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想怎么样呢。
赵晏看了她一会儿,挺无奈的笑说:“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仪瑄茫然。
赵晏眉眼微挑,“之前让我待宁妃好点儿的不是你吗。”
不是、你吗?
仪瑄愣在原地,脑子里飞速回想当初自己是怎么跟赵晏说的。
那时宁妃还是个才人,被后宫的姐妹们推出来给赵晏侍疾,赵晏不肯见宁妃,宁妃就在殿外干站了一天。
她劝赵晏,起码要做做样子,别寒了宁妃的心。
难道,宁妃从那之后专宠,是因为她的一句劝?
仪瑄觉得不太可能。
赵晏堂堂天子,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凭心意,怎么会听她的呢?
仪瑄挺茫然的“啊”了声,“陛下喜欢谁就宠幸谁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晏上前一步,俯身靠近她。仪瑄甚至能看见,他眸中两个小小的自己。
“若朕喜欢的人是你呢?”
他嗓音压的极低,语调温柔,具有某种,蛊惑人心的特质。
仪瑄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
她不是已经义正言辞的拒绝过他了么?
而且,他还挺生气的。
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赵晏这句话说完,直起身,状若无事的笑笑。
“……”
仪瑄硬着头皮,小声无奈的说:“陛下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好,就算没有。陛下觉得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有的。”
仪瑄狐疑看着他,“意义何在?”
“起码可以,让你偶尔想起我。”
*
赵晏的说法的确不错,他这么说了以后,仪瑄确实连续几天心绪不宁。
以至于某天晚上,她梦见丽嫔在哭,哭的非常伤心非常可怜。她问丽嫔为什么哭,丽嫔就上来掐她的脖子,问她:
“你为什么抢我的男人?”
硬生生的吓醒她。
仪瑄已经很久没做过噩梦了。上次做噩梦还是去年,她总是梦见自己惨死的场景。
梦里感受非常真切,仿佛真的有一双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上气。仪瑄在窒息的边缘醒来,一身冷汗,良久的怔忪之后,才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然后她就摸到了赵臻的手。
他倒没有掐她,只是很正常的搂着她睡。
但是在梦里,就变成丽嫔寻仇的手。
仪瑄“嘶”了一声,气闷的去挪赵臻的手臂。
“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非常懒倦,低低的还带着点儿沙哑,不是很清醒。
他的头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又挪到她的耳垂处,唇瓣似有若无的滑过。
黑暗中,人身体各处的感觉都很敏锐。男人的气息熨烫,加上他过分撩拨的触碰,仪瑄有点儿禁受不住。
她轻轻颤栗了下。
赵臻察觉到她颈间的汗水。现在快入冬了,虽然不是很冷,但正常睡觉是绝不可能出汗的。
赵臻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手撑着脑袋,斜着身子看她。
“做噩梦了吗?”
声音低缓温柔。
“嗯。”仪瑄转身,一股脑缩进他怀里,怨他:“我梦见有人掐着我脖子。结果醒过来发现,是你把手架在我的脖子上。”
赵臻的手正在摸摩挲她脖颈间的肌肤,闻言动作顿住,缓缓移到她的背部轻拍。
“怪我。”他轻声笑,“以后我不楼你的脖子了。”
仪瑄“唔”了一声,闭上眼,“这还差不多。”
豫王妃状告德宁郡主的消息不胫而走,赵锦绣那里却一直没什么动静,仪瑄觉得很怪。
赵锦绣还真挺沉得住气啊。
倒是赵锦义悄悄的来找她。
赵锦义是瞒着姐姐来的。他不止一次劝姐姐去见见豫王妃,把事情说清楚。赵锦绣却完全不搭理他,该干什么干什么,似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赵锦义不知姐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姐姐能忍,他是忍不了。
明明前些日子的螃蟹宴上豫王妃和姐姐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怪不得说女人心海底针。
人家心里想什么,你压根儿就猜不到。
赵锦义不相信他姐会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豫王妃自己失足落水,他也很替她难过,但是绝不允许豫王妃把脏水泼到他姐姐身上。
赵锦义在前厅坐了会儿,仪瑄才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豫王。
赵锦义皱眉,豫王这是来……撑场子的?
