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刻苦作训叫齐军铁骑已然具备了后世近代骑兵的特征。高强度的纪律性让他们在高速度的战马奔驰中,仍旧保持着骑兵墙的齐整。
陆谦这些年的努力,可不是白费的。
虽然东方战马许是比不得正史上西方近代骑兵时的战马,但扣除这一外在因素,纪律与训练,可都是软件。
对面的女真骑兵发出了弓箭,一蓬蓬箭矢如雨一样浇落到岳飞头顶。然而绝大多数的箭矢都落到了空处。只有五条骑兵墙,亦可以说是骑兵线的齐军骑兵,那接触面着实过于狭小。而没有广大的‘接触’范围,金军的骑射如何能有用?
即便是巅峰时期的蒙古骑兵,所谓的骑射兀自是不讲精确目标的大范围覆盖射击。北方少民们的骑射,针对的从来不是个体,而是广大的整体。
看准对方的所在,箭矢射过去,那至于能不能命中敌人,就不再考虑之中了。横竖他们射出去的箭矢有那么多,目标处的敌人又有那么多,总是能命中的。
故而,神射手在塞外荒蛮之地也是极受人尊敬的。
平缓的马蹄声一点也不让人感觉疲软,五列骑兵排列紧密,整齐划一,就像防护林里特意种植成排的小树。
岳飞没有还击。术业有专攻!中原骑兵与北方骑兵先天上的差距所至,陆皇帝从没有想过要培养一支能近战又能齐射的‘全天候’骑兵。
数百步的距离很快就过去了,两边的间距已经缩短到了五十步。金军铁骑散乱做一簇簇,如是随意洒落的棋子,也犹如天空上挂着的云彩,一块一块的。
“哔哔……”岳飞身后的营正吹响了哨音,所有人都反射性的夹紧了马腹,马镫下的铁刺扎在马腹上,剧痛下,一匹匹战马撒开四蹄,彻底进入了冲刺。
立在五列铁骑正前方的岳鹏举,更是眼睛里直泛血光。
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两军骑兵的速度越来越快,可相对的金军骑兵的速度却要慢上一点,因为在肉搏到来前,他们还要顾着手中的弓箭。将骑弓插回弓壶,再握紧手中的兵器,而后才能全力的打马飞驰。
五列齐军铁骑大致还能保持着整齐,就是同排战士相互间的距离拉大了一些。但整个阵列没有因为加速而生出大的骚乱,多年的训练自然是有成果的。
密集的蹄声汇成滚雷样儿的隆隆声响音,在岳飞耳中如同仙乐。墙式骑兵的正面冲击力是毋庸置疑的,这种战法且是陆皇帝拿出来,专门应对北方骑兵的。
之前已经经历了多次实战的验证,可那些个对象都过于孱弱,成色不足,且还是眼下的最终对手最具有参考意义。Χiυmъ.cοΜ
箭矢落在身上,齐军马军只将头低下,铁兜鍪与甲衣足以防备箭矢,就是战马也披上了马铠。相对强大的防护力是他们应对对面骑射的法宝。
局限所至,他们做不到骑马射箭,也不需要做到,只要能最大程度发挥自我的冲击力即可。
金兵的箭矢下,队列中自然有士兵受伤的叫声传出,更有人翻身落马,还有战马哀鸣着倒下,但对比齐军的总数量,这数字且还是很小。
“哔哔……”冲击前一刻,哨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哨声更急。
齐军马速提高到了巅峰,隆隆的马蹄声如夏日里的奔雷,明盔上的红缨跳动着,如同无数朵闪烁的火焰。
疾速的冲刺下,齐军骑兵墙已经有了少许弯曲,但这点弯曲不足以影响到阵型的严整。
岳飞满脸涨红。他仍旧一马当先的没入金兵骑兵群中,双眼圆睁握紧手中大枪,目光直视对面一金将,后者手持一根狼牙棒,这种重兵器在女真人中却是极其常见的配置,满脸的凶悍。
“兀那南蛮领死!”金人口中叫嚣着。
岳飞则充耳不闻,手中大枪举起,枪头蓦地从手中向前滑出,红樱颤成一个圆盘,枪身微微弯出一道弧线,却不是做别的用,而是枪头随之一弹,打侧面撞上那劈头砸来的狼牙棒。
当即就将那狼牙棒狠狠撞开,枪尖顺着没入了那金将脖颈。
“砰!”
一声大响,这名金将且没有搞懂,明明对方拿的是一柄长枪,怎么会敢跟自己手里的狼牙棒硬碰,还真将自己手里的家伙给弹开了。但接下他却就不用再去烦恼了。
他的人头已经随枪刃一起飞舞到半空中。尸身抛开狼牙棒,从马背上坠落。
岳飞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一马当先冲入金军当中,可不是逞匹夫之勇。他就是要先打乱金兵的阵脚,这样才好让身后的五列骑兵更是轻松一些。
杀了一名金将,两名金军骑兵随后就到。明明只是普通士卒,手中却握着厚背大刀与大铁椎。
岳飞枪杆都不需要收回,抖手似乎只轻轻一晃,两道亮光就已经没入二人心口。
可还不待两者落马,又一名银环金将已经奔到,手中仍旧是一根狼牙棒。
岳飞举枪便刺,后者反应也不慢,狼牙棒一磕,正好挡住。二马交错,岳飞转起长枪,横扫金将腰去。后者来不及细想,也没有时间再细想,回转狼牙棒挡在胸前。
“当!”
