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河就有水,萧天爱找来木棍,削成鱼叉,指挥大家抓鱼吃。
出乎她的意料,河里的鱼格外肥美,还很好抓,一扎就是一条,众人乐疯了,有食物就饿不死,烤鱼炖鱼汤,香味儿飘散老远。
不同于北戎人对女子的压榨,把女人当货物一样,萧天爱要让下属们养成尊重,照顾女子的好习惯,让那些女人先吃。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女子们一半儿摇着头,满脸惊恐,道:“西夏人不吃鱼的,萨满说过,鱼是佛陀转世,吃了鱼,佛陀会降罪我们的。”
萧天爱想不到,西夏还有这个讲究,迷信害人。
“都是骗人的,萨满还说,太阳神是北戎祖先,整天祭拜,也没见北戎一年四季,太阳神光顾,冬天里照样冻死个人!
大家一起吃,人都饿死了,还怕佛陀降罪?”
女子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过不去心中这个坎儿,一下子让她们放弃坚信的信仰,需要过程。
“行吧,我们先吃了,没病没灾的,你们乐意吃就此,不吃就饿着。”
倒是雪莱和梅琳,面不改色吃起来,她们是波斯人,不是西夏人,没这个讲究。
一顿烤鱼吃完,太阳升起来,众人犯懒,昏昏欲睡,萧天爱让他们休息,自己盘膝坐在山崖上放哨。
闭目养神之时,感到有脚步声接近,猛然睁开,吓了来人一跳,居然是那两个波斯舞娘,被她锐利的眼神盯着,面露惊恐。
“什么事儿?”
萧天爱眯起眼睛,这俩女的,莫不是心怀不轨?
两人走近,跪坐在她面前,“老大,我们看的出,你是个好人!”
萧天爱:“……”
上来就发好人卡,不像是好事儿。
“然后呢?
我不是好人,只是做了个人而已。”
梅琳掩嘴一笑:“老大你真幽默。
我们知道一个很隐蔽,很安全的地方,可以让你们落脚,保管没人找得到。”
“哦,什么地方?”
萧天爱半信半疑,俩舞女,能有这个本事?
“是以前一伙马匪的地盘,我们去过那里表演歌舞,记着路。”
萧天爱问:“现在那伙马匪还在吗?”
雪莱摊摊手:“那就不知道了,黑吃黑,老大你可以杀了他们,占了那个地方。”
萧天爱:“……”
果然不能小觑女人,美艳的舞女,说起杀人放火很喝水似的。
“那伙人跟你们有仇?”
梅琳红了眼眶,“我们出来的时候,有十多个姐妹兄弟,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都被他们害死了。”
这么一说,萧天爱反而放心了,世上没有平白无故得来的便宜,“他们有多少人?”
“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有两百多人,已经两年多了,现在也不清楚。”
“修整一天,明天你们带路,鸠占鹊巢,现成的地盘,不要白不要!”
……
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到了地方,只是一片荒凉的戈壁滩,连草都没有,一眼望去,全是黄沙,上面有无数褐色翻着白霜的石头。
“这就是你们说的马匪老巢?
别说人了,鬼影子都没有。”
雪莱卖个关子,“老大,别着急,不会让您失望的。”
走走停停,在一颗犹如猿猴望月的石头前面停下,喜道:“就是这儿。”
雪莱在石头底下掏啊掏,最后不知触动哪里,吱吱嘎嘎一阵响,地上裂开一道洞口,呼呼的凉气,扑面而来。
“老大,你们要小心,基地建在地下,不是他们自己人,根本找不到。”
“水呢?
没有水源,他们怎么生活?”
梅琳:“有水的,还很多,这是底下暗河,甚至能种粮食,地下可大了,能有一个城池那么大,马都能养。”
岳龙刚等不及了:“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啊!”
“行啊,你打头阵!”
岳龙刚:“……”
我咋就改不了这嘴贱的毛病呢?
“好吧!”