仪瑄无辜。
明明是赵臻自己跟来的。
自从上次她从端王府回来,赵臻就对赵锦义充满敌意,觉得赵锦义轻浮浪荡没一点儿可取之处。
偏见已经根深蒂固了。
所以这次赵锦义来找她,即便是来发难的,赵臻也不放心。
简单的寒暄之后,赵锦义直奔主题。
“王妃为何要污蔑我姐姐?”赵锦义非常不满的瞪着仪瑄,迫于赵臻的威严,怒气已经收敛了不少。
仪瑄坐在赵锦义对面,赵臻紧挨着仪瑄坐。非常懒散的歪在椅背上,吹着茶水。
“我没有污蔑她。”仪瑄态度很平静。
赵锦义站起来,情绪激动,“我不知道姐姐何处得罪了王妃,王妃要如此咄咄逼人。王妃一纸诉状将我姐姐告上大理寺,想必证据也已做足,王爷再一施压,大理寺必然会判我姐姐的罪。”
赵臻不悦的皱了下眉。
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的欠揍。
赵臻抬眸,面无表情看着赵锦义。赵锦义气焰消下去,弱弱的后退一步。
……
“我跟你姐姐无冤无仇,没有理由害她。”
“与其来问我,不如回去问你姐姐,我到底跟她有什么过节,她竟想杀死我。”
仪瑄站起来,抿着唇神色坚决,“不要再来找我说这些无聊的话,你走吧。”
仪瑄本来以为,赵锦义是被他姐姐派来跟她谈判的。
结果不是。
赵锦义就是跑来撒泼而已。
她没兴趣跟赵锦义浪费时间。
赵臻有点儿意外的盯着女孩儿看了一会儿。
勾唇、挑眉,欣赏的笑意。
赵锦义被仪瑄的气势镇住,讷讷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脑子里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姐姐可能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可能吗?琇書蛧
说起来,自从姐姐去了南方,他跟姐姐见面的机会就变得很少。
他能感觉到,姐姐隐藏了很多秘密。
赵锦义内心纠结,他既不愿意相信是姐姐害了豫王妃,又怕事实真的如豫王妃所说。
他有点儿矛盾。
仪瑄下了逐客令后,赵锦义就走了。之后就风平浪静。
仪瑄很关心大理寺查案的进度。因为此案有温长柏罩着,进展飞快。净海的真实身份以及当初德宁郡主救净海的事也被扒出。
大理寺查案一向谨慎,消息都瞒的密不透风,但所有卷宗都会上交给皇帝。
赵晏得知净海的身份后,震惊不已,即刻传命净海入宫。
当初芷罗告诉他的是,郓国公一家,全部伏法。
他当然相信芷罗,只是……卷宗上写的明明白白,郓国公幼子苏念文,从北镇抚司大狱逃脱,被锦衣卫指挥使张千源擒获。德宁郡主为苏念文求情,苏念文被安排进入万方寺,后改名净海。
证人口供,证据,无一不足。
赵晏几乎能猜到,这是芷罗同情郓国公,故意放走了净海。
否则,净海绝无可能逃出北镇抚司。
宫里来要人的时候,王爷王妃刚好都不在家。府里上上下下都听平娘的。
平娘自然没法儿招架来势汹汹的禁军,二话不说就把人交了出去。等禁军走了,才着人去通知王妃。
仪瑄是去吃饭的。她山珍海味吃多了,腻歪的很,就想吃点小吃。府里小厮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吸汤包里的汁水。
“王妃恕罪。刚刚宫里来了一队禁军,把净海捉走了。”那小厮战战兢兢的向仪瑄汇报。
仪瑄一惊,哧溜把汤汁全部吸进嘴里,烫的她舌头发麻。
她倒吸一口凉气,忙倒了杯茶,灌了一大口。
心急如焚。
“你说净海被捉进宫了?”
“是。”
“你们怎么也不拦着点儿?”
仪瑄站起来,用手帕子擦了擦手,双儿去结账。
小厮欲哭无泪,“小的们哪拦得住啊。一队禁军,凶神恶煞的来要人,小的们敢不交吗?”
仪瑄叹口气,也是,这也不能怪他们。事已至此,她只能快点儿进宫,保住净海性命再说。
仪瑄先回王府,让人备马车。又让人去通知温长柏。
赵晏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温长柏,如果温长柏能为净海求情,赵晏或许愿意放了净海。
乾清宫的大门紧闭着。
里面声息全无。
内侍已经进去通报了,但进去了就没出来。仪瑄在外面等得很焦灼。
她想,赵晏现在一定很愤怒。
仪瑄越想越着急,实在忍不了了,干脆不顾内侍的阻拦,直接推开乾清宫大门。
里面的景象平静的有点诡异。
赵晏坐在龙椅上,很懒散的支着脑袋。净海站在赵晏面前,说着什么话,听到动静就停下来。
赵晏撩开眼皮,目光朝她投来,笑了下,“放心,净海好好活着呢。”
语气无丝毫不悦。
仪瑄:???
这两人是已经冰释前嫌了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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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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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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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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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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