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伯倒是想独自抗下罪过,换回儿子的命,可那样一来,赵无疆肯定不会放过他儿子的,诚意伯这么做,也是摸透了赵无疆的心思,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只要清除了军队里的蛀虫,萧天爱也知足了,她和诚意伯无冤无仇,并非非要置他与死地,由此展开一场全军大调查,牵连出不少人。
上层将领恨死了她,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但是底层士卒,对她极为感激,她敢于和上层将领正面抗争,让他们能吃饱饭了。
朝廷送来的粮食是大米,可诚意伯那群人,换成糜子面,高粱米等粗粮,从中获取更多的利益。
赵无疆离开军队已经快十年了,军队早不比当年,各种陋习滋生,已经有了越演越烈的趋势。
庞少渊毕竟年纪轻,早些年因为和他演戏,明面上和他对着干,所以赵无疆的嫡系和他不对付的不少,他也因为这些人是赵无疆的人,不好下狠手。
这些人居功自傲,早已没了当初的清廉公正,诚意伯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很多皇帝,登上皇位之后,诛杀功臣,杯酒释兵权,都是有道理的,打天下容易,守天下却不容易。
萧天爱此举,获得了底层士兵的拥护,走到哪儿都有人和她打招呼,把她当成大英雄。
又过了几天,清查全军账目还在进行,不过没有萧天爱什么事儿,她照样做自己的小小伍长。
火头军送来饭菜,三菜一汤,算得上丰盛了。
萧天爱没有接受:“我说过,大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搞特殊,我要是开小灶,岂不和诚意伯一样了?
这些菜,分给大家伙一起吃吧。”
她说的是真心话,士兵们更加感动,打心眼里愿意追随她,她也不是刻意拉拢人心,误打误撞之下,声望更上一筹。
火头军只留下一菜一汤,萧天爱没有拒绝,小伍长有点儿小小优待,不过分就行。
只是一口菜吃下去,微微停顿一下,随即面不改色,全部吃光了。
火头军一个打杂的,一直注意她的动静,直到天黑,看她没事儿人一样,心里有些慌。
晚饭之时,换了人来送饭,就是那个打杂的,恭敬道:“肖伍长,小的敬仰你的为人,亲手做了一道菜,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萧天爱吃下一口,点点头:“还不错,如果不加别的料,就更好了。”
杂役脸色微变,“伍长这是何意?”
“来人呐,去请执法官来,有人公然下毒谋害上司,按律该怎么罚?”
薛仁贵陪她一起吃饭,脸色大变,“下毒?老大,谁中毒了?
秦霄贤,你腿脚最快,快去请执法军来。”
杂役脸色大变:“肖伍长,小的好心给你做饭吃,你怎么污蔑人呢?”
萧天爱淡淡看着他:“我有说是你下毒吗?
你紧张什么?”
杂役嗫喏许久,说不出话来。
薛仁贵等人,已经把杂役围起来了,让他插翅难飞。
执法官收到消息,有些意外,怎么又是这个姓肖的?
她可真会惹事儿?
不过毒害上司,性质极其恶劣,迅速带着人赶来。
同时收到消息的,还有秦都尉,对这个亲手提拔上来的下属,真是又爱又恨,能力和惹事儿的本事那是一般大。
“谁要毒害上司?可有证据?”
执法官公事公办,冷眼斜睨众人。
萧天爱指了指杂役:“是他,中午下一次毒,现在又来一次,看来是非要弄死我不成呢!”
“你……,你血口喷人!”
杂役下意识辩解,自然不会认。
执法官看着她道:“肖伍长,你有何证据?”
萧天爱指了指面前的菜:“这就是证据。
大家都听着呢,他亲口说的,是他亲自做好,端来给我吃的,那么只能是他动的手,至于幕后有没有指使着,就是大人你们该查的事儿了。”
杂役心神巨震,指着她道:“胡说,她刚才吃过了,要是有毒,她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吗?”
执法官看向薛仁贵,“肖伍长吃没吃过?”
薛仁贵看了看萧天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吃了两口,大家都看到的,想隐瞒都隐瞒不了。
“我是吃过,不吃怎么知道有没有毒啊!
你说没毒,那行,你来吃,你自己做的,总不会给自己下毒吧?”
萧天爱端起盘子,递给他吃。
杂役面无死灰,连连后退,心虚的一批。
这下一目了然,真的是他下毒。
秦都尉一拳砸在他脸上:“说,谁指使你的?敢对上峰下毒,好大的胆子?”
