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辛灵滨轻轻抿了一口茶,转过头,笑眯眯道。
门“吱呀”一声开启,就从后面侧门转出来一个少女,亭亭玉立,如冬天书院旁迎着寒风绽放的玉莲,身上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冷灵气,干净纯粹。
“爹,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啊?”少女微微一笑,有些娇嗔。
“别人我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辛灵滨呵呵一笑,“从小到大,哪次我训斥你,你不服气跑外面去,最后不都是被你娘找着藏到里屋,等我气消再出来的吗?”
“对了,刚才那些谈话你都听见了吧?”辛灵滨瞥了一眼少女,促狭一笑,“怎么,你觉得孙盛那人如何啊?”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狼子野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少女眸子有些冷意,微微扬起下巴,不屑说着。
“难道爹还想把我推进火坑不成?”
“你瞧你这话说的,难道做父亲的还不会为自家女儿考虑吗?”辛灵滨微微摇头,啜了一口清茶,“从小到大,哪次我真正的动过怒?还不是大化小,小化了,结果呢,后面你是越来越有恃无恐,连我的话都不听喽。”
“您的话我都听了呀。”辛霜莲眉目低敛少许,有些委屈,“不过,闻见欲众,采择欲谨,这不也是您教我的吗?”
“这听是听了,但做与不做,那就要看我的了。”说到这,辛霜莲眨了眨眼。
辛灵滨听了不由莞尔,这个女儿啊,总是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只听自己喜欢听的话,有主见,但也太过有主见了,甚至有些死倔。
辛灵滨微微摇头,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继续说着:“好好,那孙盛你看不上,那伏尘和唐福禄呢?”
辛霜莲这时听了就有些恍惚,没有言语,想起某个雪夜中的青稚小小身影,心中有些暖暖。
“怎么,你还不满意吗?”辛灵滨站起身,看着女儿此时神态,心中一动,有些好奇,试探着问道:“孙盛、伏尘、唐福绿,不说品性为人,但就资质悟性而言,却都是一时之选。”
说道这里,辛灵滨站起身,沉吟片刻,想了想就又说着:“孙盛祖上阴德累积延绵,后一时勃发,终是出了个县令孙文,虽说没什么大才,但也是不错了。”
“只要在任上渐渐累积,日后说不得能被降恩封敕为一方小神,泽被后世,庇及后人。”
“有着这,加之孙盛本人天资亦是不差,若无意外,日后成就必是不差。”
“至于唐福禄嘛,虽说惫懒好吃,但却有着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至少,你嫁过去是不会受苦的。”
顿了顿,没有注意到少女的恍惚神情,辛灵滨就又继续点评说着:“而且别看他家不显山不露水,但我总觉着,有点特殊。我曾翻查过县志,他们在济阴定居不过千年,千年前突然来此,也无经历多少波澜就在济阴扎下了根来,成为县内有数的大族。”
“虽说这也与他们和气生财,立场不偏不倚有关,但其来历神秘,细细一思,怕是也不简单。”
感觉有些口渴,辛灵滨随手端起桌上的清茶就饮了一口,踱着小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伏尘,我是最喜欢,也是最看中的。”
听着这个熟悉名字,辛霜莲蓦然回过神来,不由凝神细听下去。
辛灵滨这时却没有在意,脚步慢慢踱着,继续说道:“他的履历很清楚,上溯几十代祖上都生活在济阴县中,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哪怕是父亲中了秀才,虽说不错,但真算来却也不算什么,更何况去的早,并未留下什么。”
“但家况虽说稀松平常,没什么出奇的,但伏尘这个人我却实在喜欢,待人诚挚,心存善意,会为了别人的不幸而难过感伤,有着恻隐之心,不像孙盛那样表里不一,戾气深重。”
“但君子不救,其又深谙权衡取舍之道,遇见不幸,会有着不忍人之心,但却不会为了他人而过于损害自己利益干系,关键时刻拎得清,看得明。”m.χIùmЬ.CǒM
顿了一顿,辛灵滨面上浮现一丝笑容,悠悠畅谈:“紧要时期,却又能使着雷霆手段,不吝杀伐,不像唐福禄一样太过单纯良善,不够果决刚毅。”
“加之平日尊师重道,学习亦是勤苦不辍,不论早晚,若无意外,日后必成大器。”说到这,辛灵滨摇了摇头,有些唏嘘,“可惜自小身子骨太差,恐其早夭,一身才情天资不得施展。”
“爹,就没什么办法吗?”辛霜莲听到这,心弦一紧,忍不住就插口说着。
辛灵滨转头看向女儿,身体微微前倾,笑道:“怎么,看上他了?”
“爹!”辛霜莲有些恼怒,轻轻跺了跺脚。
这要让外人看见了必定十分讶然,谁不知道这莲湖学堂的少女清冷性子就和她的名字一样,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近亵,何时有过这等的小女儿娇俏情态。
“罢了罢了。”辛灵滨摆摆手,看着女儿难得的娇羞情态,不再继续诘问为难,重重呼出一口气就说着:“你也知道,我学过一些相面相人之术,虽谈不上精通,但也说得上有些了解了。”
“先前入学堂时,我就看他气运淡薄,祖上又无多少福德遗留,加之身体先天虚弱,有早夭之相,心中惋惜不忍,也曾向他人讨教过解决之法,但都说除了一些专门洗练身心的天材地宝之外,只能够静养,缓得一时。”
辛灵滨苦笑一声,有些遗憾惋惜,“我们原也只是小富之家,加之一直资助学子,家中积蓄不多,有心无力,哪来这许多的银钱去购置那些可遇而不可求的天生灵物。”
“我也只好格外对其关照,尽可能的在课业上多照顾他。”说到这,辛灵滨又是有些感慨,“没成想,自他父亲亡去之后,他的气运反而渐渐增长,而且不像是一时勃发,倒像是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气运在添油加水一般,一点一滴增其本命气运,庇护身心。”
“看他有着这气运恩泽,那之后,我的心也就渐渐放了下来。”辛灵滨有些乏累,顺势就坐在一旁椅子上,手指一顿一顿轻轻敲击着旁边的桌面,“前些天见他,不知是得了什么机缘,风姿出众,且无病虚之相,想来这先天体弱之症是好的差不多了。”
“如何,觉得伏尘怎样?”辛灵滨看着此时认真倾听的女儿,不由一笑,“你若愿意,我这就为你去说说如何?”
“您是知道的,我现在,志不在此,以后,您还是不要再提了。”辛霜莲眉头微蹙,静默一会,想到了儿时的那个承诺,突然有些失落,直接就说道。
“我去看看外面种着的那些药草。”
说完,少女就直接出了房门,拐个弯就不见了纤细身影。
辛灵滨望着手中青白茶盏,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想着自家闺女执拗的性子,有些头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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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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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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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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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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