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的‘齐齐整整’怎么这么渗人呢!
二太太祖母家的庄子,出城三十里外,坐马车小半天才能到,但是刚走十多里,马车停下来。
“夫人,请下马车。”
二太太一脸纳闷,“怎么回事儿?还没到地方呀!”
撩开车帘子,前面一队彪悍的骑兵,高头大马,一股凶厉之气扑面而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敢抢劫?”
师夫人冷静从容,说道:“是来接咱们的,你安生呆在里面,听我吩咐。”
领头的骑士,神色复杂,纵马上前,拱拱手道:“见过夫人,下人就不必带了,只留一个伺候的,就地遣散了。
原本应该杀了灭口的,又觉得动静太大了,怕惊动官府,所以夫人要安顿好,别让他们走漏了风声。”
师夫人道:“这个好办,我的嬷嬷留下来,卖身契在她手里,谁敢不听话,直接打杀了。
现在就要走吗?
我家老爷呢?”
骑士道:“为了夫人的安全,太傅大人另外有人接应,请夫人放心。”
师夫人又问:“瑶儿呢?她怎么办?”
“我等只负责接应夫人,其他事情,不是我等负责,夫人还请尽快上路,事不宜迟!”
“好吧。”
师夫人重新回到马车里,对上二太太惊恐的脸:“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不是想为我祖母贺寿,你是在利用我!”
师夫人淡淡道:“还算不傻,大燕已经没有我们家立足之地了,老爷另择明主,咱们去北戎,重新开始。”
“老天爷呀,你们这是……叛国!”
二太太眼睛瞪的老大,实在是不敢想起,不过出趟门,走个亲戚,她就成了逆贼,逃离生活一辈子的家园。
“不行,这不行的,我不跟你们走,北戎哪儿是人呆的地方,我们祖祖辈辈都是汉人,不能通敌卖国,停下,快停下来!”
二太太急的要跳车,她不要去北戎。
师夫人一把把她扯回来,厉声喝道:“由不得你做主,你是师家的人,忘了朝廷是怎么对待咱们的吗?
是皇上逼着咱们的,他不仁,凭什么指望咱们效忠与他?”
二太太一辈子的深明大义都用在此时,反驳道:“可我家丰羽,是死在北戎手里的。
北戎手里沾满了汉人的血,你让我跟他们共同生活,还不如杀了我的好。”
师夫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道:“你也不想想,丰羽是被谁发配到那里的,他要不去边境,能死在那儿吗?”
二太太:“还不是受你们连累,皇上迁怒我儿,说起来都是你们的错,你们不满足,非想爬到更高,现在摔下来了,还怪皇上不仁义。
你养的好女儿,逼死人家发妻,换做是我,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住口,够了!”
二太太说到她的痛楚,大怒道:“事已至此,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师家已经回不去了。
你敢闹腾,就跳下去,生死有命,我还懒的管你呢!”
师夫人不管她了,都不是小孩子了,谁有心情一直安抚她?
靠在车上,闭目养神。
二太太气的要死,悲从心来,撩开帘子走出去,真想就此跳下去算了。
可路两边的树木急速后退,跳下去肯定得摔死了,又怕又气,靠在车辕上大哭起来。
……
她们这边被人接应,师太傅没事儿人一样,继续上朝,散朝之后,去了常去的茶楼,之后再也没出来,从后门离开了。
师太傅躲在箱子里,不知颠簸了多久,骨头差点儿颠簸散了,终于停下来,一道亮光透进来,眯起眼睛看向外面,却如遭雷击,再次摔了回去。
蒋少川笑眯眯道:“师太傅,要不要在下扶你出来呀?
这点儿路都经不住,此去北戎,可得几千里呢,您可别大业未成身先死了。
到了您这个岁数,还有勇气这么折腾的,在下送您一个大大的服气。”
师太傅到了此时,哪里还不明白,一切都在赵无疆的掌控之中,他以为的接应人,其实都是悬镜司假扮的。
瞬间心如死灰,想死的心都有。
“来人呐,扶咱们的太傅大人出来吧。”
蒋少川调侃道,心情极为舒畅,都以为他离开洛城,其实他躲在背后,谋划这件事儿呢。
师太傅到底是三朝元老,很快调整心情,镇定问他:“我的家人呢?”