杂役吐出满口的血水,“是我自己看不惯肖伍长,没人指使,要杀要剐我认栽了。”
执法官也头疼,一挥手道:“带走,慢慢审问!”
“慢着,执法官大人,我有法子,让他马上开口。”
萧天爱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事情发生了,就要当初了解。
“好,你试试。”
萧天爱:“很简单啊,他不说,就把这盘菜吃了,无色无味的断肠草,十多两银子才能买一两,都放在一盘子菜里了,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匹马,也能立刻毙命,无药可解!
他敢做,就得承担后果,大家说,这样公不公平?”
“公平,肖伍长说的极有道理。”
杂役连连摇头,“我不要吃,你们放开我,执法官大人,她是滥用私刑。”
萧天爱都给气笑了:“你还知道滥用私刑啊?
看来也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人物啊,既然不想为幕后主使者送命,还是乖乖招了吧,将功折罪。
到了现在,你觉得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的吗?”
杂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颓然道:“是钱都尉,他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把药下在饭菜里。”
“钱都尉?”
秦都尉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他?
他为何要这么做?”
钱都尉和他平级,以往关系还不错,和萧天爱素未谋面,居然对她下此毒手。
执法官得了想要的答案,事不宜迟,匆忙带着人去捉拿钱都尉。
……
他们一走,薛仁贵等亲信,都松口气,幸好老大机灵,没有中毒,她肯定是假装吃菜,麻痹敌人,才免于一难。
秦都尉刚想安慰她两句,哪知道萧天爱突然拿起盘子有毒的菜吃了起来,点头赞道:“味道还不错,到底是加了料的。”
“你……,你,菜不是有毒吗?
你怎么还敢吃?”
薛仁贵等人更是目瞪口呆,老大活腻了,明知道有毒还敢吃?
萧天爱无所谓道:“不吃浪费了。
中午我已经吃一盘子了,这点儿毒,就当加了味调料,不妨事。
他们想害我,用毒是不行的,肯定不知道我百毒不侵,漱口都用断肠草的水,这点儿毒毛毛雨了!”
秦都尉:“……”
薛仁贵等人:“……”
拿毒当佐料吃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
秦都尉:我这是弄回来一什么样的奇葩人才?
都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害怕了!
面无表情走了,他得缓缓。
萧天爱吃完饭,薛仁贵等人终于回神,帮她收拾了碗筷。
岳龙刚有些不大敢相信,和薛仁贵道:“二哥,你说,会不会饭菜没毒,老大吓唬他们呢?”
薛仁贵斜睨他:“那人已经招认了,怎么会没毒呢?”
岳龙刚喜欢较真,兴致勃勃道:“有没有毒,试验一下就知道了?”
附近最不缺野狗,总来偷吃泔水,洗了洗盘子,活上点儿腥汤儿,招呼野狗来吃。
野狗只添了两口,马上口吐白沫,僵硬着身子倒下去,已然是气绝身亡!
“我的妈耶,真的有毒!
肖老大到底有多少本事?
服了,以后跟着老大混,可不敢有二心。”
薛仁贵:“合着你以前还想背叛老大?”
“没有,我就随口一说,有这么厉害的老大,我脑子进水了,会背叛他?
以后老大让往东,我绝不往西!”
薛仁贵没搭理这个二货,心思沉沉,他想的更多,有人想要老大死,这次不成,会不会还有下一次?
……
且说执法官那边,到了钱都尉的府上,敲门没人理,只好撞门,府里一个人没有,搜到书房,房梁下挂着一个人,赫然是钱都尉。
执法官瞳孔猛然缩成一个小黑点儿,钱都尉居然死了。
属下把他放下来,检查一番,摇摇头,没救了。
不管是自杀还是谋杀,毒害肖伍长的线索,到他这儿断掉了。
死了一个都尉,非同小可,执法官禀告上司,派人彻查此事。
庞少渊最近压力很大,贪墨军需的事情,拔出萝卜带出泥来,不少中层将领都或多或少有嫌疑,要是重罚,会短缺一大片干部,影响到了军中的正常运作。
培养一个得力将领,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朝廷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
一场场战役打下来,浪里淘沙,才留下这些人才,要是都给杀了,或者撸了职务,谁能胜任他们的职务?
这事儿还没理清楚,属下就送来了毒杀萧天爱的文书,还死了一个都尉,庞少渊气的摔了镇纸,“岂有此理?居然敢在军中下毒,太嚣张了!
查,必须查清楚,到底谁这么大胆子,老子决饶不了他!”
