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刚刚才来过。”我睁开眼睛,“她是最有嫌疑的。”
“通过化妆品传毒,确实是最容易的,只不过她跟你无冤无仇,不可能是幕后主使。”宋祁言语气淡定,“我已经让顺哲盯住她,等幕后的人出手。”
我沉默片刻,抬头看他,“如果找不到解毒的方法,我会怎么样?”
“没那个可能。”他毫不犹豫地否认,看着我,“就算找不到,江宇腾也会造出来。”
算了,要他说实话,太为难他。
脑子里的感觉已经告诉我,这不是闹着玩的,对方费这么大功夫下的毒,也不可能只是要我头疼难受。
他实在是太忙,没和我说两句话,陆恒就在窗户外面敲了敲,一脸赴死的表情。
“你去忙吧,我没事的。”我笑了笑,能把陆恒逼到这地步,大概事情不小。
“好好睡一觉。”他在我额头落下一吻,声音轻轻的,“一切有我。”
“嗯。”
我在梦里都是这个念头,一切有你,醒了,也不会怀疑。
看着他出房间,我却没有丝毫的睡意,睡得太久了,除了晕,还是晕。
趁着宋祁言不在,我按了床头的铃,直接问江宇腾。
“我会死吗?”开门见山,这是我目前最怕的事,只要不死,我就能永远陪着小妖怪。
江宇腾配药剂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我,“要听实话?”
“当然。”
他长舒一口气,“其实要说这毒,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要不是这毒,你那天根本撑不到医院。”
“子弹往上偏,刚好打在你左肩胛一根动脉上,内出血严重。”他眯起眼睛,“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做出来的毒,这种慢性毒药会让人的血流速度变缓,第一次给你检查的时候,我只是察觉到你的血压有点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我看着天花板,“血流速度变慢,反而让我流血不那么严重?”
他点了点头,“你到医院的时候我都惊了,尤其是在手术台上,我和杨教授一度无从下手,直到下了手术台也没敢相信会那么顺利,半点内出血都没有。”
“可是当天晚上就出事了,你开始发烧,而且是浑身温度骤然上升,物理降温都没用。”他声音缓缓,却能道出当时的险况,忽然笑了,“我告诉你,你那是没看到,我哥当时的表情,跟死了没区别,拎着我的领子朝我吼,要是那天没给你拉回来,我估计我也离死不远了。”
只是听他这么说,我的心就揪了起来,放在被子下面的手紧紧握着。
“毒素暂时被控制在了大脑皮层,如让让它继续蔓延,我们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顿了一下,“可是你知道的,大脑皮层是人体的控制中心之一,如果那里长时间受损,也只能保证你……不死。”
不死,但也不算活着。
我呼吸一窒,一时间找不到话说,这两个字太重了。
“我哥在,这话我也不敢说,你要是出事,他估计要疯。”江宇腾放下手中药剂,替我换水,“穆伊柔失踪了,这事儿十有八九跟她有关系,找到她,或许有转机。”xiumb.com
转机吗?
如果真是她,那恐怕不是想我死这么简单,小秦跟着我的时间和她认识我的时间几乎重合,能在那个时候就买通小秦对我下手,考虑可真长远。
“对了,苏栩橙呢?”
“被关起来了。”
“她怎么也会被关?”我有点震惊,她是苏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苏家就算为了面子也不该放弃她。
“你的毒,是她说得。”江宇腾轻描淡写。
“婚礼那天,宋祁言去给她送嫁,是因为这个?”
“要不然呢?”他瞥了我一眼,挤眉弄眼,“你该不会怀疑我哥对她余情未了吧。”
呃……
我捏了捏鼻子,转移话题,“让她入狱,是想从她口中得知毒的事?”
“差不多。”江宇腾点头,“只不过我估计问不出什么,那女人什么斤两我们都清楚,她也顶多知道你中毒了,至于毒是怎么来的,肯定毛都不知道。”
宋祁言关着她,十有八九是为了麻木真的凶手。
我头正晕着,外面有小护士敲门,“宋太太,外面有人找。”
啧啧,宋太太,听着头晕都减少不少。
“谁?”
“宋董事长哎。”小护士音调上扬,说不出的兴奋。
我还没开口,江宇腾已经替我回答,“不见!”
宋董事长,宋天纵啊。
我睁开眼睛,朝江宇腾眨眨眼睛,“乖乖,嘴巴严一点哈。”
江宇腾:“……”
“让他进来吧。”
“招蜂引蝶!”江医生气呼呼地戴上口罩,瞪了我一眼,出了门,全然忘了自己当初的样子。
太不应该了,谈个恋爱就忘记初心,年轻人啊。
门被推开,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带着当年的滤镜去看进来的人。
“啧,也不算长歪了。”
他略微挑眉,靠在门框上,手上拿着的花随意垂着,跟拎水果似的。
“他向你坦白了?”
我耸耸肩,“有什么可坦白的,根本不算什么秘密。”
“对吧?”我看着他,“明臣哥哥。”
他静了一会儿,走进房间,将火红的玫瑰插进了花瓶里,半晌没开口。
“挺好看的。”
他看了看花,退后一步,确定满意了,才双手插兜站在我床边。
“听说你怀孕了。”
“嗯。”我唇角忍不住上扬,“六周了。”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小腹上,忽然笑了,“这么一想,宋祁言好像一直都在幸运。”
“我想要的一切,他都有了。”
“他想要的父爱,你也拥有过。”我看向面前的人,企图给他一点点温暖。
他嗤笑一声,“那种东西,我宁愿没有。”
如果没有寻宋阳,他的人生大概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拉了椅子,在窗边坐下,竟然给我剥橘子,半张脸隐在阳光底下,侧脸柔和。
“我妈是他在学校里认识的,大概就是传说中难以忘怀的初恋吧。”他声音淡淡的,带着嘲讽,剥好了橘子,却不是给我的,直接扔到了自己嘴里,酸得皱了眉才转身递给我。
我:“……”果然小时候眼瞎,这货才是一肚子坏水。
他拍拍手,“可惜,男人一事无成的温柔是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弄大了我妈的肚子,又被逼着娶家里娃娃亲的青梅竹马,还恶心地找了我们母子七年。”
我忽然联想到在法国的时候,我问寻宋阳关于爱人的问题,那个时候我以为他的那个小院都是为了纪念上官夫人,现在回想起来,那个院子里的风格和当年我们在乡下时明臣妈妈的院子几乎一摸一样。
一往情深,可见一斑。
“当年那起车祸,他才是真的主角。”他眯起眼睛,眸光寒冷,“用一个儿子的命和另外一个儿子的前程,为我扫清了障碍,我还傻乎乎地以为,都是意外。”
“你信吗?”他忽然转头看我,“我没想要上官琛死,也没想毁掉宋祁言。”
“我信。”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见过少年最初的模样,怎么可能怀疑他的目的。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浑身放松地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多久了,我没有信的人,也没有人信我。”
我心里一酸,靠在床头没说话,他也不再开口,闭着眼睛晒太阳。
一瞬间,好像回到从前,我趴在他的窗户底下和他说话,吃着他悄咪咪拿出来的芒果。
明臣哥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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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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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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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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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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