蒋少川:“等太傅大人这边认罪伏诛,会让你们一家团聚的。
天牢套餐,伺候着!”
拿住他的家人,不怕师太傅不配合。
……
皇宫之中,赵无疆收到蒋少川的信,一切顺利,师太傅和兵部尚书,连同他们的主谋,都被抓捕进了天牢,连带着北戎安插在洛城的探子,都被连根拔起,大功告成。
“小刘子,去和姜公公说,师太傅投敌叛国,株连九族,瑶美人也有参与,剥夺她的位份,贬为庶民,打入天牢,送他们一家团聚。”
小刘公公大惊,师家这次没救了,通敌罪,皇上忍耐师家这么久,终于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
姜公公此时是后宫总管,管着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后宫没主子,他可谓是一家独大,无人敢惹,那叫一个威风。
早就等着收拾瑶美人了,都是她害的皇后娘娘,要是没有她挑唆,帝后多恩爱的一对神仙眷侣,硬生生的阴阳两隔。
想起来就让人收拾瑶美人一顿,替皇后出出气。
收到旨意,兴奋大喊:“咱家等了五年了,终于等到她的死期了。
来人,带上人手,请咱们的瑶美人换换地方。”
此时已经刚吃过晚膳,华灯初上,师喧瑶住的院子,又有些偏僻,一路走来,落光了树叶的枝杈,犹如张牙舞爪的手臂,在黑漆漆的夜色里,瞧着有些恐怖。
只他们一行人,照亮附近一小块儿地方,姜公公是没根儿的人,阳气弱,胆子小,忍不住缩着脖子。
恰好碰到巡逻的禁卫军,使出他大总管的权利,道:“你们都跟着咱家,一起去办差,这个鬼地方,耗子都没几只,不用巡逻了。”
侍卫小队长道:“大总管好。
越是荒凉之处,越是容易被歹人藏身,更要仔细巡逻,卑职不敢怠慢。
不过公公吩咐,卑职遵命。”
姜公公笑了:“好小子,挺负责,又会说话,圆滑不古板,叫什么名字?
咱家看好你呦!”
小队长面露喜色:“卑职吴修永,家父在五军都督府,任都尉一职。”
“吴修永?嗯,咱家记下你了……”
有了禁卫军壮胆子,姜公公心中大安,跟他聊着天,很快到了师喧瑶住处。
“直接破开门,会会咱们的瑶美人。”
吴修永一脚踹开,哪知道门没差,一个劈叉,直接摔在地上,顿时呲牙咧嘴,妈耶,扯着蛋了!
姜公公忍不住大笑,“哎呦,吴小子,那玩意儿还好吧?
回头让御医给瞧瞧,扯坏了可怎么是好?”
禁卫军忍不住偷偷笑,吴修永一脸尴尬,刚要爬起来,突然看到一道亮光闪现,心中涌上一股危机感,一把扯过姜公公,把他按在地上,大喊一声:“小心,都趴下!”
姜公公给摔的头脑发昏,还没来得及质问吴修永,一声凄厉惨叫响起来,吓的紧紧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什么人?有刺客,快发信号,抓刺客!”
吴修永反应迅速,爬起来挡着刺客,刀剑交锋几次,对方擅长使剑,刷刷几下,划破他的胳膊大腿,幸好及时挡住要害,没有致命伤。
“嗖!”
一道绚烂的烟花升上天空,随即响起巨大的响声,整个皇宫犹如沉睡的巨兽,瞬间清醒,一处处火把迅速点燃,照亮了夜空。
“不可恋战,快走!”
刺客错过了杀死吴修永的最佳时间,一跺脚,跃上墙头,犹如大鸟一般,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跟着姜公公的太监,一个个吓成了木桩子,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禁卫军冲进屋子里,搜查一遍,惊呼道:“糟了,瑶美人跑了。”
他们才回神,地上的姜公公,也扶着老腰,哎呦叫唤:“快扶咱家起来,好一个师喧瑶,她还敢跑!
