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中,尤以中间洞穴的枝臂最为粗壮,喷薄出来的白雾也最为汹涌。
“看来这应该就是那驭兽仙枝的本体了。就不知那紫玄天雷马藏身在哪个洞穴之中。”陈宇喃喃自语道。随后,他也不怕触动什么机关,像是在自己后院般兜来绕去,于阵中好好查看了一番。
“赵大哥他们说过,紫玄天雷马所在的洞穴,常有紫光透出。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就在这儿等着,说不定还能一睹它的真面目。”陈宇胆子大的吓死人,索性就坐了下来。
此时的陈宇,虽然对阵法一道还一窍不通,但看着眼前这么明显的格局,也知道紫玄天雷马十有是在中间哪个洞穴里了。至于另外八个洞穴,陈宇猜测其很可能是通向外界的,并且它们的出口肯定分布在阴影森的各个方位。因为只有这样,镇兽雾才能迅速地充满林中的所有角落。
抱着黑棘枪,静静地坐等了片刻,陈宇又觉得有些发闷。看着源源不断的镇兽雾通过八个洞穴,传向四方,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刚才在阵外演练枪法时,大阵有了意外的变化,如果是在阵中的话,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效果?”别说,陈宇的鬼点子还真不少。
想到就做,陈宇又开始调集身上的精,发出特有的气,不断感悟着此时应当凝结的神。
他这一动不要紧,整个万兽弥天阵突然也是一阵摇晃。从空中阵图中产生的镇兽雾,不再沿着枝臂进入一大八小,九个洞穴之中,反而又重新垂下一条新枝,搭在了陈宇的黑棘枪上,将镇兽雾灌注其中。
这股力量又是何其的浩大!陈宇虽然不是直接承受者,但作为黑棘枪的持有人,那股余势仍是把他冲击地摇摇欲坠。就好像是站在巨大瀑布边上的游人,水龙虽是直接灌进池水之中,但落下时的冲击力与激荡的水花,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霎,黑棘枪枪尖就猛然弹开了绿枝,两者间爆出一蓬刺目的绿芒。至于陈宇,则是闷哼一声,连退数步,一缕血丝挂在嘴角,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黑棘枪发愣。
还没等陈宇从刚才的剧变中醒过神来,更大的变化出现了。
“是哪个混蛋停了镇兽雾,打搅老子的修炼?!”一把沙哑粗暴的声音,带着无边的怒气,从中间的洞穴中传来。
紧接着,天地仿佛感应到了这把非比寻常的怒火,空气都跟着颤抖了一下。“轰”的一声,一颗巨大的马头在中间洞出现,粗大的鼻孔中流转两股白得发亮的气流,一张马脸上,铜铃般的大眼正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陈宇。
望着眼前这颗比洞穴口还要大上不少的马头,陈宇根本没有心情思考它是怎么从里面挤出来的。讪讪地举起右手,陈宇竟然还神使鬼差般地应道:“是我……”
别怪他失去勇气,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能口吐人言的妖怪,不,正确的说应该是“妖兽”,陈宇只在老头子的牛皮里听过。
“……”看着眼前这个简直是弱到爆的人类,天雷马实在没有出手的**。再瞧那万兽弥天阵顷刻间便恢复了原样,老马的脸色总算稍微好看了些。
“你不知道我是谁?”老马杀气十足道。
“不知道,不不,知道。”陈宇委顿不堪地应道。
“那还敢来捣乱?”老马面目狰狞道
“我不是故意的。”陈宇楚楚可怜地答道。
“你想怎样?”老马循循善诱道。
“我想,如果没事的话,能不能先走一步?”陈宇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靠!”天雷马暗道一声倒霉。
这年头的人类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自己想找个借口杀人都这么难。
不过,这口气还是要出的,否则岂不是辱没了咱的一身凶名?
“劈你一道天雷,要是你不死的话,就可以走了。”老马鼻孔中喷出两道打着旋的气流,慢悠悠地说道。
“劈你老母啊!”陈宇心中大骂,脸上却还是只能挂笑道:“能不能不劈?”
