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在烧麦茬子,一路上透亮的很,李和带的手电筒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月儿倒映在河面上,晚风一吹,波光粼粼,整个宽口的河面就像一面月镜,像一块洁白的长玉,像一条缀满宝石的绸带。他一猛子扎在河里,舒服的不得了。

  游了一个来回后,他不愿意动了,仰躺在河里,呆呆的望着天空。月是故乡明,这话是不能错的,哪怕是无父无母的一个人,总愿妥定的有个老家,好教自己觉得不是无根的浮萍。

  河面上突然涌起来几个大水花,他吓坏了,慌忙游上了岸。

  他虽然不至于想信水鬼的说法,也许只是几条大鱼,可是这片寂静的天地里只有他一个人,撑不大他的胆子。

  想想旁边的坡地上还有一溜排的坟头呢,这已经可以构成一个阴森恐怖的场景了。

  一想到坟头,他还往坟头上瞧了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远处有一个亮光一闪一闪,他本以为是磷火,可是又不对,作为一名学霸,他晓得磷火的颜色和形状绝对不是这样子的。

  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坚定的信念是永不凋谢的玫瑰!他还是捡起一块土疙瘩使劲朝亮处扔了过去,只见亮光移动了一下,又开始闪。

  李和不信邪,又捡起一块土疙瘩扔了过去,亮光又移动了一下开始接着闪。

  正当要捡起第三块土疙瘩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李老二,我他妈的拉屎抽烟得罪你了!”

  “谁?”李和忍不住笑了,听着这口音很熟悉。

  “我!”一大坨的黑影从坟头后面钻了出来,一边穿裤子一边道,“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在河里了,没跟你打招呼。”

  “陈胖子,你三更半夜的到这里拉什么。”李和仔细一看,原来是杀猪佬陈永强。m.xiumb.com

  陈胖子掏了一根烟给李和道,“我把东西忘在了船上,过来拿一下。”

  他常年在这里吸沙,船都换了两条,算是李庄名副其实的财主了。

  “不要。”李和嫌弃的拒绝了,“你都没洗手。”

  陈永强自己点起来了烟,问,“那你还继续洗澡不洗澡了,要不我陪你游几圈?”

  “你自己洗吧,我回家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干活。”

  李和不慌不忙的往家去。

  回到家才重新洗了脚,上床睡去了。

  浑身都要累的散架了,挨着床就能睡着。害的他最近都没有时间思考人生了,他发现他也贱得很,越累反而越开心,越觉得充实。他觉得将来很有必要,把儿子拉回来忆苦思甜,给小孩子和年轻人吃一点苦是好的,起码会懂得谦恭。

  要不然那自以为是的聪明和藐视一切的优越感会毁了他。

  李和见识过一些全中国、甚至全苏联最“天才”的年轻人以后,才发现确实有天赋异禀,但是如果把他们的经历一个个说出来,肯定觉得完全就是一群苦逼啊。

  但这些苦逼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需要什么,并且孜孜不倦的追求着。

  总之包括李览、李沛不知道的是,为了给他们塑造有追求的人生,李老二已经决定让他们过上“苦逼”的人生。当然这种“苦逼”状态是相对于超级的富二代们来说。

  老奶大早上的寒着脸,一点儿也不高兴,说要召集三个儿子开会。

  李和搂着她脖肩子道,“奶,有什么事你说,别嘟着嘴啊。”

  老奶没好气的把他的手拍了下来,笑着道,“俺又不是三岁孩子,谁嘟嘴了,去,去,去喝你的稀饭。”

  李和知道这老太太嘴严实,问什么都不会说的,也不会让下人替着操心。因此吃饭早饭后,他去了李兆辉家。

  李兆辉自从赚了点钱以后,在原来的旧地基上一前一后起了六间大瓦房,跟李和家的格局是一模一样的。至于李福成老俩口,这次没有再跟小儿子住。

  大概是因为三婶子的闲话太多,三个儿子呢,老大老二的家境比他们还殷实呢,为什么非要攀着三儿子过?嘀咕将来李磊结婚,房子不够住。

  老俩口也是有骨气的,特别是老奶,眼里揉不进沙子,利用李和这么多年给的孝敬钱,在村口自己起了三间瓦房,鸡笼猪圈也是一应的齐全。

  三婶子见李和来了,她立刻把当时所能搬运到脸上的笑意全搬运到脸上来了,“二和,进来坐,这有凳子,家里的场收完了没有?你叔早上还说去帮你家收场呢。”

  “没多大的事了,这几天都趁着太阳多,多晒几场。”李和接过李兆辉的烟,移了下墩子,靠着门边坐了。

  三婶子招呼了几声就去外面了,李兆辉心虚地问,“你奶在你家?”

