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黎明时分,一场同样突然的攻击出现在了库蛮城外。
“杀!给我使劲的杀!”王德挥舞着镔铁叉,高吼着。引领着一支兵马直冲着尼勒哈尔的牙帐冲去。谁让这个地方就是在黑夜中都燃亮着光火——克普恰克人在牙帐的四周搭起棚子,木棍挑着牛皮帐子罩住了一块地皮,其下中央处立着木架,上面放着火盆,黑夜里也在熊熊燃烧,周遭守卫的则都是尼勒哈尔的亲兵。
黑夜之中,这个太显眼了。
毫无准备的克普恰克人完全来不及组织防御,夜里警卫的兵马虽有,却是对库蛮城而非对外的,他们的位置在营地的内面!
三千齐军精骑,化作五支兵马踏入克普恰克人的营地,仿佛是利刃划过水嫩水嫩的豆腐,兵锋指处,所向披靡。
骤然遇袭的克普恰克人,绝大多数是满脸仓惶,直欲逃走。还有勇气进行抵抗的只是小撮小撮以个体为单位的悍勇之辈。大部分的人在一声声“快逃啊”、“快逃”的叫喊中懵着头往西逃去了。
小两万骑兵,自然不可能是聚集在一处营地,克普恰克人把整个库蛮城都围得水泄不通。现在姚友仲分兵五路,整齐杀出,克普恰克人是三面都遭受到了袭击。
而至于尼勒哈尔的牙帐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德的面前,这只能怪尼勒哈尔贪图享受。因为库蛮城周遭距离水源最近,且地势最高处,便就在城池的东面,而不是西面。
姚友仲望着陷入彻底混乱中的克普恰克人,心中涌起无限的快意来。至少三两千人的一个敌军营垒,在突然急袭下立刻就分崩离析。痛快,真是痛快。一边大声命令着手下部众一直往前,一边舞起长枪将前途几个抵抗的克普恰克人士兵一一刺杀!
“痛快!痛快!痛快啊!哈哈哈!”
与姚友仲一样心里的还有解元、王德、呼延通、张中孚,猝然急袭下,库蛮城东面和南北两端上万人的克普恰克旗本,完全放了鸽子。无支分头进袭的陆齐铁骑只用了少许的时间,和少量的伤亡,就获取了丰厚之极的硕硕战果。
崩溃的克普恰克人潮水一样的向着西面的营地里涌去,这里头却不包括尼勒哈尔。一个个齐军将士提着手里的刀枪在后追赶,锋锐的兵刃在漆黑不见五指的雨夜里似也闪烁着冷冽地寒光!犹存的血迹混合着淋漓而下的雨水,顺着兵刃滴滴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
尼勒哈尔愤怒的看着占克舎。刚才他正要带着亲兵逃去城西时候,是眼前的占克舎给了他致命一击。自从占克舎来投效右翼,尼勒哈尔自问并没亏待与他。心中存着招揽左翼各部念头的尼勒哈尔,把占克舎当做了奇货可居的宝贝。
是万万想不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占克舎竟然反戈一击。叫他都没有招架之力,变生肘腋,一眨眼睛数十名他的近身亲卫就都死在了占克舎随从的手中。没人会想到占克舎会反戈一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占克舎犹自不解恨,反手对着尼勒哈尔的肥脸又狠狠抽了一记。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占克舎眼睛里全是疯狂的杀意,要不是脑袋还有一丝清明,知道眼前这人是齐军的战俘,他会用刀子一刀刀活剐了尼勒哈尔。
“若不是你贪图塞尔柱人的许诺,我左翼各部何以遭此大难?”在陆齐手下讨饭吃,怎比的了自己自由自在的号令一方?更不要说他自身力量遭逢大难所付出的损失。
占克舎到了尼勒哈尔帐下这段日子来,也已经搞明白了事情的真实因由,是尼勒哈尔捣的鬼。非是他对塞尔柱人的诱惑动了心,派人赶制沟通了康勒人和基马克人,那两部人马怎可能置部族数辈人繁衍生息的牧场于不顾,在那个时候袭杀乃蛮?
这都是尼勒哈尔的罪恶。这个不能抵抗诱惑的小人!
“不准逃。不准逃,给我往回杀——”
尼勒哈尔手下还是有敢战之人的,就比如纳扎尔,那个带兵攻杀乃蛮的右翼贵人。
他是尼勒哈尔手下甚为得力的大将,带着上千骑就驻扎在库蛮城南二三十里处,此刻带着手下兵马终于奔了回来,赶到了战场。迎头撞上了呼延通!
后者是姚友仲手下几名军将中起点最低的一个,他是徐徽言的得力干将么,那徐徽言混的也不比姚友仲强多少了,按道理呼延通是要更差的。可是人家有个好姓氏,因为同属呼延一脉,得到了呼延灼的大力提拔,还有呼延庆的照顾,不然他岂能与王德等人并肩?ωωω.χΙυΜЬ.Cǒm
此刻看到纳扎尔所部,双眼登时亮了,“弟兄们,跟我杀啊……”
士气高昂的陆齐铁骑断没有害怕的道理,呼延通带领着手下兵将仿佛是一支大铁锤,向着纳扎尔部就直砸杀了下去。
彼此的战斗力,彼此的武备水准,彼此的心劲斗志,齐军都完全碾压纳扎尔军。完全不用考虑,五百精骑奔涌,两千只马蹄下将一个接一个的克普恰克人踩到在地,用冲刺的速度撞杀进了纳扎尔军中。
那疾驰了三二十里奔回的克普恰克骑兵,凭甚么来与身着半身板甲,斗志高昂的齐军抗衡?被呼延通军这么一冲,就仿佛一群遭遇了猛虎的羔羊,乱跑乱撞乱叫。
二者是高速冲撞在一起的石头和鸡蛋,那速度有多快,鸡蛋就有多凄惨。
“混账,混账!”纳扎尔破口大骂起来。如此狼狈的身影还是钦察大草原上骄傲的勇士么。还是在草原上纵横奔驰的苍狼子孙吗?
在突厥人的传说中,他们就是狼的子孙,是苍狼引导他们取得胜利。作为突厥族神圣的图腾物,突厥诸部落中,以狼为图腾,每于旗纛上图以金狼头。突厥可汗亦每以狼头纛赐其臣。
中亚大草原上的一支支游牧民族,很多都是突厥的后裔,他们与喀喇汗国一样,都是塞北大草原上的失败者。在老家立不住根脚了,就无奈的向西迁移了。
从乌古斯到基马克,再到克普恰克人,都留着突厥的血脉,至少东克普恰克汗国诸部身体里的突厥血脉还很浓郁。包括塞尔柱人的祖先,乃至历史上的奥斯曼,他们的根苗都来自突厥。
“碾过去,碾过去,快提速,提速——”
占据着优势的陆齐马军就像一硕大的血肉碾盘,滚滚而来。
“呜呜呜……”激昂的号角声响起。这是在告知城内的牛皋军。
“好——”时刻枕戈待旦的城中将士们振臂高呼起来,“弟兄们,打开城门,随我杀啊。”
两万克普恰克骑兵一败涂地,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一窝蜂的往西逃难。齐军也随之凌乱了来,汇合了城中的骑兵后,三千多铁骑分成以营、都为单位的编制,追赶着四五倍于己的敌骑,奔杀突进!
这一杀,就直接到天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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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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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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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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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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