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好作答,胡贵妃这是想考科举吗。”萧潋晨笑着举起酒爵,潇洒地做了个跟我碰杯的动作,我也端起我的琉璃轻花盏,啜了口花雕。
“胡贵妃兴致不是很高吗,怎么不饮尽?”萧潋晨侧头问道。
“回皇上,臣妾酒量不好,怕喝多了失仪。”我酒量确实很糟糕,小时候和涟漪一起偷偷学名士对饮,两人大概喝了一小坛吧,涟漪没什么事,就是身上发热,而我直接给醉倒了,大睡了一天,醒来还头疼了好久,真是阴影。
“无妨,今日欢聚,不醉不归。”萧潋晨这回直接将酒爵碰上我的琉璃盏,我不能拒绝,只好把酒给喝了,丁香站在一旁有些担心,但也只得走过来把酒续上。
“胡贵妃的酒盏很别致啊。”萧潋晨看着我的琉璃轻花盏,这是我最喜欢的杯盏,半朦胧的琉璃盏上缀着绯色花瓣,似雾里看花般,幽雅别致、玲珑清韵,我有带一对进宫,而这套是当初我买来,平素和爹爹、阿延一起品茶用的,爹爹用的是水墨色,阿延的是天蓝色。许是爹爹见我回来,特意让婢女摆上来的。
“嗯,我很喜欢的,而且这琉璃的做法还有个别名,叫‘冰雾’,这个我叫它‘冰雾花雨’”我执着琉璃盏,给萧潋晨看上面的“花雨”图样,他看得颇为认真,但之后我发现,他的目光凝在我的手上。琉璃盏朦胧的光晕,把我素白的柔荑渲染得有些透明,浅粉的指尖更被照得好似幽柔的花瓣,我赶紧将收缩回,可两颊还是红了起来,好在这时杂耍已经开始了,大家都看向对面的戏台,没有发现我的窘态,我吁了口气,喝酒压惊。
“小姐、”丁香在后面轻声提醒。
我这才回过神来,可杯中的酒已经喝完了,脸上本就没有消散的红晕又深了一层,这下可是我没办法控制的。我转头看萧潋晨,这讨厌的家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罪魁祸首”,或者是以此为乐才对,此时已经佯装认真地看着杂耍:“好,确实有趣,怪不得胡贵妃这般喜欢。”
“……”我很想报复一下,像册封之时掐他一下也行啊,可现下我们坐得有些距离,而他似乎也早有防备,见我在旁思量,眼角匀出余光睨了我一眼,以示警告。
我只得作罢,将心思转到戏台上,可究竟发作实在难受,不光脸颊发烫,(胸)口也有些发闷,只得竭力忍着,根本没精力看杂耍了,即便大家惊讶叫好,我也没法再提起兴致。
好容易熬到用完午膳,可以回房午憩了,可当我准备回自己寝房的时候,沈姨却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皇上、娘娘,这边请。”
“啊?不回我的房间么?”我很是郁闷,方才在宴上,我的头就阵阵发晕,只想躺倒在自己温馨的绣床,好好睡上一觉。现下才知道,由于旁边这位帝王的好奇,我连自己房间都不能回,只得去特意为他布置的雅轩。
“胡贵妃既想回自己房间,朕就随她一同去吧,客随主便嘛。”萧潋晨耸耸肩,又是好奇惹的事。
“这……”沈姨有些犯难。
“就如此吧,没什么不妥的。”萧潋晨拍板,抬了抬下颔:“胡贵妃给朕引路吧。”
“回皇上,自大小姐出嫁后,我们老爷让她房内的陈设都保留原样,因此、并未整理。”沈姨犹豫道。
“这有什么要紧,朕很乐意看看胡贵妃的闺房。”萧潋晨笑道,不仅像阿延说的温和,语气还带着几分风趣,可只有我才看到他眼中的调侃。
话已至此,我只好给他引路,绕过长廊,来到自己的闺房。
“行了,你们在外边候着吧。”萧潋晨说完,便不客气地推开了房门。
我们进了房间,身后的侍从识趣地把门关上,萧潋晨便兴致勃勃地“参观”起来:“呵,胡贵妃这闺房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的确,我除了喜欢看传奇异志,还爱收集一些有趣别致的物件,各式样的九连环、成套的不倒翁、历朝历代的古钱币、西域外(藩)的画卷和雕塑……萧潋晨看得有趣,兴奋的神情不亚于方才看杂耍。
但我可没精力应付他了,直接睡倒在自己的绣床上:“我头晕得厉害,先睡一会。”
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一睡如死”,醒来的时候房内幽暗,已经是掌灯时候了:“啊,糟了!”
