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梨不愿意再在济南盘转,他觉得甚没意思。“这陆王爷非是圣人降世,如此的一套忒虚伪,这般还干的鸟强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抢得金银绫罗,要那娇娘暖脚,才是爽利,梁山军这般田虎军根本学不来。别的且不说,就一个军纪,依田虎军换到梁山军这一套,上上下下全都砍了脑袋恐都没几个冤枉的。
两军的根脚就不一样,何必强求。“可怜梁山泊这般真仁义,名声在河东也依旧毁誉参半。”那些个文人士大夫个个都恨不得举着成桶的墨汁向他们身上泼脏抹黑。
这梁山军陆大王走的是‘仁义’,梁山军的名声在齐鲁也的确很好,这几日子他走访打转,就没听过几个人说起梁山军的不是来。而且那些个不是也多集中在被他们砍杀的士绅读书人身上。
邬梨半点不觉得意外。
人都是讲现实的,这些人在梁山军之下交的税少了,得到的好处多了,很多人甚至都分到了公田,虽然那只是公田。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没有人会拿了好处还张口骂人的。
在邬梨的眼中,梁山军在齐鲁的统治根基虽然还有薄弱,这却是真正的生根发芽。不像田虎军在河东,看似也夺取了不少军州,实则就占据了一个城池也。梁山军这却是稳扎稳打,只要这般的持续去,只需两三年光景,齐鲁之地的民人恐就只知有齐王,不知赵天子了。
这就像邬梨与范权就十分的不对眼,原因何在?就是因为二人都是田虎之外戚。这正宫娘娘与小三间,岂能有和平相处者?一切皆利益之争,于民心人心也是这般。
可惜,田虎学不来这套。便是他邬梨本人也受不得如此的约束。有这般条条框框,他直做个善良百姓就是,干甚这杀头买卖?
是以,邬梨就放弃了。
“两边的根脚不一,非是俺舍不得下力。”而是他知晓这田虎军上下为人,再多的气力也是南辕北辙。这梁山军能为田虎军所吸收的,叵耐便是五军都督府与内阁六部,剪掉了枢密院,剪掉了三省,如此大权就具操于齐王一人之手。这般官职构建,陆谦不愧是打官场厮混过的,恁地有见识。
如此邬梨依旧不回河东,田虎麾下有的是猛将,不少他一个。他离开齐鲁要转去河北,为那田虎流传此地探个前路。
陆谦如此就再送他一个人情,“我这兄弟姓杨名林,江湖绰号锦豹子,早年在河北地界厮混,多次往北地贩得良马。贵使欲望河北,可与之同往。”
这不是在招揽邬梨,而是为了叫田虎对河北不再那么陌生。最终目的就是消耗掉河北现有的力量,给童贯寻找些麻烦。
自从西军兵分两路杀奔河东、荆湖,童贯也驱兵一路,压倒了棣城城外。
那领兵之人乃是酆美。当初这厮连同毕胜等人一同随高俅征讨梁山,结果被梁山军各个击破,那和蔡镇的最后一战里,丘岳、周昂败亡,梅展、毕胜被俘,只有他和王文德逃出生天。现下王文德在东京留守刘韐麾下效力,酆美却重新归入童贯帐下。手中没有了杨可世、杨可胜兄弟的童贯,待酆美也更看重了几分。
如今酆美引兵五千压倒了棣州,李从吉【前番搞错了,是王焕被擒,李从吉逃了】引兵一万压到了高唐,童贯派出这两股兵马来显然都是为了牵制陆谦,但他无疑是成功了。
数日后,大名府城中。青草蛇李四的浑家在柜房里坐地,帘儿掀动,见有二人钻将入来,同声唱喏。再看,那两人已经将头顶范阳毡笠摘下,那一个是锦豹子杨林,另一个虎背熊腰看着不俗,李氏却是不认的。
二人全是路人装扮,手拿木棒,腰挂朴刀,肩背包裹。李氏‘哎呦’一声,面上做喜,忙迎将向前,先向杨林做礼道:“伯伯别来无恙,今天怎地来到大名府?这位好汉又是何人?”
