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军忽的渡江,前刘光国麾下大将郦琼造反,引乱兵驱除守将辛道宗,夺了润州城,响应北军南渡。
这般的,江南沿岸制置使刘延庆刘太尉,尚在懵懂中,上万梁山军精锐就已打润州往西,沿途里势如破竹,兵临金陵城下了。
偌大的金陵城岂是刘延庆手下那几千兵势能守卫的?何况金陵城防破败,根本无法坚守。当下其就引兵退入太平州。栾廷玉自不去追击,只一意固守金陵城。由右军都督府右副都督武松引军,自润州东取常州,稍后他留陈益在此驻守,自带淮南行省兵马左副总管单廷珪南下攻伐宜兴。
他部兵力匮乏,合同淮南守备军,也方才五万有余。且张顺引水师驻扎江上,还要留一定兵马屯驻江北。那南下军兵也只三万左右。右军都督府所属正兵来了三分之二。
夺取了金陵、润州、常州就是一大功,可不敢想南下宜兴、长兴,从西路包抄湖州,切断其部与西军主力之联系。
可即便如此也叫西军痛入骨髓,叫苏州城内的方腊暴跳如雷。
苏州城内,一处装饰颇为华丽壮观的大殿上,方圣公怒气勃发,四十五岁正值壮年的他,一声怒吼震动了整个苏州城。他可不是那愚蠢之人,以为这是女婿来帮老丈人撑腰呢,怎的看不出梁山军南下对摩尼教的害处?今后这江南之地的主人,还能是他们么?这般进行下去的后果又是甚个?
所以方腊在自己的宫殿中的雷霆大怒,却没有冲动的颁下圣旨,要摩尼教军去攻打常州。
双方以芙蓉湖为节点,东面的无锡归摩尼教军,而往西则归梁山军。至于北路的江阴,因为有刘梦龙引水师屯驻于此地,倒也被梁山军划拉进自家的范畴里。
“禀圣公,梁山军兵精粮足,且养精蓄锐已久,如今大军南下,我军与之厮杀纵然以多敌少,能得个先手,也必然军势大损,于后期谋取极为不利。且那陆谦坐拥数十万大军,兵多将广……”人家可不是只有这么点人的,吃掉了就不用担忧再来了。
祖士远并没将话说透,“臣且以为,我军当调转矛头,先杀败岭南宋军为上。”那休说是江北之地不敢奢望了,便是金陵这形式之地,长江这天堑所在,也一并丢了。如此摩尼教就彻底断掉了向北的希望。现今还是朝南为上。技不如人,无可奈何啊。
就是怒气勃发下的方腊,也不能不说祖士远这是老成谋国之言!
可是这老成之言从来就没有多顺人心的,听了祖士远的话,方腊虽认为是正确的,可心理面也依旧发堵。
这才几年光景?摩尼教与梁山军之间的差距,就已然大的不可弥补了。
甚至他们还要巴望着梁山军过活,方腊心中憋屈也。
那本已经跟杨志一时离开益都的方毫,半道上听闻消息后,气的一蹦三尺高,当天就快马加鞭的返回益都去了,而杨志却是快马加鞭,昼夜疾驰的赶去扬州。
然而没甚个卵用。陆谦对他避而不见,便是方金芝也无个奈何。使人去说:“二国舅且要体谅娘娘一二。这爷们定下的事儿,岂是弱女子所能动的?”
陆谦下定决心要往南,方金芝的话有个屁用。莫不是有人还会以为陆大王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主儿么?
是以,甭管先前是否有着欺骗了,事实才是最重要的。
过年过的并不怎的痛快的种师道此刻也不敢再疏忽大意了,一边招呼刘梦龙部赶紧回援,阻断长江南北通道,而后将亲率兵马抵到当涂。数万西军马不停蹄的就向着金陵城杀去。
后者如今的规模并不能跟后世的明南京城相比,而是袭杨吴、南唐旧址,其周长、形制及范围等,殆与之同。其略云:城墙周长二十五里四十四步,城墙顶部有女墙和雉堞。
如果是城防完好的话,金陵城当是一座坚城无疑。然可惜的是,西军与摩尼教的厮杀已经把如今的金陵城毁了个七七八八。
栾廷玉引兵抵到后,就挥洒钱粮号召丁壮,协助梁山军修补城防,浚通城壕。但偌大的城池根本不是短时间里就能修好的。
他也只是把几处塌陷处大致修补一番,羊马墙都没修,城头上依旧到处是残迹。然即便如此,梁山军仍旧要坚守城中。
高耸的金陵城头,宽阔的城墙顶之上,梁山军右军都督府下属上万将士严阵以待。弓弩手们早排好了队列,各马面木女墙后更陈列着一架架床弩,都已放箭入槽了。藏城内的砲车群也都已经准备完全,所欠缺的,不过是一声令下。
这大战之前,战场上总是显得出奇地宁静,早前还奔走呼喝的军官们已经各就各位,警惕地注视着城外的西军。
而西军显然也已经作好了准备。黑压压的人群就弓弩砲石射程之外,数以千计的西军士兵围一架架盾车壕桥四周,但凡攻城,他们总是第一批部队。壕桥之后,是十辆冲车,只看这些冲车的位置,所对应处必然是那城墙薄弱之地。那些新修补的城墙自然不如老城墙坚实。
再后,就是一排云梯车,其后列着数阵步军,俱都身披铁甲,防护坚固,尤其让人侧目的是他们手中的兵器。没有单刀,也没有长枪掉刀,而是清一色的钝器!