打头阵就打头阵,为了老大,他甘愿赴汤蹈火。
萧天爱带着一半人,顺着斜坡,下到底下。
越走越惊喜,地下土层极为坚固,甚至还有花岗岩石,日久天长,长出一种萤石来,哪怕不点火把,都能看清楚路。
走出去大概四五里路,露出一个巨大的天井,底下还有一层。
众人小心看下去,齐齐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底下有一个泉眼,咕嘟嘟冒着水花,人为建造成一个池塘,三四个平方米那么大面积。
天井旁边,垂下一条条铁链子,顺着铁链滑了下去。
底下的面积极大,真的和雪莱说的一样,远处有一块块稻田,不过已经荒芜了,只剩下枯黄的稻草。
这里好像久未有人居住了,灰尘遍地。
“老大,这水可甜了,你尝尝?”
岳龙刚等不及,先尝了一口水,萧天爱无奈扶额:“你这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你就不怕水里有毒的吗?”
岳龙刚咕咚一声,咽下口水,此时才知道后怕:“不应该吧?”
“呵!”
懒得跟他说话,怕自己气死了。
泉眼附近,有一座高台,高台下是巨大广场,能容纳数千人,山谷四周,是一个个窑洞,人就住在那里。
检查一遍,没有人烟,萧天爱放心把剩下的人,都接下来。
马匹留在天井之上,那里有现成的马厩,堪称完美!
入口放下来,风沙很快会掩盖他们的脚印,无论多厉害的斥候,都得跟丢了。
“这里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一般,咱们暂时住在这儿了。
薛仁贵,你带着大家,去收拾窑洞,女人们也别闲着,厨房的活儿,交给你们了。”
有女子不乐意,娇滴滴道:“人家不会做饭。”
萧天爱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冷冷道:“那留着你何用?
扔出去喂狼吧!”
女子脸色煞白,跪在她脚下,嘤嘤哀求:“老大,不要啊,奴家愿意伺候您的,夜里给您暖床暖脚,您就不会孤单寂寞冷了!”
她们都是以色侍人,西夏的贞洁观念没那么严重,女人嫁几任丈夫,都是寻常事儿。
这女的想勾搭萧天爱,爬上她的床,就能衣食无忧,和以往她们依附有权有势的男人一样,以此获得好日子。
萧天爱面如表情:“不好意思,我不举,所以不会孤单寂寞冷,自己睡挺好的。”
“啊……”
“呵呵……”
全场人都张大嘴,久久合不拢,老大,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勾搭他的女的,更是愕然,词穷了,头次遇到这样的老大。
就算有隐疾,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自曝其短?
众下属想起她从不对女子假以辞色,都信了几分,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因为你不行,所以见不到大家伙睡女人找乐子,以后不能用这个事儿刺激老大,那是找死!
萧天爱完全不管自己一句话,造成别人多大的震撼,扫视这些女的,道:“你们能永远以色侍人吗?
年老色衰,该怎么办?
不如趁着年轻,好好学点儿东西,这些男人,选一个嫁人,以后洗手作羹汤,生儿育女,才是正道。琇書蛧
我也跟你们把话说清楚,想要女人可以,各凭手段去追求,谁要是强迫人家,我让他来跟我做伴儿!”
男人们裆下一凉,赶紧表态:“不会,老大放心,咱不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儿。”
萧天爱扯扯嘴角,不置可否,挥挥手让他们散了。
……
且说成源县主那边,连夜逃出大燕,手底下上千个马匪,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来自不同的马匪团体,没得到好处,白辛苦一场,心里都充满了怨气。
成源的丈夫,杜永旺是最大的一股马匪,有他在,众马匪敢怒不敢言。
白天休息,夫妻俩召集所有的头领议事,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杜永旺先开口子:“为今之计,大家一起投靠西夏,新任国后和大燕有仇,咱们过去,就是她的嫡系人马,谋个一官半职,总比继续做马匪强。
诸位意下如何?”
