,似乎以此证明它是来参加婚礼,不是来搞事的。
到这一步,她们的计划算是泡汤了,陈静笑个不停,边笑边在大家的小心搀扶下登上云梯车,她问萧剑扬:“你是怎么想出这种馊主意的?”
萧剑扬说:“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金先生帮我调过来的。”
陈静笑骂:“那家伙真不是个好人!”
云梯车并没有要把他们放下去的打算,等他们坐稳后就径直开了出去。前成一溜的礼车开路,一辆浑身喷着红色防火漆的云梯车大摇大摆跟在后面直奔教堂,新郎新娘坐在云梯上谈笑风生,那叫一个热闹啊……
这场婚礼马上就上了头条。
刘艳没有跟着去,只是用她心爱的照相机一个劲的对着缓缓开远的云梯车猛拍。拍完了,她倚着窗台,用手托着下巴,喃喃说:“好浪漫的婚礼哦!”
郁成也没跟上,今天的主角是他的师父,他不能抢风头。他说:“好浪费哦。”
刘艳没反应过来:“浪费什么?”
郁成说:“浪费时间!”
好吧,他还在记恨这帮女孩子胡闹,浪费了萧剑扬那么多时间。
刘艳险些让他气歪了鼻子:“什么叫浪费时间?你懂个屁啊,现在的婚礼都是这样的好不好!”
郁成说:“反正我就觉得……”
保密手机突然叮的一声,是短信提示音。他拿出手机,走到没有人的角落打开一看,上面是一只狰狞的猫头,内容是:“紧急任务,立即归队!”
他看完后拧了拧眉头,把短信删掉,给萧剑扬去了个电话:“师父,你的喜酒我喝不成了。”
萧剑扬问:“怎么了?”
郁成说:“我要归队了。”
萧剑扬自然知道归队意味着什么,说:“去吧,小心一点!”
郁成嗯了一声,挂掉电话,对刘艳说:“我要回伍了。”
刘艳愣了一下:“怎么突然就要回伍了?婚礼都要开始了啊,就不能晚一天吗?”
郁成说:“没办法,命令一下就得回去,天大的事靠边站……我走了,帮我跟我姐说一声!”
刘艳有些不舍,说:“我开车送你吧!”
郁成说:“不用,去警备区,没多远的。我先走了,你保重!”说完,不等刘艳回答便风风火火的下楼,叫了辆车十万火急的直奔警备区而去。
刘艳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重重的跺了一下脚。
陈静见萧剑扬挂断电话,忍不住问:“怎么了?”
萧剑扬说:“郁成要归队了,没法喝我们的喜酒。”
陈静有些遗憾:“可惜了……”
萧剑扬说:“是啊,挺可惜的。”
陈静问:“你服役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管在做什么,上头一个电话过来都得马上归队吗?”
萧剑扬说:“都一样的。”
陈静说:“好辛苦……”伸手轻轻抚摸着萧剑扬的脸颊,眸光流转:“没想到啊,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只会四处打架惹祸的混世魔王成了全世界最强悍的战士……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被我俘虏了。”她握紧萧剑扬的手,浅笑嫣然:“特种兵,现在你是我的俘虏了……”
萧剑扬失笑。
天空中传来引螺旋桨的轰鸣声,一架喷绘着八一标志的轻型直升机从上空飞过,围着云梯车盘旋。
萧剑扬扬起手,冲直升机挥了挥,他知道,郁成就在上面,他看得到他的道别的。
果然,直升机冲他点了点机头,然后爬高,朝着内陆方向飞云,消失在一片蔚蓝之中。
蔚蓝的天空下,这座城市正沐浴在和平的阳光中,可曾有人知道,有人正在奔赴不为人知的战场?
【作者题外话】:萧剑扬的故事,到这里基本上就算结束了。有读者说他可能重返战场,这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再上战场了。影子部队的传奇,将由郁成、山猫这些新鲜血液续写,至于他们的故事……我好像还没想好写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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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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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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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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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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