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灭族的话语从老赵家的皇帝口中发出,那未尝是不能改变的。作为一文华盛世,老赵家的江山里,文人士大夫是做了很大的主儿的。而抄家灭族对于文人来说也过于苛刻了些了。
但这些文人士大夫的慈悲是绝不会怜悯到凌振这个军汉出身的甲仗库副使身上的。赵佶甭看是昏庸无能,对朝堂权利的掌控却是很有力度,原因前文已经交代。
满堂的文武重臣看到暴怒中的道君皇帝,是甚有默契的都闭上了嘴巴。人非圣贤,孰能无怒?有怒气,撒到别人身上是撒,撒到自己身上也是撒,那何妨不叫皇帝把怒气撒到别人身上呢?
没人会为了凌振这一小小人物而去与皇帝争执。
众文武接下来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等候皇帝宣泄自己的怒气,静静的等候皇帝对何灌的最终宣判,静静的等候着下一位征讨梁山泊贼寇的人物出炉。不少人都用戏谑的眼神去看高俅,没人相信高俅能彻底阻断皇帝的视听,继而把陆谦、林冲的消息彻底压下。
果然,道君皇帝的怒火真没有撒净,就见他矛头一转指向了濮州知府。范县之战就在濮州府境内,但从头到尾,这知府竟然都没出面。却是先前濮州府城被梁山泊打破,知府等官员纷纷遇难,老赵家这儿新催生出的一知府,还一直在东京城里拜访亲友,拜访‘老师同窗’,自始至终都处于拉关系状态。
他很清楚老赵家禁军的德性,那一路打濮州过去,不晓得会催生出多少事端来呢。他何苦早早去赴任,自讨苦吃?
哪里知道他这边在赴任期限末尾赶到濮州上任,屁股还没坐热,何灌就在范县二次大败。
赵佶才不管这些,他只看到这濮州知府是头也没在战场上露出一下。怠政懈政,胆怯无能至此,叫他如何不震怒?“这等无胆鼠辈,何以为官?”转眼就要摘掉一任知府的官帽来。
底下一众臣子纷纷沉默,事不关己,继续高高挂起。唯独蔡攸心脏“噗通噗通”猛跳了几下,一个跨步转出班列:“起奏陛下,濮州知府丁敏刚上任数日,不悉地理民情……”
“禀陛下,臣以为蔡学士所言荒谬。据臣所知,濮州知府丁敏前后在京盘恒月余时间,及到几日前方赶赴濮州任职。此人非是耳不能听,目不能视?不然断不会不知范县之战。却一味在京推演托词,不急朝廷之所急,不想朝廷之所想,其罪难恕,其心可诛。”吏部尚书张克公挺身发言道。
他乃张叔夜之从弟,先前为弹劾蔡京一事,已经连累了张叔夜被贬西安草场监司,几年后才得以复起。张氏却也与蔡京结下了大仇,张叔夜好好的京官不得做,被调去济州出任知府一职,那就是蔡京的手笔。以至于张叔夜父子为梁山泊所害,蔡京亦以‘死不见尸’为由,将朝廷的追赠拦了下来。张克公是赵佶留在朝堂上制衡蔡京一党的棋子,但这官萌却顾及不到他的从兄。张克公就只好一笔一笔的都记在心里。xǐυmь.℃òm
现下是当然不让的狠狠给蔡攸一击。
蔡攸当场哑口无言,再看站在上首的父亲在向自己递眼色,当下就沉没了。
赵佶一高兴就忍不住要给张克公一点好处。且他对张叔夜的印象是很好地,认为张叔夜是一员能臣。“前济州知府张叔夜可有确切消息传来?”
尚书左丞侯蒙出列站定,禀道:“启奏陛下,张叔夜自与其长子承奉郎伯奋陷入敌手后,再不成听闻有半丝音讯。其二子承务郎仲熊前范县之战中奋力厮杀,亦沦陷敌手,生死不知。”
赵佶听了目视张克公,“嵇仲胸怀城府,廉以律己,有大才,惜天不假年,丧于贼寇之手。”
“传朕口谕,准敕建张卿父子衣冠冢于广丰县灵鹫寺西侧。”接下来就是追赠官职、谥号了,这却不是短时间里可以决定下的。张克公满脸沐浴圣恩的振奋之色,心底里却是悲喜交加。这悲的是,竟此一‘恩’后,张叔夜是不死也死了,张家即便再增添光彩,实质上也短缺了一根巩固;而喜的就是皇帝的恩遇了。
老奸巨猾的蔡京就是看出了这儿,才阻止他儿子力谏。叫张家得一些好处就是了。皇帝既需要一个例子来警示天下,亦需要一个例子来激励天下。这张叔夜就是被皇帝拿来的一块牌位。
蔡京是不会在这事儿上来给皇帝叫板的。他只要张叔夜不能反回朝堂,那就不需在意。便就是蔡攸,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在心底里为自己老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他看向侯蒙的眼色就觉得有味道了。
侯蒙这厮可不是他蔡家一系的人物,早在他父亲发迹前就擢监察御史,进殿中侍御史。宋徽宗崇宁间上疏论十事,那是蔡京已经在相位上呆了多年,却拦不住这厮迁侍御史,改户部尚书。到了大观四年,除同知枢密院事,进尚书左丞。眼下更有传言说,侯蒙要更上一步,坐上中书侍郎的位置了。这是当朝的副相啊。自元丰改制后,朝廷以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行中书令之职,与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同为宰相。又另置中书、门下侍郎为副相。
明明这鸟厮不是蔡家的人,却在蔡京当政的年月里,步步高升。蔡攸猛然间改变了对当朝天子的印象。
“何灌何在?”
