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第三次往厨房送碗筷的时候,看到客厅外阳台上,在城市夜色中,并排站立、抽烟而视的两个人,正是陈挺和秦莱。
陈挺高大的身影格外衬托着秦莱的修长和纤细,陈挺正侧头和秦莱说着什么,眼神里净是关切,而秦莱,神秘的感觉仿佛融入夜色中,侧头不语,猛吸一口烟,烟头在指尖忽明忽暗。
叶添天心间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呼吸困难。她从未见过陈挺和其他女子如此亲密的样子,不,她才意识到,十年了,已经分开十年的两个人,再次相遇,最亲密的关系也只能是“老同学”。
她知道陈挺想和什么女子在一起,这和她毫无关系,可她就是无法移开目光,静静看着眼前健壮又心细的男人一心关注这个神秘如鬼魅的女人。叶添天对自己感到羞愧,仿佛自己是一个小偷,霸占着他身边的位置,让另一个女子沉默。
叶添天突然很想笑,他和自己,终究是过去了。可是她却听到自己心底隐隐的失落,他不爱你,从来就没有爱过你!xiumb.com
“他们很般配是吗?”宋政文突然开口,他站在叶添天旁边多时,叶添天眉间刚才任何轻微的情绪都收进他眼底。
“嗯,是,挺般配的。”叶添天一时收起思绪,迈开步子,转身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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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熙熙攘攘终于离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陈挺,和打翻五味瓶的叶添天。
“今天,没有人和你主动联系过吗?”陈挺开始询问关于叶添天的案情。
她微微嘟嘴,张嘴丢出一句:“没有!”
陈挺一愣,又说不好她哪里不对。
这时,叶添天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
叶添天看到屏幕上一个陌生的号码,尾号却是9999,她抬头看看陈挺。陈挺略思考了一下,开口:“应该是欧洋,免提接听。”
叶添天半信半疑,按照陈挺的指示接起电话。
“是叶大小姐吗?”这个慵懒而调侃的声音,不是欧洋还能是谁?
“欧洋?真的是你?”叶添天偷瞄一下陈挺,果然被他说中。
“你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既然不主动找我,我就主动些吧。谁叫我就是一个闲人呢。”欧洋自诩和叶添天也是好友,竟然一直没有和她联系,她言语里才有几分怨气。
叶添天轻笑,她和欧德生气套路还是很像的,“对不起了,欧洋大小姐,我这些天都忙着探望亲戚呢,我也不知道你在滨城,还以为你又去全球扫货了,不然,怎么也得先投奔你了。”
“我看你还忙着相亲吧。”欧洋微嗔,“那个叫刘振的人我可帮你调查过了哈,他人倒中规中矩,就是他老爸刘向东不太好惹。你这次回来和他是来真的啊?”
叶添天轻笑了一声,“你和欧德都很关心我的婚事啊。”
“废话!你要是真为了那房子着急找人结婚,我弟弟不比刘振好多了,你还干嘛这么舍近求远的?”
“我的好姐姐,都说多少遍了,我和欧德真的不是这种关系。我是他的好姐妹,他是我的好基友,我俩就是这种光天化日下藕断丝连的正当男女关系。别总把我们掺和到一起,他那个庞大的后宫群我可接受不了。”
“看你急忙撇清关系那样儿,像谁能逼你似的。明天你有时间吗?来我这里请你吃点我餐厅的新菜。”
陈挺摇摇头,示意叶添天不要去。
哼,你说不去就不去了?
“行啊。”叶添天开口,“哪里去找你?”
“琥珀五号啊,上次你来过的地方。明天中午我在这里试菜,11点半要到哦。”
“OK,明天见。”叶添天挂断了电话。
她装作没看见正瞪着她的陈挺,转身要走,一把被陈挺拉住。
“明天你不能去!”
“陈组长你管的太多了吧,我去见朋友和你什么关系?”
“你……欧德是重要嫌疑人,你怎么能轻易就和他姐姐单独见面。”
“就见面怎么了?我明天还要搬去和她一起住!不在这里打扰你!”叶添天一想起阳台上情愫暗涌的两个人,内心就很烦躁,忍不住要态度蛮横发泄一下。
陈挺紧握拳头,她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这个女人是要气死我吗!
“你放手!”叶添天明显感到被陈挺拉住的手腕有些疼,她挣扎几下,陈挺纹丝不动。
“叶添天,”陈挺低头面朝她,两只手抓着她的手腕。要是个男人他早就一拳打上去让他清醒一下,可是此时,他真的拿她没有办法。他只能深深叹口气,言语间有些宠溺,“叶添天,别闹了,好吗?”
叶添天咬着下嘴唇,眼底净是执拗,“我明天一定去见欧洋!”