怎么没人叫醒我啊,我急得不行,别说是皇宫里的规矩,就是平常百姓,回门都不能待得太久,在太阳落山前就要回去的,爹爹和丁香,怎么不推醒我啊。
“砰——”我慌忙起身,却撞到了头,而且、好像……是撞到了人。
“你醒了?”是萧潋晨的声音。
“你、你怎么、没回去?”我很吃惊,他居然没撇下我,自己回宫去,按他的秉性,才不会耐着性子等我这么久呢。
“这话说的,你睡得跟什么一样,我怎么回去,把你扛回去吗?也扛不动啊。”萧潋晨继续损我,我却没心情再斗嘴。
“那干嘛不叫醒我?我也没睡那么沉吧。”我一阵发愁,不用等我回宫,只怕这会宫里就已经闲言碎语满天飞了。
“呵,胡贵妃还真是谦虚,你还睡得不沉?”萧潋晨用手指在我唇角划了一下:“周公那是不是大摆宴席,又请你吃了一顿。”
“……这么晚了,怎么办啊。”我实在没心情开玩笑。
“放心吧,我比你更害怕别人闲话,早让侍从和宫娥驾着空车辇回去了。”萧潋晨见我不往他的圈套里钻,大概觉得不斗嘴没意思,便淡淡地说道。
“呃,这样啊,太好了。”我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庆幸之余,却忘了想一个问题,萧潋晨为何没有先回去,而是在这等着我醒?总不会是以为我装醉吧,这也太阴谋论了。
虽然睡了一下午,我的头痛并没有好多少,可也觉得不能再耽搁,忙下了床榻,准备往外走:“我们回去吧,我去跟爹爹和阿延辞行。”
“给我回来。”萧潋晨扯着我的胳膊,将我“提溜”回来:“你也不看看自己穿的什么,这样出去,不怕着凉吗?”
我摸了摸衣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了单薄的绢衣,下午那会儿明明是穿着外裳睡的呀?估计是他叫不醒我,让丁香进来伏侍过了。我刚想道谢,萧潋晨一句话又把我心底才泛起的一点好感给浇灭了。
“等会染了风寒,传给我、”
“皇上九五之尊,不是该‘百毒不侵’吗,怎么害怕一个小小的风寒。”我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赌气往外走。
“回来!”萧潋晨紧紧箍住我,我本就没站多稳,一时间整个人往他怀里一软,靠上他温热坚实的(胸)膛,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更别说双颊上的红云了,好在只有槅门外燃着烛火,房内光线幽暗,看不真切,可我却真切的感觉到,一缕异样的气息,身体止不住的轻颤。
“谁叫你不听话。”萧潋晨说着,将我横抱上了床榻。
我只觉脑子“嗡——”的一声,这是什么情形?
“皇、皇上,你要做什么?”我紧张地问道。
“你说呢?”萧潋晨淡笑着,尽管光线幽暗,我仍然看清了他唇角弯起的弧度,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景。
“身为夫君,你觉得我要做什么。”萧潋晨说着,一只手(游)走到我的腰间,轻轻解开衣带上的结。
“皇上、”我慌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别这样,我以后会听话了……真的,我不会再、再惹你生气了。”
“既是听话,还(挣)扎什么,难道不该做娘子应尽的本分吗?”萧潋晨调侃着,用唇(掩)住我的口,我未说出口的话全都被温热缱绻的(吻)压回了心底。
我的头本就有些晕,再和上这昏昧幽暗的烛火,温热(缠)绵的呼吸,简直觉得自己在梦里,只是双手紧张地抓着萧潋晨的手臂,仿佛和他相依在星河的孤舟中摇曳……
“皇上……”
“嗯?”
“你是在、玩(弄)我吗?”我怯怯地问道。
萧潋晨闻言,明显颤抖了一下,仿佛被触碰到心底的那根弦,我几乎能看到他倏然变僵的唇角,和顷刻凝滞的眼神:“你说呢?”
“我、当然希望不是。”
“那就不是吧。”
“皇上怎么这般、随意。”
“朕本来就随意,你不知道吗!”萧潋晨愈加生气,最后直接坐起来,准备下床榻。ωωω.χΙυΜЬ.Cǒm
我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急忙攥住他的衣袖:“皇上,是我说错话了,别生气,好不好?”
萧潋晨不应声,而是捏着我的手腕,让我疼得松手。我的心一沉,他却走到外间,将烛台拿了进来。
“皇上?”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仍不做声,径直走到我面前,将烛火照着我的脸颊,泛着寒意的眼睛冷冷地凝视着我:“胡贵妃,你告诉我,如此害怕我生气、是因为什么?怕我怪罪于你,殃及家族?还是……我秉性怪异,会折(磨)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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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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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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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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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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