杨林说道:“弟妹休要多问,只管做自家兄弟看待。”
李氏听了好不欢喜,只以为是又一位要投奔齐鲁的江湖好汉,引了杨、邬二人向内里来。
李四听得消息已经上前,双方见面,如亲人相逢,好不愉快。同在屋里坐定,店中小二已经上的酒菜来。杨林如此将邬梨与李四做了介绍,李四听了连笑着道:“这个容易。十日之内,小人定将河北禁军布防图拿来于贵使相看。”
后者听了大喜,连声拜谢,他虽为陆谦说的心动,却也担忧河北这陌生环境。李四听得直放笑,“这河北官军早就如埋地百年的棺材,稀烂如泥。贵使勿忧。俺有一法,可解贵军忧愁。”这可是谍报司群策群力才想出的妙法,李四如此如此娓娓道来,叫邬梨听得大喜过望。“好计,好计,恁地高明。”
李四笑笑,做谦虚状:“雕虫小技,不值得贵使谬赞。”这计策说来简单,便是叫田虎处先拨派一些精干人,分投河北四地的大城,煽风点火,寻机取势。再派若干弟兄,往几个要害处潜伏着,以为接应。如此自可四方八面,尽得其力,一朝发起,震动河北。他日田虎引兵入河北,还不是如鱼得水?
邬梨晚上入睡时,眼前仍浮现一副掌柜打扮的李四,叹道:“这位兄弟真乃奇才!梁山泊人才真就这般的繁多,如此人物竟只做的细作勾当。”
李四如此,为田虎日后的河北之旅真节省了好大力气。这却是后话不提。
视线转回陆谦。在杨林伴着邬梨北上之后,他就彻底的将这事儿做了一了结。田虎那厮再该死现下也是梁山军的盟友。
必要时候GG都能二次合作,就别提现在田虎在河东做的那些勾当了。但陆谦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他现在的重心可不在河北。不然他早就杀奔大名府了。
事实上,就在邬梨与杨林结伴前往河北的时候,陆谦已经命卢俊义提一支骑兵杀进了应天府。
卢俊义就最爱这引着骑兵狂飙突进的感觉。
所部虽只一千人,却视应天府上万守军和过万民勇为无物。应天知府汪伯彦听闻,派出兵马就前来围杀,则被卢俊义左冲右突,杀得大败。
上万人乱成一团,卢俊义也只是引百骑穿插了两个来回,身后的主力再适时扑下,宋军虽众,却直若一群待宰猪羊。一个个若无头苍蝇,只拣无人处奔命。
那壁厢主将,一武官率同二三十名骑兵,拥护了一官人,向西南角逃走。突然拥出一丛兵马,照耀着风前飘出的一面大旗,白字蓝底,大书着一个‘姚’字。一员猛将,高骑骏马,手挥长枪,抖动枪缨,迎面将来,大喊着:“贼将那里走?”
官人身着大红战袍,身不披甲,于战阵中特地显明。不敢接战姚政,是掉马便向斜刺里奔去。便是先前武官,也弃了众人,紧随主将后面。那时,早有几十枝箭,由阵里向逃将射去。那武官好运的未中一矢,主官肩上则中了一箭,翻身滚下鞍来,却又抓了缰绳,爬了上去。如实有股狠劲。这时,随同上阵来的栾君实,正追残兵,奔到这里,本待要擒那落胆的武官得个功劳,现见主将中箭,哪里再肯让他跑去,两腿一夹马腹,奔上前一程,赶到近边,得看亲切,举起大枪,横空一挥,将他连肩带臂砍落马下。跳了马去割了首级,回向大纛旗边来。
岳飞只晚来了一步。望着洋洋得意的栾君实,好不气恼。后者自诩为梁山泊子弟,如今且不得陆谦最为看中,这平日里即最爱与岳飞较功。
经此一败,那应天守军是再也不敢轻易出城,知府汪伯彦一味向东京发信求援。额,还是补充一下那死掉的红袍姓名,这人姓杜名充,为京东西路防御使。素以知兵自诩,言:帅臣不得坐运帷幄,当以冒矢石为事。以为自个是韩信。
如此杜充一战而没,应天府吃紧,东京留守刘韐却只能坐而不救。
实乃其当务之急只是守卫东京城,那应天府在赵佶西迁之时,就已经被战略放弃了。虽然那时赵宋的南京,虽然那应天府素有天下之腰的称呼:襟带河济,屏蔽淮徐,自古争在中原,未有不以商丘为腰膂之地。
而赵宋在开封落都,应天更成为了据江淮之上游,为汴洛之后劲的重镇,“南控江淮,北临河济,彭城居其左,汴京建于右,形胜联络,足以保障东南,襟喉关陕,为大河南北之要道”。可这一切是惨淡的现实面前,都变得形同虚设。
宋廷没兵了,也没足够的钱粮迅速招练兵勇以据守。