亲卫领命下去传旨,庞少渊再次读了一遍文书,囔囔自语:“肖浪?又是他,看来是报复!
抽空见见这个人,有勇有谋,是个人才!”
小小的一个伍长,还入不了堂堂大元帅的眼,就连秦都尉,见他一面都很难。
念头一闪而过,原本打算抽空见她一面,只是诸事繁多,日子一长,就给忘在脑后了。
因此错过了两人相认的机会。
……
执法司有专人调查钱都尉被害一时,一时间全军人心惶惶,生怕惹火烧身。
所有和钱都尉有联系的人,都重点调查,不放过一丝疑点。
可就在事情稍有进展,有了些线索,正要深入调查之时,北戎人再次来犯,只好搁置下来,抵御北戎入侵,才是最重要的。
萧天爱主动请缨,她要军功,要升官,都尉,将军,大将军,最后站在庞少渊的面前,惊掉他的下巴。
秦都尉却没答应,毕竟她第一次上战场,那个小队长的职位,还是靠着‘金汁’献计,才得来的。
萧天爱: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小队长,小爷不稀罕,要当一个没味道的官儿。
不过这么积极的下属,也不能消磨他的热情,让她待在自己身边,感受一下战场的残酷,一步步来。
萧天爱也没法,穿了竹片做的铠甲,寸步不离,待在秦都尉身边。
战鼓激昂,马蹄隆隆,肃杀的气氛,扑面而来,萧天爱不由自主认真起来,看着城下无数北戎人。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北戎人没有急着攻城,而是驱赶了一群百姓,拿着百姓当诱饵,逼着大燕人出城,和他们正面作战。Χiυmъ.cοΜ
攻城消耗太大,上次金汁带来的后果,远比萧天爱想的更严重,北戎医疗条件极差,回去之后,只要被金汁烫伤的人,基本上无药可救,又死了一大批。
赫连雄气的要死,大燕人居然想出这么损的招儿来,逼着他不当人呢!
说的好像他当过人似的。
军师公冶舒怀给他出主意:“礼尚往来,大燕不按寻常路出招儿,咱也没必要恪守道义,抓一些大燕百姓来,让他们当诱饵。
大燕不是一直说自己是仁义之师吗?
咱们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的百姓,他们要是见死不救,在百姓之中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他们出城来救,正对咱们的意思,多杀一些汉人,祭奠死去的兄弟,鼓舞士气!”
赫连雄大喜,“军师高才,就这么办!”
于是就出现这一幕,几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被逼着涌向城门处,甚至还有妇孺儿童,北戎人灭绝人性,大燕士卒看到这一幕,悲愤交加,眼珠子都气的血红。
秦都尉一拳砸在城墙上,怒不可遏:“北戎蛮子,太过分了。”
之前他们劫掠,只夺财物粮食,对老弱妇孺,都懒的杀,俘虏回去,还要浪费粮食养着他们,所以劫掠一遍,很少伤人性命。
他们甚至把这些汉人当成韭菜一般,隔几个月去割一遍,总比杀了收益高。
所以有些汉人,不舍得离开家乡,就这么勉强活着。
这次公冶舒怀出的绝户计,轻松擒来数百人,当成诱饵。
直接打了大燕一个出其不意。
大燕百姓们跪在地上,哭嚎着求救,人都是自私的,能活着,谁想死?
“哈哈,汉狗,有种和老子单挑,使那种肮脏的手段,别怪老子以牙还牙,送你们一份大礼!
敢不敢出城决一死战?
当然,你们不出城也行,老子一刀一个,全给宰了,祭奠我们死去的兄弟!”
秦都尉睚眦俱裂,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和北戎人决一死战。
可是他不能,他败了没关系,北戎人趁机攻入城里,后果不堪设想,城中数十万百姓,都难保得住。
数百人对数十万人,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萧天爱面沉如水,满腔杀意,战场上厮杀,死伤各凭本事,可对老弱妇孺下手,太过卑鄙了。
“怎么?
不敢出城吗?
行啊,老子陪你们好好玩玩儿。
汉女最是皮肤细腻,身姿妖娆。
兄弟们好久没开荤了,正好尝尝汉女的滋味儿!
来呀,把她们几个带上来,当场办了!”
“好……”
北戎人灭绝人性,拖出来几个年轻的妇人,当着两军无数人的面儿,撕裂她们的衣裳,不顾她们的凄厉哭嚎,肆意羞辱!
“放开我娘!”