“行,但必须我送你去。”陈挺让步。
“我明天要搬走!”叶添天继续要求。
“这个你想都不要想!”陈挺语气坚决。
“我虽然是当事人,我也有选择住所的权利,你不能强迫我!”
“行,叶添天,你和我说权力!”叶添天完全被笼罩在陈挺高大的阴影之下,陈挺眼里满满隐忍的愤怒。“你要不要和给你送恐吓信、打恐吓电话的人说权力!你要不要和抢劫时掐你脖子的人说权力!”
叶添天从没见过如此愤怒的陈挺,他胸口气息起伏着,两个人距离近的,他的气息都扑面而来。
“好,我知道了。”叶添天侧头,她也受不了陈挺如此强势压力下的视线。
陈挺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能不能,别总让我担心。”
叶添天不由轻颤了一下,他的语气宠溺,也有几分哀怨和无可奈何。那是多久以前,叶添天就爱上了他这种语气。一向冷漠的陈挺,一向习惯独立的他,总被叶添天无理取闹后,无可奈何、又心疼包容的样子,“叶添天,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微微皱着眉头,眼神却都是沉溺。
叶添天努力不去想起以前,此刻物是人非,徒增烦扰。
“陈挺,我累了,想休息了!”
“好。”陈挺终于放开手,发现已经掐红了她的手腕。他看着她白皙皮肤上留下的他手指的红色痕迹,心里几分内疚,也涌出了一种,想用他滚热的舌头,舔过她细腻手腕的冲动。这个想法吓了他自己一跳,但他很快情色如常,冷静下来。
“我要去洗澡了,别挡路!”叶添天对着微微发愣的陈挺说道。
陈挺下意识的退一步,洗澡?不行!
他又一把拉住叶添天,“我先洗,你,你洗得太慢了。”
叶添天以为自己听错了,“陈挺你是不是个男人,洗澡还和我争?”
哎,又不能解释,就因为是个男人才受不了你先洗澡啊!
叶添天双手把他推一边,自己大摇大摆进了卫生间。
陈挺无奈,回自己房间拿起了一本书,10分钟竟然一页都没看完。都怪这个女人,无缘无故又发什么脾气!
他转身到身后的书柜里,最下面一层拿出一个略大的铁皮盒子,盒面的油漆图案已经斑驳,诉说盒子主人的勤俭和专一。
盒子打开,里面规规矩矩摆放着几本书本,书本下面压藏的是几个红皮的荣誉证书,和荣誉胸章。
陈挺只拿出最上面的那本书,正是上次从叶添天手里接过来的泰戈尔的《园丁集》。
陈挺顺手翻动书页,一张张纸张如流水瀑布,一页页在他指尖从容越过,只在一个地方停下,陈挺仔细观察,这一页有反复折痕,应该是书的主人反复阅读之故。
【我爱你,我的爱人,请饶恕我的爱。
像一只迷路的鸟,我被捉住了。
当我的心抖战的时候,它丢了围纱,变成赤果。
用怜悯遮住它吧。
爱人,请饶恕我的爱。
如果你不能爱我,爱人,请饶恕我的痛苦。
不要远远地斜视我,我将偷偷地回到我的角落里去,在黑暗中坐地。
我将用双手掩起我赤裸的羞惭,回过脸去吧,
我的爱人,请饶恕我的痛苦。
如果你爱我,爱人,请饶恕我的欢乐。
当我的心,被快乐的洪水卷走的时候,不要笑我的汹涌的退却。
当我坐在宝座上,用我暴虐的爱来统治你的时候,
当我像女神一样向你施恩的时候
饶恕我的骄傲吧,爱人,也饶恕我的欢乐。】
这是泰戈尔最著名的诗词——《我爱你,我的爱人》,陈挺陷入到诗的意境里久久不能回神,他想象着叶添天在温暖春风中的花园长椅上读这首诗的样子,想象着叶添天在夏季雨夜打着赤脚读这首诗的样子,想象着叶添天在车窗两旁都是广袤田野的火车上读这首诗的样子……
那些温和、跳跃又迷人的样子……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陈挺这才回过神来,屏幕上是已经到家宋政文的短信:
【老大,叶添天以为你和秦莱是一对儿!哈哈,免回不谢!】
陈挺一下子站起来,紧握手机,这些混小子!
陈挺想起叶添天刚才略带委屈,和他对抗的小表情,内心泛起一层涟漪,一个小女人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和他发脾气、闹别扭,这是多少年都未曾奢望过的场景。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不可能的两个人,就到这里吧。
就到这里,停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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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叨叨】:《我爱你我的爱人》是泰戈尔最具代表的诗歌作品,这个版本由冰心翻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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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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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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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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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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