有人不服:“我们又没和大燕有仇?
当马匪多自在,无拘无束的,要是想给人做鹰犬,何必做马匪呀?”
有人附和:“就是,咱们只为钱财,没钱谁会卖命啊?
你们要想去,你们自己去,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娘,一拍两散!”
杜永旺面沉如水,知道队伍不好带,没想到才第一天,就想散伙了。
他冷笑道:“行啊,只要你们觉的,自己有本事,躲过大燕的追杀,尽管离开。
你们以为,大燕皇帝是吃素的吗?
他就是个疯子,御驾亲征不算,还追到赫连雄的军营去打,咱们差点儿绑了他的儿女,他能善罢甘休?”
众人顿时沉默了,赵无疆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
“为今之计,只能找个强大的靠山,寻求庇护,咱们已经对大燕下手,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上船容易下船难!”
杜永旺从小在军营长大,一步步爬到都尉的位置,下一步就是将军了,不管是个人武力,还是御下之道,都很擅长。
可惜,枕边人长着反骨,一步步带着他堕入深渊,再也爬不上来了。
别看他现在说这些,都是成源的意思。
他对自己这个妻子,有爱有怕,还有隐藏很深的恨意。
大多数首领都屈服了,却也有几个桀骜不驯的,站起来就要走:“杜首领,你这话说的咱们可不爱听,怎么就下船难了?
西北这么大地界,咱就不信,大燕能找找得到咱们!
既然道不同,咱也不阻拦诸位发财,你们也别拦着咱们走。
就此告辞,杜首领保重!”
成源阴恻恻一笑,抬起手,猛然垂下,嗖嗖几声弩箭响声,不服的几个人,顿时被射成筛子,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其他人惊恐望着笑眯眯的成源,杜夫人居然这么狠辣!
“还有谁想走的吗?”
“没,没有,愿为夫人马首是瞻!”
成源笑的开心:“那就好,以和为贵嘛,就这么说定了,有我家的好处,自然少不了诸位的。”
打发走了他们,成源斜睨杜永旺:“都是些亡命徒,军队那一套,不适合他们。
不服就杀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杜永旺赶紧道:“夫人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等到了西夏,咱们就安全了。”
成源眼底闪过熊熊野心,师家小姐能做国后,掌管军国大事,她投奔师小姐,也能谋个官儿来做,成就一番伟业。
谁规定女子只能依附男人的?
她偏要试试,女人也可以活的精彩。
……
队伍安顿好了,一行人继续赶路,大燕骑兵追出来六七百里,进了西夏地界,才退走。
马匪们跑的马都累死一半儿,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终于安全了,有人就打起来小九九,其中就有萧天爱占据的那群马匪,回到自己的地盘,还怕个吊,明着走不走,他还不能偷偷跑?
修整几天,补充了马匹干粮,带着手下上百号人,连夜跑了。
成源知道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早饭不见他们出来吃,才发现帐子都是空的,气的她头顶都要冒烟儿呢,“好一个瓦伦,居然敢玩儿这一招,杜永旺,带人去追,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杜永旺道:“不妥。
瓦伦的地盘,出了名的难找,他们都走了大半夜,跑出去几百里了,根本追不上。
算了吧,事已至此,让他们走吧,以后再找他吧。”
成源无奈,阴鸷地盯着剩下的马匪,剩下的人,可不能再少了。
有人才有将来,才能让师小姐重视,这些人,都是她将来立足西夏的根本,一个都不能少!
剩下的人噤若寒蝉,暗骂瓦伦不地道,走的时候,怎么不跟自己说一声?
他们好一起跑啊!
能自己当老大,谁愿意被一个女人呼来喝去的?
可惜,说什么都完了,这女的肯定会紧紧盯着他们,再没有机会逃走了。
瓦伦驰骋在荒原上,满心得意,岂不知,还有更难伺候的祖宗等着他呢,真是逃出狼窝,又入虎穴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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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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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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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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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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