那个谁,小吴子,快去禀告皇上,封锁全城,抓拿师喧瑶。”
吴修永:“……”
他又不是太监,这个称呼真心不喜欢。
看来姜总管这条大腿不好抱呀,万一看上自己,把他也咔嚓了,留在身边怎么办?
前途重要,男人的尊严更重要。
吴修永跑的飞快,脑子里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
这么大动静,早惊动了赵无疆,他站在回廊下,看着喧闹的皇宫,神色晦暗。
禁卫军统领叫郭剑星,平民子弟,赵无疆亲卫出身,深得他的信任,一步步提拔到了这个位置。ωωω.χΙυΜЬ.Cǒm
他领着吴修永,来见驾,跪下请罪:“臣有罪,后宫进来刺客,臣毫无所知,请皇上责罚。”
赵无疆不看他:“把人找出来,将功赎罪。
那边什么情况?”
吴修永道:“启禀皇上,卑职和姜总管刚进了瑶美人院子,就被偷袭,姜总管差点儿殉职,卑职和对方交手,对方是剑道高手,招式飘逸,身形娇小,像是女子。”
赵无疆冷笑:“看来朕的瑶美人还留着一手,居然练了一身不错的剑术,她在清虚观那些日子,也没闲着呀!
就她一个人吗?
传令下去,封锁城门,彻查全城,一只鸟都不准放出去。”
吴修永欲言又止,最终一咬牙,继续回禀:“皇上,卑职还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有人接应瑶美人,不是她一个人。”
赵无疆的神色精彩了,“男人?”
“是!”
吴修永头皮发麻,皇上再不喜欢瑶美人,那也是他的女人呀,现在倒好,有男人出现在她的院子里,皇上头顶怕是要冒起青青草原了。
郭剑星扯了他一下,“卑职去抓人,皇上息怒!”
两人慌忙退下,赵无疆都给气笑了,师喧瑶行啊,关在深宫里,都能勾搭上男人!
倒是小瞧她了!
小刘公公不敢说话,皇上心情肯定不好的。
“传旨蒋少川,最快速度审问师子谦通敌卖国一案,三日之后,菜市口公开处刑,朕要用师家的血,来警告朕的臣子们,恪尽职守,别当朕好脾气。”
“奴才遵旨。”
马蹄响了一夜,各家各府,彻夜灯火通明,都在打探宫里发生什么事儿,人心惶惶。
翌日早朝,赵无疆略显疲惫,扫视文武百官,“诸位爱卿都很好奇,昨夜宫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小刘子,你和大家伙说说吧。”
小刘公公站出来道:“瑶美人伤了禁卫军,和外人勾结,逃出皇宫,至今下落不明。”
满朝文武顿时炸了锅,交头接耳,都很难相信,师喧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吴宰辅问道:“师喧瑶和谁勾结?是不是北戎探子?”
“还有待查证,五城兵马司,悬镜司,京兆府,大索全城,生死不论,务必找到师喧瑶。”
“臣等遵旨!”
赵无疆神情凌厉:“攘外必先安内,朕一直顾念师太傅对朕的教导之恩,委以重任,他却为了一己私心,利欲熏心,投敌卖国,出卖朝廷的行军布阵计划,罪大恶极。
大理寺,督察院,彻查师家余党,肃清朝堂。
按照律法,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铲除这些毒瘤,咱们君臣一心,安心抵御外敌。”
“臣遵旨。”
赵无疆又道:“兵部尚书一职暂时有成国公兼任,师太傅的位置,有督察院邵爱卿补上来,升邵渊为左都御史,辅佐邵爱卿。
其他空缺官职,吏部拟定章程,内阁商议之后,即可上任,不得耽误朝政。”
文武百官各怀心思,一下子空出这么多位置,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回头抓紧时间走动走动,安插族人,让自己升官。
最让他们羡慕的是邵家,邵都督入主内阁,他的长子将会接任督察院,此子在地方历练,一下子步入顶层权贵行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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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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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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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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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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