  李和笑着点了点头,问,“这老太太大早上不对劲,有情况?”

  李兆辉说,“谁都不怪,你奶不好惹,你三婶子也不好搓,俩人早上不就拌嘴了嘛。”

  “那也没多大事。”李和不以为意,婆媳自古是天敌,分不清对错,就是她老娘这么个面人,跟老太太都时常对不上眼。一旦遇到这种情况,李和是两耳不闻事,根本没法管。

  李兆辉叹口气道,“你爷你奶的地,这么多年不都在俺们这种着吗?今早上她们说要把地要回去,你三婶子自然不乐意。”

  李和乐了,点着了烟,笑问,“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种什么地。”

  李兆辉还没说话,三婶子从外面进来接话道,“二和,你读过书的,你明白事理,从俺结婚进着老李家门,老俩口吃住在俺家有些年头了吧,这燕子都16了啊!没分地之前,大队分那点粮食够什么?还能干吃粮食了?油盐酱醋,有哪一样不费钱,俺们说过一句瘪犊子的话没?你们家那时候困难,俺们都理解。可是你看看,现在好不容易分了地,这老太太偏偏来说些戳心窝子的话,这给谁看呢。”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齐传秀,你哭给谁看呢?谁戳你心窝子了!“老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奶,奶,少说两句。”李和要把老太太拉回去,这火药味太浓了,他有点吼不住。

  “没你事,一边去。俺今天非要跟她掰扯清楚,要是都听她这样说了,人家还以为俺们老俩口都是吃闲饭的,这么多年都靠着她齐传秀养着呢!”说着,老太太把李和往一边推,她也是个炸药包的性子,她对着三婶子扯着嗓门道,“人要凭良心讲话,你说是不是啊!你说从你进门,你才统共挣了几个工分,你俩口子总共才挣了几个工分!

  她又转头对着儿子骂道,“老三,要不要找希同才来,咱们认真算算,看看是你们俩口子挣得多,还是俺跟你爹挣得多!你不晓得了,你爹为了多挣那几个工分,大冬天的都下河修水闸,那可是干的没日没夜啊!没俺跟你爹帮你撑这个家,你以为你能养活俩个娃呢!”

  李兆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急忙道,“那都什么年头的事了,还提这些干嘛!”

  老奶眼睛一瞪,“是你媳妇,红着脸要跟俺掰扯的,现在倒怪俺了?好,过去不提,那咱们说现在。咱们地是给你了,可是俺跟你爹一样给你忙前忙后啊,俺是手脚不利索了,顶多也就给你们烧烧饭,可是你爹还不一样给你割麦子,有比你们少割一茬子吗?“

  ”俺不是那个意思,你说这么多干嘛呢。“李兆辉又对李和道,”劝劝你奶,这么大年龄了,还这么大的火气。“

  三婶子道,”那俺们也没拦着你去帮大儿子和二儿子忙啊。“

  老太太大手一挥,很爽气的道,”那简单了,俺的地给俺们。“

  李兆辉着急道,”你们又没法种地了,要地干嘛啊!“

  老太太道,”不种地,俺老俩口非饿死不可。俺说的清楚了,谁给口粮,地给谁种。“

  ”奶,行了,走吧。“李和现在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就是为了一点口粮的问题。但是他知道老太太说的夸张了,他这些年五千、一万的,可没少给老俩口钱,仔细算下来,起码十几万是有给到的。

  说是要口粮,估计也是为了争一口气。

  老太太见李兆辉两口子不吭声了,这才像得胜的将军一样,昂头阔步的离开了。

  出了李兆辉家,李和才笑着道,”你非计较那么点口粮干嘛。“

  老太太翻白眼道,”你尽说胡话,俺跟你爷把嘴缝上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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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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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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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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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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