后者是宋室的龙兴之地啊,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时候,时任殿前都点检、兼宋州归德军节度使。因其藩镇在“宋州”,遂以“宋”为国号,建立宋朝。又因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丘,宋州为大火星房心分野之地,故宋朝又自称“炎宋”。m.χIùmЬ.CǒM
是赵氏的宗庙社稷所在,又毗邻汴河水道,系为天下繁华之所。及到赵佶登基时候,只城内所居男丁就有十六万,算上那客居之人,丁口怕不下二十万。总人口百万是不到,六七八十万却有可能。
如此重地,却就只能这般得过且过。
陆谦攻杀彼此,目的很单纯,不为钱粮,只为“毁”掉宋室宗庙。
那赵匡胤在北宋建立后,在归德建赵家原庙为圣祖殿。宋真宗下诏升应天府为南京,建行宫正殿,以归德为名,称“归德殿”,以圣祖殿为鸿庆宫。奉宋太祖、宋太宗、宋真宗像,侍于圣祖殿之侧,名神御殿,又名三圣殿,为赵宋的原庙。
陆谦当然不会真的把这些给一把火烧了,可只要他能踏进鸿庆宫,呵呵,那乐子就大了。
此举说来很唯心。然此一时彼一时也。
这北宋时期的人又非兔子时代,更非汉元帝刘奭那个把挖祖坟当乐子的缺心眼,对祖宗很是很虔诚的。至少社会传统如此。拿下应天府至少会大大减灭一下赵宋的威风。自从十几万西军东来,这中原宋室声威大振,可不是好现象。
陆谦如是提议这般,无论是鲁智深、秦明,还是宗泽、闻焕章、赵明诚等人,都是群体相应,深以为然。
“京畿之军重在东京,应天府空虚,正可趁虚而入。”
“夺了应天府,哥哥可刨了赵皇帝的根儿了。那鸟皇帝没有皇帝命,尽用奸臣狗官,天下治的乱糟糟,正好把皇帝让给哥哥来坐。”李逵说的更直白。
可不能否认,铁牛的前半段话也正代表着不少人的思想。
如此的,陆谦就起兵前来应天府,后者的知府姓名唤作汪伯彦,总是给陆谦一股熟悉感。但具体到这人做了甚事,他却又不知道了。
但看收集来的资料显示,这人官运倒是亨通的很。崇宁二年菜考中进士,初授成安主簿,至今不如官场才十四载,就从一芝麻大小官变成了眼下的应天知府了。虽说他这知府是走马换将得来,大半被人丢了黑锅,但十四年里从一小科员走到省级干部,也是牛掰。
这人历任中奉大夫、开府司仪曹事、军器少监等职,在任职期间先后受到赵佶的召见和赏识。梁山军崛起后,他撰写了《平贼策》上呈赵佶,因切合帝意被任命为直龙图阁,知陈州。而后在去岁冬季里,被再拔为应天知府。
那所谓《平贼策》陆谦也见了,结合时间,必须说还是有点见底。他认为梁山泊拥地势之利,灭贼非可急于一时。主张稳扎稳打,先立硬寨于水泊紧要处,再集结兵马于后,第一要务是隔绝水泊内外。
彼时何灌还未败,这汪伯彦倒也有点能耐。
但陆谦刚对之起了兴趣,就听鬼脸儿使人来报,那汪伯彦弃了应天城池,逃亡不知去向。
陆谦急进兵攻城,一鼓而下。
只是应天府城池好下,宋廷的面皮却难破。显然,他错估了某些人的无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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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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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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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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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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