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之战远没有这般费劲。在一门门十二斤炮、十五斤炮和最重的二十斤炮被运到锦州战场,只用了三天,齐军便轰开了锦州城那最坚固的外壳。
“开火!”
小凌河南岸炮兵阵地,一溜排开的二十多门大口径重炮,喷放出炙热的怒火。
这里最小也是十二斤炮,激发出的炮弹与那三斤炮、五斤炮的炮子相比,威力可不是强出三倍、四倍的事情,而是质的变化。
任凭锦州城墙加厚了多少,那一发十几斤、二十斤的炮弹打过去。以着弹点为中心,一间小厢房大小的墙面就都暴起了蜘蛛网一样的龟裂。哗啦啦的碎土跟雨点一样落下,炮弹可以嵌入墙面半尺多深,一炮之威,城墙面上就会出现一个老大老大的大坑。
再坚固的旧式城池也挡不住如此的蚕食。何况是锦州城这种在原有的城防基础上内外加固来的城池,看起来厚实的城墙并非一个整体,而只是一块三合板。
耶律马五亲自带兵渡河,齐军顺着倒塌的城墙缺口,似潮水一样涌入城去。
锦州城喊杀声震天而起,一股股黑烟在城池上空飘动,城中燃起明火,街巷中充斥着城民的哭喊声,成群结队的金兵奋勇抵抗,但城墙的垮塌对于守军心灵的创伤绝非小可,对于攻城一方的齐军的激励更是强大至极。金军抵抗英勇,却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齐军的兵势。
无奈的金兵只能放火点燃街道房屋,以此来阻碍齐军。
当齐军将面前的明火给扑灭,前列的金军已经重新整肃了军列。可是这样做就能抵挡吗?
齐军队列中冲出十多个人影,他们两人一组,抬着虎蹲炮对着对面层层叠叠的金军猛烈开火,一股股血箭喷洒出来,金兵的队列再度崩溃,或是嚎叫着转身逃走,或是乱哄哄的抱头鼠窜。对面齐军的重甲兵趁机攻杀上来,那还不是秋风扫落叶一样容易么?
满眼血丝的耶律马五站在锦州南城墙上,看着眼前的情景露出残忍的笑意,周围站着的多是他旧日军中的将领,此刻看着金兵在哭爹喊娘,那有一个是一个,心情全是畅快无比的。
但锦州金军守将完颜银术可和来援的右都元帅粘没喝脸上就全是铁青了。眼前的这帮齐兵,人数并不比城内守军多,但他们战术灵活,配合默契,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远了有盾牌来抵挡箭弩,近了便以小炮开道,还频频从后方投出轰天雷来。
城内的金兵且还是有不少,但根本无能抵挡。
如是,锦州之战便轻快的落下了帷幕。
受困于渡河的兵力有限,骑兵更是有限,呼延灼与耶律马五都不敢放手追击。何况金兵在后撤时候还纵火焚城,齐军又要救火,故而锦州这场厮杀对于金兵的创伤并非很大。
这一战的重要意义就在于齐军打开了由陆路进攻辽东的大门。琇書蛧
等到锦州报捷的战报送到陆皇帝手中的时候,一同送到陆谦手中的还有谍报司的密报,却是那粘没喝和银术可败回到辽阳府后,受到了阿骨打的重责。粘没喝与银术可是女真贵人,且还好说,他们手下的不少契丹和辽东汉人军将却直接被夺了兵权。很快那王伯龙也因事儿受到了阿骨打的训斥。
谍报司认为,他们的‘故作迷障’之策已经收到了效果。
陆谦看的眉头一扬,他对王伯龙没什么好印象,当然也没有啥坏印象。在前世里,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谍报司要拿王伯龙做引子,逼耶律余睹就范,陆皇帝一口就允了。至于这会不会叫王伯龙遭殃,他一点不管。
金军中出名的汉将,他只知道一个韩常。王伯龙是谁?
所以,这王伯龙还是去死吧。甭管他该不该死,横竖投了女真,那在陆皇帝眼中去死就不冤枉。
这也亏得陆皇帝是一个历史小白,一瓶子不满半瓶晃荡,要不然,还不知道多少人要被他在心底里记小本本呢。就如那刘豫,别看现下人且还风光,但如此职位已经到头了。
不过这些对于整个国家而言,都只是小事。宣德阁里,现如今的陆齐朝堂上,宣德阁的份量是越来越重了。早期时候,都要在文华殿武英殿处理的政务,现如今都被陆皇帝挪到了宣德阁里。
接替扈成充任转运使的李应,抱着一叠厚厚的帐册走了过来,道:“陛下,这是计闽粤两省清扫地方劣绅豪强奸商房产所得之卷宗。”
早就被齐军拿下的闽地和粤东两处,却是到现在方才初步处理好地方劣绅豪强奸商的遗产。因为那闽地最初是为方腊军所掌控么。
而按照他的规定,地方上的劣绅豪强奸商财物处理,一分三份,一份归入地方,一份归入省库,最后才进到国库,而内里一些珍玩异宝,也就是不能当钱来用的,始充入皇帝内帑。
那闽地的士绅豪强富户巨室都被陆皇帝送给了摩尼教,以作为方腊部南下的报酬。后者遭遇的惨状较之齐军亲自下手的粤东更甚。就像江南东路和两浙路的场景一般,甚至摩尼教还搜刮的更仔细。因为这是他们最后一块‘地盘’了。
所以那福建行省,等到陆皇帝全盘接手的时候,明面上且都寻不到几家大户巨室。
以闽地为例,摩尼教大军浩荡扫过后,这就好比是一台大功率拖拉机,拉出的深深沟壑可以说是彻底破坏了原有的社会形态。
但是那些大户巨室可以被扫荡,他们的浮财可以被摩尼教军掠夺,甚至摩尼教军都抢走了不少人口,然而土地与房产、面铺他们是带不走的。
自然的,闽地的大户巨室,士绅豪强等等,人家也是可以逃的。那不少人在逃难中人就没了,而辛苦躲过一劫的,也有很多人不敢事后返回老巢。
这年头,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自然是有,可兔子只吃窝边草的,也不在少数。一些罪孽累累的劣绅豪强奸商,岂敢回去送死?