“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磨叽的人。”天雷马一脸不屑道。
“事关生死,我愿意磨叽!”陈宇的眼泪只能往心里流。
“好吧,留下一条手臂,我就原谅你。”老马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修身养性果然很有成效,真是太有爱了。
“能不能再宽松点?”陈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再废话,我就立刻宰了你!”老马那张马脸一沉,立刻把耐心和爱心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在陈宇擦干嘴角的血迹,打算破釜沉舟,大干一场时。像是闻到了什么非常美妙的味道,紫玄天雷马突然闭上了眼睛,大鼻子一抽一抽地贪婪地吸着气。
“这股气味,好熟悉……”天雷马一边说着,大脑袋一边不断向陈宇这儿凑过来。要不是陈宇深知自己绝跑不过天雷的速度,早就扭头狂奔了。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他的儿子!”老马突然瞪大了眼睛,鼻孔里气流剧烈翻腾着吼出声来。
“小子,没想到啊,才多久没见,你就长这么大啦!”天雷马的态度简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努力地伸张着脖子,好像恨不得把陈宇搂在怀里啃两口。
“前,前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谁的儿子?”陈宇此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天雷劈过了。
“还能有谁,不就那个黑袍胡渣男嘛!”天雷马摆动着自己的大头,扑哧扑哧地继续说道:“臭婆娘的阵法倒是厉害,现在我还只能出来个头而已。不过小家伙别担心,再过四年,我应该就能脱困了,到时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任我逍遥咯。”
“马前辈,我还是没听懂你的意思,你能不能完完全全,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讲一遍?”陈宇擦着额间的汗珠,一脸无奈道。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老马把人类的腔调倒是学得**不离十,极具精髓。
“呃……总之,你只要明白我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你老子,还有你,这样就足够了。”天雷马突然眼睛转了转,又把原本冲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而含糊其辞道。
“好险,好险,受人恩惠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随便说出来的好,否则铁定是个麻烦。”天雷马想到自己以前的遭遇,不由心有戚戚地暗道。
“好吧,你认识我,你还知道我老子是个爱穿黑袍,不修边幅的豪放男。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陈宇一脸迷惑不解道。
“嘿嘿,这个简单,是我闻出来的。”不等陈宇再问,天雷马继续解释道:“每个人,当然,包括所有的生物,他身上所具有的血液都有一种独特的专属味道。我的鼻子对这种味道可是很敏感,可以说是过鼻不忘!”
“这点,绝对可以理解。”陈宇看着天雷马的那两个大鼻孔,心中毫不犹豫道。
“看来我运气非常不错,刚才试枪时无意中受的伤,反而又救了自己一命。”陈宇不由感慨道。
“嘿嘿,是啊,差点就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卯上自家人啊。不过你若是被我打伤的话,我也应该会闻出来,只是以前我只对你老子的血比较熟悉,所以才会这么久才把你认出来。”老马同志很尴尬地讪笑道。
“打伤?我看还是直接嗝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陈宇腹诽了一番,终于放下心来,换上一副后辈的笑脸道:“马前辈,这次偶遇,也算有
缘,不知能不能给我讲讲以前的事?”