“回陛下,已在大理寺监下。”大理寺卿走出班列,回道。
“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何灌,枉顾圣恩,诸事欺隐,无德无能。教堂堂朝廷天兵败于一窝草寇的手中,大丧朝廷威仪,其罪当死。只念其多年来兢兢业业,颇著勤劳,特免其死罪。贬往永州,充团练使,着本州安置,无诏不得擅离值守。”
不管那范县之败是不是如何灌说的那般,全因为凌振的缘故。其身为一军主将,可全军大败而亡,责任上他也是难辞其咎的。
也就如呼延灼那般,老赵家现今非是板荡时候,不识得将才的珍贵。赵佶一脚把何灌踢到了荆湖南路的永州去,也不足为怪。
这一决定可不是赵佶的一时怒气,而是在上朝之前就经过了几番对局。毕竟何灌是当初各派系共同推出来的人,现如今何灌坏事了,可不是没由来的。朝堂重臣和内廷的大宦官们,全都参与进了其中,而赵佶本身也没打算要他的性命,如此被踢到永州那个蛇虫遍布,毒瘴弥漫之地,就是顺理成章了。
至于团练使的职务,比起何灌先前步军司都虞候的位置来可是不值一提。也可见赵佶心中对他的气怒。但也不需要怕,赵宋的官制就是如此,朝廷高官下到地方,看似受贬受罚,但只要朝堂还有上有人,眼睛一眨就又被拉回去了。
如苏轼那般不是被贬官,就是奔波在贬官的路上的霉星,翻看整个赵宋百五十年的历史,也难寻出第二个来。
如此以何灌被惩处为节点,今日朝会的前期便揭过去了。这接下来才是今日的重点。
官军三次征讨梁山泊的主帅是谁,这可是惹众人眼红的位置啊。何灌的五万大军都败了,再起一支兵马,人数自然要超过五万人。
十万步骑方是第三次征讨梁山泊的官军数字。这可是一个庞大的数额。在很多朝堂重臣眼中,这也是一个得取功劳的位置。
当然,何灌的这一败叫所有人皆知道,征讨梁山泊一事,万万不可小觑。
可人的感觉有时候会欺骗自己。梁山泊不是西夏,更不是北方的契丹,陆谦等人的出身先天上就让朝堂上的文武重臣看轻了三分。甚至这当中已经不止一人,派出人手去联系跟随何灌一同败退濮州的兵将了,从他们口中套取了不少消息。
但人的感觉,在很多时候真就是很要命。
梁山军精锐,不少人手中都拿到了这个消息,却没人真的看中它。因为在诸多朝廷重臣眼中,贼寇再是精锐也比不得西夏、契丹。不少人更愿意把何灌军的大败,归类为范县战场上出现的新式石砲;把范县官军的第一次大败,归结为梁山泊贼寇频频斗将得手,大挫了官军士气。
当下就有人出班奏曰:“陛下。梁山贼子以一洼之地,聚啸奸猾刁顽之民,横行河朔、京东,各处官军鲜有可抗者,其贼焰嚣张,其罪恶极。我大宋富有天下,拥兵百万,前遭些许小败算的了甚?那梁山泊累造大恶,打劫城池,抢掳仓廒,聚集凶徒恶党,盘踞京师近地,抗拒天兵,实乃是心腹大患,若不早行诛戮剿除,他日养成贼势,于国之危害甚于北边强虏敌国。微臣不胜惶惧。伏乞我皇圣断。”
赵佶手抚髭须,沉思道:“朝廷大计为上,这河东、河北,现在正是用兵之时,却不能轻调。梁山泊位置特殊,贼势坐大了,实不当稳便。”
王黼忙借着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梁山贼势近来甚为嚣张。朝堂诸公也曾在近畿屡次调兵调将,都损折不回。若是叫那山东之寇小觑朝廷,窥视畿辅,却不是稳妥。”
“陛下,老臣以为梁山贼势虽盛,大举作乱,尚不敢为。我京畿还屯有大军十余万,中原各州禁军也在,一纸之诏,十万大兵可调。陆贼极是狡猾,若无十分准备,不敢作此大不韪之事,以激天下之怒。所怕者,陆贼南窜徐、海,行那流寇之举,如黄巢一般,剿灭便是不易。”蔡京如此说话,那言语中的意思却还是要尽快的剿灭梁山泊贼寇。
接下来再有一人奏道:“臣院中收得京东各处州县累次表文,皆为陆谦等部领贼寇,公然直进府州,劫掠库藏,抢掳仓廒,杀害军民,贪厌无足之极。其贼军所到之处,无人可制,无人可止。若不早为剿捕,日后必成大患。伏乞陛下圣鉴。”
如此这些,直接连站出来了五六人,虽官职都不甚高,只是“先锋”,却各属于不同。高俅低着头,眯起的眼睛里露出厉色。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的根脚他都是清楚的。
有内廷也有外朝,有文官也有武官,这是恶意如潮啊。他高二领会官家的意思,要在军中另起一山头,八爪鱼一样向着各方面伸手,那是开罪了不少人。
国难思良将。赵佶不由得把眼神看向自己的右手处,可惜,那童贯已经去了西北,不在身边。
高俅一直留神赵佶脸色的变化,瞅准时机,抬脚出班奏道:“陛下,臣下不才,愿带兵踏平梁山泊,生擒陆谦,献于阙下。替陛下分忧,为天下扫除一祸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长风万里尽汉歌更新,第二百四十五章 朝堂之上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