只有少部分确实无甚劣迹的人家才会回返原地,却也不是“我胡汉三又回来了”。陆齐官府才是一切的统治者,在确定其身份后,倒是会给予放还产业,或是一定比例的返还不动产。但这班人终究是少。
而且被方腊军这般一祸害去,整个闽地的市井可以说是寒颤冷落的很呐。以泉州为例,偌大的城市,在齐军接掌大权的时候,市面上冷冷清清,临街店铺就不见有开张的。根本叫人看不出,这儿本是南国最最繁华的海贸重地之一。
故而,拿回了闽地大权的陆齐,如何恢复民生,乃是新朝官府闽地治理的重中之重。即使不少早一步逃去粤东,或是径直投奔陆齐的海商大户重新杀回了老巢,可他们的数量到底是少。而整个待处理的“果实”却丰厚到极点。
那些无主的店面房产,现如今可都归官府了,都归陆齐了。
田亩是要拿出去租赁的,不能算钱,可店铺房产却是一笔丰厚的收益。
海商有钱,可他们的钱财对于大批沿海城市的店面铺子而言,也是杯水车薪。尽管真正被转运司与户部联手税务总局和银行操纵的店铺,只是两地的州府、省城店面,县城一级的处理权都直给了地方官府,可如此也是一个复杂庞大的事宜。
转运司与户部为主,税务总局与银行为辅,联合办公,在闽地和粤东直忙活了一年多,才算将整个事情进行了初步处理,也即是手中握着的重要城市的临街店铺盘出去了五六层。
陆谦接过卷宗,也懒得看,直接翻到后面,看了看总数,尽管早有心里准备,还是忍不住将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些个海商以及胆敢冒险的平民小贩,真是贷了好多的款啊。
也幸好这么一大笔钱对于陆齐言,只是左手交给右手,根本无需真正的拿出来,否则朝廷非要狂印钞票不可。
抄家灭门果然是帝王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不知道怎的,陆皇帝径直想到了和珅,想到了后起流传的一句话,“和绅跌倒,嘉庆吃饱。”端的没错。
他并非没有抄过家,梁山军能发达就是有抄家吃大户的一份力,只是先前都是一州一县的来的,冲击力自然没现下这般强,到手横财也远没现下多。原因前头说了,陆皇帝对士绅大户的态度是“治病救人”——腐坏的部分就是要割掉么,而摩尼教却是在斩草除根。二者态度的不同就使得收益也大有不同。
何况中国现下对外贸易政策更是开放,沿海州县都有好处,闽地、粤东沿海城市的店铺价格自然也随之增益不少。官府处理店铺房产即使有所折扣,这般也能弥补了一部分来。想象看,只福州、泉州就能兑掉多少银子?
且陆皇帝早前都是在追求现钱,粮食布帛也行,手中的店铺房产是减价大甩卖,只因政权扩张初期,资金财物上的消耗死在太多太多了。但现在他财政充裕,便可以从容变现,慢慢收割。如此这收益便就是更大了。
“不错,李卿,这些日子辛苦了。”陆皇帝对扑天雕很满意,这厮不愧是能从绿林豪杰转为豪强地主的人,负责钱财粮秣转运,很是适合。尽管眼下朝廷不差钱,然而收到如此一份大礼,陆谦的心情自然也高兴起来。
“陛下谬赞了。此功多在扈中丞,臣只是做了份内之事。”李应连忙自谦道。他是扈成历任后才继任的转运使,闽地粤东一事早在他接手转运司之前扈成就已经在做。甚至可以说,最困难的部分都已经完成了,李应纯属捡了个功劳。可以说是占了扈成的大便宜了。
虽然他半途接手,要将店铺变现之事毫无波折的进行下去,也是要废极大精力去熟悉和运作的,但李应必须谦虚不是?人扈成可是皇帝的便宜舅哥之一。
将手中的卷宗放下,陆谦问道:“据说南面的三藩都花了大价钱趁机收揽店铺?”
“回陛下,确有此事。那三位国公手中且都握着大量现钱,拿出一部分来收购店铺,只说是买卖。”那广州、福州、泉州等地的商铺,买下后都不需去经营,放个三五年,投资就打滚儿样的赚回来了。
李应虽然没去过东南,但他到过登州、胶州,两地的店铺房产较之过去,可不就是在打滚儿么。
社会大变革中的中国,发财的门路是多不胜数。如果手中有资本,干什么都能打滚儿样的赚回来。对于三藩,他只能说,方腊三个做了一笔好买卖。
陆谦却觉得有点头疼,他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是三藩在埋子。可惜,这事儿很难抓到把柄。而且江山变革,地方次序刚从混乱中规整起来,三藩要想埋下暗子,那都不知道已经悄悄埋了多少了。
“琉球移民与高丽移民的运船可都联系了?”陆皇帝转眼又问了一个与之全然不搭的事儿,但这事儿还就属于转运司管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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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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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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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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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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