半大孩子冲出来,想要救回母亲,却被北戎骑兵,长矛刺中心脏,高高挑起来,引来阵阵喝彩声。
刚才还生机勃勃的孩子,瞬间气绝,破布麻袋一般,挂在北戎人的长矛上!
“儿子,你还我的儿子!”
北戎人纵马显摆一圈,玩儿够了丢在妇人面前:“如你所愿,还给你了!”
妇人抱着死的凄惨无比的儿子,哭的撕心裂肺,悲痛绝望,让所有大燕士兵,感同身受,不少人跟着落泪。
北戎人却纵马狂欢,大肆庆贺。
萧天爱看着城下,犹如地狱一般的惨状,眼眶红了起来,秦都尉更是紧咬着牙关,嘴角都咬破了,鲜血流满了下巴!
“都尉,标下愿意出城,营救百姓入城,求都尉准许!”
萧天爱单膝下跪,满心的杀意难以遏制,直冲云霄。
秦都尉都被她的杀气吓着了,却摇摇头道:“不行的,北戎人为的就是激怒咱们,打开城门,万一守不住,会有更多的百姓罹难。
为了大局着想,恕我不能让你出城!”
萧天爱也明白他的顾虑,只是心有不甘,道:“可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肆意羞辱咱们的同胞吗?
午夜梦回,都尉不会做噩梦吗?”
秦都尉大吼:“你以为我不想去救?
哪怕用我的命,来换城下百姓的命,我都甘之如饴。
可我身上的责任,不容许我这么做。
肖浪,军令如山,你不能去,要是看不下去,回营地去吧!”
萧天爱站起来,决然看着他,道:“标下理解都尉的难处,这样,我带着愿意出城的兄弟们,组成敢死队,下去救人。
不管成不成,总比这么眼睁睁看着好。
那样的话,大燕军队在百姓之中的名声可就彻底完了。
都尉不用管我们的生死,只要百姓进了城,你直接关门,哪怕我们被北戎蛮子剁成肉酱,也别开门。
我等既然从军,就肩负保家卫国的责任,死而无憾,求都尉成全!”
萧天爱抱拳,深深弯下腰来。
都尉被她感动,最终点点头:“好,本都尉准了。
你若是死了,本都尉亲自给你请功,求皇上给你爵位,世袭罔替,造福子嗣族人!”
萧天爱面色古怪,她巴不得自己的子嗣,躲的远远的呢,这个真不想要。
“标下谢过都尉。”
得了秦都尉的命令,她转身看向所有的士卒,大声道:“大燕的勇士们,谁愿与我出城营救百姓?
此去九死一生,我不强求,但是,都是大老爷们,你们忍得下这口气吗?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不是孬种怂货的,跟我出城杀敌!”
“我愿前往!”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总比看着北戎蛮子羞辱咱们的人要好!”
“算我一个,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也去,都尉大人,记得把我的抚恤金,交给我老母亲,标下死而无憾。”
“愿为大燕赴死!”
一声声慷慨无畏的声音传来,足足五百士卒,愿意出城营救百姓。
充分展现了大燕勇士的大无畏精神。
秦都尉双眸含泪,“好,本都尉有你们这些好属下,是我最大的荣耀。
你们若是去了,你们的亲人,就是我秦某人的亲人,绝不会让你们走的不安心!”
萧天爱:“……”
你是算准了自己这些人回不来了,鼓舞士气的话哪儿有这么说的?
神他么的走的不安心!
有她在,绝不会全军覆没,哪怕单骑冲入敌营,直接杀了赫连雄,也不会空手而回。
她或许杀不绝这么多北戎人,但是逃命还是可以的。
很快,五百匹马准备好,人人换上钢铁盔甲,一手大刀,一手长矛,目中带着视死如归,城门缓缓打开。
萧天爱身先士卒,没有拍马飞奔,杀入敌营,而是缓缓控马走出城门,长矛指着北戎人,大喝道:“北戎蛮子,敢不敢和我决一死战?
欺负老弱妇孺,算什么本事?”
赫连雄坐在高高的木台上,满心欢愉的看好戏,军师此计,太好了。
一扫连日以来,被大燕打败的颓废。
原本笃定大燕怎么也不敢打开城门,毕竟城中的百姓更多,孰轻孰重,谁都分的清楚。
没想到真的有人敢出来,还敢挑战自己的人!
这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
“谁去让这个小子,见识见识咱们北戎勇士的厉害!
单打独斗,大燕人从来不是咱们的对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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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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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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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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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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