一声震响,大枪没有如他所想被挡开,反倒是他自己,腰部如遭重锤,双手虎口全被震裂开,眼前已经发黑,整个人带着重甲,二百多斤的份量却变成了一颗大号肉弹,直飞了出去。撞上侧面的一骑兵,连人带马都盖到了地上。
本人更已经失去了知觉!
稍后一步的几名金军骑兵皆亡魂大冒,不约而同地勒马转向,要撇开溜去。女真人就信奉崇拜强者。军中勇士素来受人尊崇!
勇猛如岳飞者,教他们分外恐惧。但这时岳鹏举怎么还容得他们从容离开?!
当下大喝一声,单骑撞入到对方三骑中间,大枪横扫,瞬间解决了掉。
也是这个时候,“杀!!”两军的骑兵都爆出嘶声力竭的吼叫。却是碰撞来临了。
“轰!”
两股马群,两股洪流迎面对撞在一起。无数折断的枪杆,伴随着人马碰撞连绵不绝的惨叫,响彻在人们耳旁。
刀锋枪刃与甲衣硬铁碰撞、摩擦的声音让人牙根酸倒,避让不及的马匹互相撞的骨头都碎裂,倒在地上哀鸣不已。还有敌我士兵发出的哀嚎声。
但这当中绝没有岳飞。女真人稀疏的阵列正给了他‘一往无前’的机会,在轰鸣的蹄声中交错而过。又一枪捅穿了一名金将的腹部!
人马穿行在金军群中,大枪行走之间,金兵金将,接连落马。
齐军骑兵的密集阵形占据了优势,这一次冲锋过后,第一列百名枪骑兵至少扎下了三四十个敌人,丢掉长枪后的马刀,也砍杀砍伤了不少。但是作为第一列的他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厮杀过后,岳飞大致的看下,怕剩下的还不足半数!
接近三分之二的阵亡率,也怪不得陆谦有做规定,骑兵冲锋,凡是头列军兵战后能活下来的,每人授勋一枚,加官一级。实是因为他们值得如此嘉奖!
只不过金军更不好过,过了第一列还有第二列,接着是第三列、第四列、第五列。喘口气的时间都且没有。这种战术战法叫他们吃够了苦头。
往日里的战法瞬间变得不合时宜了,反倒是更加密集,更加集中的战术,对齐军更是有效。
这一番厮杀过后,金军的伤亡可谓是伤筋动骨,损失比齐军更惨,小二百骑被留在了当场。
只说眼下的这第一回合,两者间的伤亡就快达到了1:1.5。纵使金军吃亏在战术战法上,也叫后面观阵的陆皇帝笑的好不开心。
这证明了一件事啊。如此作训的中原马军已然可硬抗女真铁骑了。
拔离速如是头受伤的野兽样儿仇视着对面,这一回合他们吃足了苦头。
他们应付过第一列枪骑兵后,碰到第二列时就吃大苦头了,到了第三列时更几乎无还手之力,连带马往左右避开都做不到——来不及啊。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拔离速当机立断,带着余下的金兵绕过南面的齐军大部队,斜斜里溜去。
完颜讹谋罕也有样学样,唯独是黑锋。
这人并不是女真人,而是契丹人。世居朔方一带,早年在东京道为官,举城投效女真,被封为世袭猛安。其本名是奥敦扎鲁,降于女真后,被授予猛安一职,始被称为“黑锋孛堇”。
这人随女真人骑兵,连战连胜,那是一路坦荡。可现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亏,那心中就不免有了计较。如此就给了王贵机会。
见势头,回头高呼:“大丈夫立功报国,便在今日!”纵马引军,迎着冲杀。
那女真兵先吃了大亏,又见其他两路军马都已经转回,士气斗志自然低落。现在王贵又引兵杀过来,被当头截住,当下就有了凌乱。王贵部又团团齐聚,如同一柄巨锤,砸在阵列本就零散的女真军中,后者可不早被冲得纷纷溃散,有掉头往营中逃跑,也有四下乱走者。
黑锋劈面撞见王贵,两个双刀并举,战十余合,不分胜败。这边姚政已引兵前来,拍马来助,黑锋见了不敢恋战,拨马而走。但王贵粘的紧,黑锋如何能走脱?心慌力怯,渐渐手乱。可欲走不得,就也只能死战。不防背后一队兵狼狈奔命,撞动他座下战马,一个趔趄,刀法大乱,被姚政打马赶上去一枪从前胸穿入。黑锋大叫一声,口鼻喷血,倒撞下马身亡。金兵失了主将,士气更加沮丧,如羊被群狼剿,抱头奔逃。
斡离不在对面看来,急请阿骨打进援。后者应允,叫挞懒引一千骑前去接应。内里真女真恐要过半数。
岳飞且还领兵在为王贵掠阵,便看对面一支骑兵如乌云卷地而来,两边烟尘冲天,马鸣萧萧。当下将手下军马,列成密集尖锥之型,自己一马当先,位在锋刃之处。再叫人告知姚王整兵在后。片刻之间,两军锲入,岳飞奋臂大喝,枪如游龙,但见白光缭绕,人马到处,如轻舟劈浪,杀的金军尸首翻滚。
背后姚政、王贵再驱使兵马齐声呐喊,围杀过来。挞懒所将兵马兀自是零散队列,如何挡得岳飞军,一个照面就被洞穿而去。军列如被重锤砸了下,四分五裂。姚王再引兵杀奔来,挞懒休说是引兵接应败兵,自身也难保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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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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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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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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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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