金陵城已经下了两天的春雨,昨夜里刚刚雨停。
而现在,在激烈的攻防战开始之前,绵绵春雨又像那江南的女子,袅袅婷婷,缓缓飘落。
一望无际的西军集群亦是消停下来,这表示他们已经全部就位。各部军官跃马阵前,做着最后的动员,借以鼓舞士气。当盾车壕桥部队发出齐声呐喊之后,西军沸腾了!震天的呼声彼起彼伏,似要摧天崩地直入云霄!巨大的声响在金陵城池上空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金陵西城,魏定国两只眼睛微微眯着,西军的气势让他甚感吃惊。到不愧是一支强兵,如今都这景儿了还有这般的声势。可西军不弱,梁山军就弱么?他们右军都督府所属的兵马,那与西军也不是没交过手。当下深吸一口气,右手搭上刀柄,缓缓拔出战刀……
四周将士都是梁山军精锐。右军都督府很早时候就入了淮南坐镇,但每一次兵马扩充,陆谦可都没有忘记了他们。所选军兵皆守备军之老兵勇卒。
当初随从杨志入淮西时候,与西军多有争锋,兵强将勇,端的精勇。
此时面对西军大兵压境,也无人胆颤心惊。不提那些个大道理,只说最本质的,这些军兵个个知道自己吃的陆大王的饭,穿的是陆大王的衣,那自当要替陆大王效死卖命。他们身为军兵,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
号角声骤起!
接着是震天的擂鼓声。
许多士兵都感觉自己的心往下一沉!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兵器!因为除了身边的同袍,只有这手里的家伙是他们最有力的依靠!
西军的呼号声瞬间到达了顶点!当前面的盾车、壕桥部队像泄洪般蜂拥而来时,金陵城头上所有人都知道,大战开始了!
魏定国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洪水般冲过来的西军。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
“床弩射——!”
“神臂弓,射——”
根本不需要魏定国去高声的叫吼,他手中的佩刀只猛地向下一劈,所有的指示就都有了。
一根根粗大的弩箭射了出去,那对准的尽是前头的盾车,而后神臂弓一排排的射去,目标就覆盖整个西军的进攻部队了。
后者阵列里纵然早有防备,当即仍旧响起了连连的惨叫声。然而你就不得不佩服西军的剽悍,明知城头强弓硬弩遍布,还有看不到的砲车准备击发,可他们仍旧高声呼喊着向着金陵冲了过来!在前军士卒的眼里,那些仿佛都不叫事!
大批的弩矢袭来,攻城西军士兵成片的栽倒。待到他们近到二百步后,那些布置在城墙后的梁山砲就发作起来。一颗颗石弹向着盾车、壕桥、冲车打去。
神臂弓三百步外入榆木半箭,床子弩在这个距离上这能将人带马一起钉地上,威力很大,却远不能同石砲相比。后者一旦命中,可必然是把目标砸的粉身碎骨。哪怕它是块头最结实的冲车呢。城头上的弦响西军是听不到的,但只听他们的惨叫就能知道,西军每进一步都将付出巨大的代价!xǐυmь.℃òm
只不过床弩也好,神臂弓也罢,都是射速缓慢。即便间距拉近到了百步距离时候,城头上的弓兵齐齐弯弓搭箭,对准了攒射连连,也不能阻挡盾车被推到城壕边上,不能阻挡一架架壕桥被架设了城壕上!羊马墙早就在金陵城下消失不见了。栾廷玉早前只顾着修补城墙,那里回去招呼羊马墙。是以,现下也别怪人家这壕桥铺的容易。
搭了壕桥,紧跟其后的自就是冲车。这种冲车也有丈余高,前后搭着挡箭牌,且覆盖有顶棚,车内并不载人,速度也不快。但凭着高大的体量,依旧如是一座能移动的堡垒,成群的西军士兵躲在车后,不时还向城头还射!
在接近到城角下之前,那冲车是半点作用都没。可一旦被它们接近到了城角,威力可就大了。
如今中国九成九的城墙都是土坯,那夯土再是坚实,被冲车一下一下的撞击,亦不是个事儿。
西军看到冲车接近了城墙,人人都兴奋起来,可魏定国且不以为意,把手一挥,大捆的干柴枯草被扔到了城下,一桶桶热油泼下,再投下几支火把,熊熊大火立刻就在城下燃烧。
这冲着能防着箭矢,它也防不住大火。
守军箭如雨下,城下的痛呼声,哀号声,呼喝声却始终不曾停止。一辆冲车被烧毁了,新的冲车就又补了过来,西军打的很卖力!
想来那上下人等都该知道,梁山军渡江南下站稳脚跟的坏处。种师道一百个想趁着梁山军立足未稳的档口,早点把他们赶回江北,或是趁机吃掉他们。而若被梁山军的大部队给后续跟进上来,以西军现下的处境,可就堪忧。
一个接一个的西军将士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浸染地面!
……
此刻的江北淮南之地,秦明正引着一支数万人的军队,沿着运河紧急南下;而东方的大海上,李俊引着所部舰队,扯开风帆,贴着海岸线,也在急速向南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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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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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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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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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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