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宇哲不知道哪儿去了,诺大的荒山上,只剩下一摊摊的血。
血还有温度,想来顾宇哲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
晨曦升起,天迹出现一缕鱼肚白。
黄真真清清楚楚的看到诺大的山林里,地上都是深一块浅一块的大坑。
周围的树木早已一颗颗连根拔起,有些大树上,还一块一块的掌印。
每一个掌印都蕴含着磅礴的威力,仅仅一掌,足以洞穿大树。
黄真直有些骇然。
光是看大战的场地,足以看得出来,刚刚那场恶战,绝对是旷世之战。
“顾宇哲……你在哪里。”
喊了几遍没有顾宇哲的回音,黄真真追踪着脚印,准备继续追上玉清凡。
冷不防的,水里扑通一声冒出一个人头。
一个全身湿漉漉的男子从水里踉踉跄跄的爬上来。
男子脸色苍白,身上被砍了不少刀,冉冉流着鲜血,每走一步,仿佛要抽干所有力气才能支撑得了。
他不满的骂道,“小爷我挥了那么久的手,你瞎吗,都没看到,疼死我了……”
虽在骂,顾宇哲的声音却很虚弱,看得出来伤得不轻。
黄真真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前行。
顾宇哲惊呆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拽住她的裙摆。
“不是吧,你真的瞎了吗?没看到我伤得那么重吗?我都快挂了。”
“是玉清凡伤了你吗?”
“你怎么知道?不会是你把他引到这里的吧?”
黄真真踢开他的脚。
顾宇哲死死抱住,甚至抱在怀里。
“我不管,我伤得那么严重,你得负责。玉清凡是你男人,你男人打伤了我,医药费你必须得出,你还得出营养费,心灵受伤费。”
黄真真叹了口气。
说顾宇哲伤得严重,他还有力气紧抱着她,任凭她踹了几脚都没能踹开。
说他不严重,他又流了那么多血,被砍了那么多刀。
刚刚追小凡凡还能追得上。
现在梅香味已经远远消失,根本追不到了。
黄真真索性低头,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没钱。”
“那你把仙绫红玉拿来抵债。我顾宇哲这辈子还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想不到第一次竟然是被兄弟给打的。我的心好痛,好痛……玉清凡怎么能这么对我,他砍了我五刀,整整五刀,要不是我机智跳到水里去,只怕我这条小命早就玩完了。”
“黄真真,你是不是早就在旁边,你是不是故意让玉清凡砍死我,好把我身上的银子都给抢了去。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也不会给你一文钱的。”
“我看你伤得也不重。”
“谁说的,我都快疼死了,你还不赶紧帮我上药。”
黄真真扶起他,嘶啦一声撕开他的衣服。
“喂,你知道我这衣服多少钱买的吗?这可是上等的冰蝉丝,冬暖夏凉,全天下都没几件,你就这么撕掉了,我不管,你得赔我。”
“你想要命还是想要钱?”
“我两样都要。这衣服要是不赔给我,我生不如死。”
“你想要命就把嘴巴闭上。”黄真真瞪了他一眼。
谁都可能死,唯独这只铁公鸡死不了,他贼得很,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挂掉。
“一万两银子,你弄坏我的衣服,必须赔一万两银子。”
“药呢。”
“什么药?”
“废话,当然是止血药。”
“我没有止血药,你用你的药帮我止血。”
黄真真嘴角一抽,将他身上一大堆瓶瓶罐罐都拿了出来。
“哪个是止血药?”
“喂,你怎么乱动我东西。我告诉你,这些可都是上等的神丹妙药,每一瓶都价值连城,你要是弄坏了……”
“顾宇哲,你的命还比不上这些药值钱吗?”为了省那一点儿药,宁愿让自己多流那么多血?
“我的命当然更值钱。可这些药也很值钱。玉清凡是你男人,你男人砍伤了我,必须赔偿医药费。”
“我身上没药。”
“我不管,你自己设法。”
黄真真转身离开。
顾宇哲再一次抱住她的大腿。
“你去哪儿?玉清凡狠心打伤了我,你也要狠心丢下我吗?”
“你不是让我自己去设法筹药吗?”
“是啊。”
“我不去找药,怎么给你止血。”
“这里离镇子那么远,等你找到药,我的血都要流光了。”
黄真真冷笑一声,“你还知道自己的血会流光?那你现在要不要止血?”
“要。”
“哪一瓶?”
“五千两银子,医药费五千两银子,加上刚刚的一万两银子,一共一万五千两银子。我看你现在也不像有钱人,为了避免以后耍赖,你还是写个欠条吧。”
“……”
“写啊,勉强让你用我的血写了。”
黄真真坐在地上,靠着树桩闭目养神。
“喂,你睡着啦?赶紧写啊,我都快疼死了。”
“黄真真,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咝……疼死我了,我的血快流光了。”
“姓黄的,你马上给我起来。”
“不行了,我快鲜血流尽死亡了,你怎么那么狠心,我是背部中刀,我又上不了药,你赶紧起来啊。”
黄真真缓缓睁开眼睛,语气不咸不淡,“我看你的血,还多着呢。”
“你什么意思?”
“要欠条没有,要钱更没有,帮你上药可以。”
“没有欠条,我就不上药。”Χiυmъ.cοΜ
“随便你。反正死的人也不是我。”
“靠……黄真真,算你狠,红色瓶子里的药就是止血药,你动作麻利点儿,快点。”
黄真真捡起红瓶子,打开瓶塞,一边上药一边道,“早这么说还用得着流那么多血吗?”
“啊……疼死我了,你能不能轻点。”
“有一刀伤到骨头了,得好好调养,不能再乱动了。”
“哇靠,你怎么又撕我的衣服,我都告诉你了,我的衣服很贵的。”
“不撕衣服怎么上药?”
“你不能用脱的吗?”
黄真真用力,将他身上的衣服都给撕碎。
她也想用脱的,关键伤口那么多,怎么脱?
“再加一万两银子,里面这件衣服你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吗,啊……疼死我了,黄真真,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了。”
“疼……疼……疼……喂,你又要去哪?我现在是病人啊,你就这么走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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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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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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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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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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