“当然那没问题!”老马很豪爽地说道。不过成了精的它,早就看穿了陈宇的小九九:“想套我的话,你小子还嫩得很呢。”
“当年,我独自在此修炼大道。突然,有一日,一大票的人马从那头的山里冒了出来。我寻思着,这种偏僻之地可许久没来过这么多人了,赶紧从修炼的洞府里出来,前去凑个热闹。”天雷马回忆往事道。
“这匹老马,准时想去顺手牵羊,打点野食吧。”陈宇倒也摸透了天雷马的脾气,猜的可算是极为靠谱。
那日,也是紫玄天雷马自找的,好好的清修不修,突然心血来潮了去找乐子。这下可好,让猎王李若尘的驭兽仙枝克制地死死的。
一人一兽打了一场,天雷马不敌之下只得落荒而逃。谁知,另一个猎王袁朗早就埋伏在了半道上,法宝“困仙索”一出,就将它绑了个结结实实。
本来,紫玄天雷马也不至于这么没用,只不过先是遇到驭兽仙枝这等天生克制之物,一身实力只能发挥个六、七成。随后,又是碰上了有名的困仙索,专困自己这类速度不快的肉搏派。再加上挑事的还是自己,天雷马也只得乖乖认栽了。
制服紫玄天雷马后,李若尘却并没有将它收服,反而是以自由为代价,让它成为了万兽弥天阵的主战兽。李若尘言明,自己这方有一死敌正在追杀而来,天雷马若能心甘情愿地与她合作,赶跑敌人后,便能放它离去。
天雷马权衡一番后,终于还是答应了。毕竟李若尘那张俏脸,看起来还是非常诚实可信的。
只是,天雷马没想到,点子的扎手程度还远远超过它的意料之外。
“那个红毛老头,算是够厉害的,甫一交手,便卷着“五霞极光”朝我扑来。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紫电天雷一个接一个地往上招呼,硬是给扛了下来。”老马摇着大头,继续激情四射,吐沫横飞地说道:“打了约莫有一天一夜,最后还是我侥幸赢了半招,将他们又给赶回大山里头去了。”
“这还真是……够精彩的。”陈宇斟酌了一下用词,突然小心问道:“那您老人家怎么还跟这儿候着呢?”
“我……靠!你这话真是问到点子上去了。”天雷马老脸一红,磨蹭了一阵,无奈地说道:“那场大战,我也受伤很重,别说破开万兽弥天阵的束缚,只要能有个地方让我好好休养,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琇書網
陈宇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老马同志相当于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了啊。
“幸好,那臭婆娘的大阵虽困住了我,但其中的镇兽雾对我却也大有裨益。苦修了这十几年,我的实力虽没有提高多少,境界却提升了许多。”天雷马欣慰道。
“苦修?”陈宇一脸不以为然的想道:“您老人家不就是狂睡一阵,隔个四年就出来闹腾一下嘛。”
“马前辈,为何你每隔四年才会苏醒一次呢?”陈宇好奇地问道。
“没办法,各人有各人的功法,我们天雷马一族也是一样。我这门乃是疗伤专用的,唤作“轮回决”。四年一个轮回,轮回醒来时一定要通过外界的刺激,来马上消除掉累积在体内的毒素与废物,否则便会大大的不妙。”老马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醒过来就折腾地天翻地覆,让我们每次都默默地承受着蜃雾的爆发之苦。”陈宇望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不由无言以对。
说到底,紫玄天雷马也很无辜。人家当年可是出过大力的,现在借助万兽阵来疗伤,也不能指摘它什么。恰恰相反,现在倒应该盼着它早点破阵而出。如此,大阵一破,便不会再有镇兽雾的产生,东莫村也就彻底安全了。而且,大阵除去后,挡在族人面前的通道也将打开,从此便鱼入东海,鸟翔长空,天地任我遨游也
。
只是,村中的担忧却是怕这天雷马将怒火撒向魔冬部,到时候一村的老小,怕是拼光了也不够它几下劈的。不过,陈宇看了看眼前的天雷马,觉得怎么也不像是那种不讲理的主。
“马前辈,不知你破阵出去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啊?”陈宇试探道。
“废话,当然是把将我困在这儿的人,杀个一干二净,清洁溜溜了。”天雷马圆眼一瞪,毫不犹豫地吼道。
“可是当年的李……不,那个臭婆娘,已经死了啊。”陈宇收回了自己对老马同志的乐观预期,谨慎地分析道。
“那她的子嗣呢?”天雷马恶狠狠道。
“没听说有啊。”陈宇暗自庆幸着,一脸无奈道。
“那亲朋好友,隔壁邻居呢?”天雷马不依不饶道。
“她脾气乖张,孑然一身,好像也没什么朋友。”陈宇向李若尘告了一声饶,继续编排道。
“这样啊……可我当年看见她有很多手下的。”天雷马面露疑惑道。
“早背叛她了,听说还在附近建了个村子,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陈宇编的自己都冒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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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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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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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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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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