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当初可是侯爷自己闹着要娶的,结果新婚之夜就把人晾在那了。”
“谁知道啊,兴许又看上更好的了呗。”
……
她倚在窗前,听着廊下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心头却未泛起多少涟漪。对于还未曾谋面的风流夫君,她甚至有些许感激,感激他让自己结束了纷繁的日子,可以独居在侯府一隅,安安静静地思念那个人。
她和他相遇在中元节。她拿着一盏自制的莲花水灯到河畔为久病的母亲祈福,谁知人群拥挤,推推搡搡间,她险些跌入水中。
“小心。”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将她护在身侧,她轻轻抬头,迎上他俊逸的脸孔,剑眉,凤目,薄唇微扬,怡然自得中又含着睿智,一袭蓝袍如被濯洗过的夜空,倜傥风流,似说书人津津乐道的翩翩公子。
“……谢谢公子。”她轻开檀口,往后退了一步,心神却被他凝住,脸颊泛起红晕。
男子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她手中的莲花水灯闪动着柔黄的光,将她清瘦的脸颊照得愈加隽秀,轻雁似的黛眉下一双湖水般幽婉的眸,肤如新荔,唇似花蕊,那微微颔首的乖巧模样,更是让人心生爱怜。
“人群拥挤,我护着姑娘吧。”
“谢过公子的好意,我放完水灯就回去的。”她行了礼,转身朝河边走去。他却摇着纸扇,从容地跟在她身后。
她小心翼翼地将水灯放在河面,双手合十,闭目祈福。温暖的手放上她瘦弱的肩,似乎心疼不已。她躲闪着避开,心底却涟漪点点。
对岸有人在水灯上题字,不少书生诗兴大发,玩起了对句。她也叹息着,轻吟了一句:“幽幽水灯缱绻缘,寸寸青丝愁华年。”
他心一动,温情脉脉地望着她清莹的眸:“瑶台月下一相逢,只羡鸳鸯不羡仙。”
她侧过头,双颊泛起桃红,眼中碧波荡漾,闪烁着幽柔的光。
“在下燕然,游学经过此地,与姑娘相见实在荣幸,敢问姑娘芳名,他日可到府上拜访、”
“燕公子。”她慌忙打断他的话,轻轻摇头:“今日见面,已是机缘巧合,何来再续之幸。”
她话音刚落,便抽身离去,然而步履失稳,略显慌乱。
不是她不解风情,而是自认没有那个命。父亲虽是镇守一方的将军,她却是个低下的庶女,注定要给达官显贵为妾,为家族攀交情。
“公子,留步吧。”她转过身,语带惆怅。
他随了她一路,已行至将军府的角门,倘若被下人看到,流言蜚语,护院还不给他一顿乱棍,他一介书生,如何受得了。
“公子,我是将军之女,府上规矩甚严,当配门当户对之姻,岂敢擅自妄为。公子既然游学,应当以读书为先,切勿辜负自己的志向才好。”言罢,她匆匆离去,推开虚掩的角门,啪嗒一声,上了门栓,如同她上锁的心。
她在门缝中窥探,看见他失望至极的脸,心也跟着一揪。
也罢,就让他误以为自己是虚荣之人吧,总比误了他的前程要好。
*
不知是东陵侯中了邪,还是她中了彩,一个月后帝王竟然下旨赐婚,让她脱离将军府的囚笼,去侯府做了装饰的花瓶。
也不知东陵侯是怎样的人,她摇头轻叹,只觉眼前的纱灯朦胧幽暗,像极了那夜的水莲花灯。
“表弟,当初你非要朕下旨给你赐婚,如今怎又形单影只?”帝王调侃道,马车悠悠驶到那夜的河边,杨柳垂岸,风景怡人。
“她既无情,我又何必多情。只是不愿让她受苦罢了。”他下了马车,目光不由往一株柳树望去,那柳树上系着许多红绸,想来是离别之人许愿所用。
一方淡粉色的丝绢在风中轻晃,好似一朵缓缓绽放的莲花,他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疾步走了过去。
“幽幽水灯缱绻缘,寸寸青丝愁华年。瑶台月下一相逢,只羡鸳鸯不羡仙。”娟秀的字迹溢着脉脉温情,宛若轻柔的涟漪,又似幽婉的烛光,初见时的情形又在脑海中重现,他握紧手中的丝帕,心头已然暖若春阳。
“皇兄,我有要事,就不陪你出巡了。”他急急牵了侍从的马,扬鞭而去,心中满是和佳人团聚的画面,执子之手,相对凝眸,烛影摇红,情深意浓。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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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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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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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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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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