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萍把两瓶茅台拿进来,孟建国道,“老板,我们没点茅台吧”。

  茅台涨价的厉害,一瓶都要30块了,饭店里卖什么价更是未可知,他们几个都是那么点死工资,可不就得悠着点。

  周萍笑着道,“你们是李老师的朋友,这顿饭算我请的”。

  几个人看看李和,这种人情碰还是不碰,自然要李和拿主意。

  李和道,“老板居然肯放血,咱就受着”。

  满满的酒一桌子菜上齐,穆岩道,“这一桌没二百块可是下不了地,你这人情搞的大了,看你用什么还。咱还是想办法凑个份子吧,不要这人情也罢”。

  刘乙博和孟建国也是点头同意,刘乙博道,“每人也就咬咬牙,一人50块差不多”。

  李和道,“别客气,是这老板少我人情罢了,他要还人情,我也不好挡着,你们不要多想,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几个人没怎么注意一瓶酒就喝没了。

  穆岩问刘乙博,“你春节没回家,去你丈人家了?”。

  刘乙博摇摇头,“两手空空,去了不是凑脸给人打吗?“。

  李和道,“那也不能再拖着了吧,人家女孩子能乐意?”。

  刘乙博道,“我想着这两年存点钱,我父母再支援点就差不多了”。

  孟建国却突然道,“还是你们城里好啊,你好歹有父母帮衬。我就不行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兄弟在读书,你们知道的,农村苦啊,说句难听话,一家人辛苦一年不一定能凑得起咱这桌饭钱。说句实话我们桐城还算好的,大集体那会还是照样养猪养鸭,就那样还是闹饥荒,可想而知全国其他地方农村是什么样”。

  同属一个省份,皖南跟皖北还是有点差距的,皖南就管控的松,比如对做生意的、自留地、养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和道,“你们那不是讲究什么‘穷不丢猪富不丢书’,确实比我们农村强上不少”。

  孟建国道,“对,我上大学来那一年,我们家就卖了一头大肥猪,勉强凑了个路费花销”。

  两瓶白酒喝完,李和又喊来一瓶,这一顿饭吃到天黑七八点钟。

  几个人吃完,周萍把几个人送出了饭店门口。

  刘乙博笑着对李和道,“你的面子可真够大的,据说这家饭店经常有大使馆的人来吃,也招待一些外宾”。

  李和倒是听寿山说过,经常有领导陪一些客人过来,笑着道,“跟老板处的好罢了”。

  每一天都是这样周而复始,李和反而喜欢上了这种单调。

  又到收房租的日子了,趁着休息,李和骑着摩托车去收房租。

  半年收一次房租,租客们已经习惯了,都会提前准备好钱,等李和上门收,交钱还是比较爽利。

  到了王爷坟那套房子的时候,他就直接愣了。

  那个叫阿花的房客的屋子已经空了,屋里乱七八糟,而且臭烘烘的,从屋门到墙面就没一块是完好的。

  两扇屋门两个大洞,窗户的玻璃碎了,李和仔细一看,明显是人为砸毁的,墙面上脏兮兮的居然是大粪,都粘着墙上了,看的一阵反胃。

  李和这个心里气啊,好好的一间屋子,居然折腾成了这样子。

  院子一群老娘们在洗衣服,见李和要暴跳的眼神,一个老大姐道,“这可是王小花弄的,跟我们可没关系”。m.χIùmЬ.CǒM

  李和气的牙痒痒,早知道就把那女人赶走了算了,一直看她带个孩子不容易,才纵容到现在的,交房租就没一次利索的,每次都是哭哭啼啼,折腾个半天才能给房租。

  他平息了下胸口的那口气,问道,“那王小花人呢?”。

  “嫁人了”,那个老大姐回答道。

  “改嫁的?”,李和记得那个女人的男人早就没了。

  “是啊,带着孩子改嫁了”。

  “知道嫁了哪里吗?”,李和抱着希望问道。

  “嫁给一个个体户小老板了,具体住哪就不清楚了”,几个老娘们都一致的摇摇头。

  李和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单位在哪?”。

  “漂染厂,会计科,一准能找的了人”,老娘们麻溜的回道,不免有幸灾乐祸的心思。

  李和问了具体的位置,就气呼呼的往漂染厂去了,不然咽不下去这口气。

  漂染厂在一个弄堂里,门脸不大,李和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刺鼻性的气味,都是染化料挥发出来的。

  刚要进去,就被拦下来了,安保科的人问,“找谁啊?”。

  李和道,“我找王小花”。

  安保道,“现在是上班时间,职工不能离开工作岗”。

  李和道,“那我找你们厂长”。

  “那你到底要找谁啊?厂长可不是你说见就见的,你谁啊?”,安保说话已经够客气了,还是看在旁边那辆摩托车的份上。

  两个人正在争执的时候,一辆汽车从厂外面驶进来,停在了两个人面前。

  安保对着摇下来的车窗点头哈腰道,“张厂长”。

  被叫张厂长的人,下了车,仔细的看了下李和,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李老师,你怎么来了?”。

  李和同样不可置信的问道,“张为生,你是这家厂子的厂长?”。

  张伟生笑着点头道,“可不就是嘛”。

  安保见李和跟厂长这么熟,还敢大呼其名,立马就灰溜溜的下去了。

  李和道,“那就正好了,我来你们厂子找一个人,你帮我喊一下”。

  “谁?”,张为生好奇的问道。

  “王小花,你们会计科的,你叫她出来”,李和向张伟生详细的说了一遍跟王小花之间的过节。

  张伟生旁听过他科学史的课程,他对张伟生也没有任何隐瞒,更没有一点客气。

  “我们去办公室等她吧”,张伟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招惹了李和,也没丝毫犹豫,对安保科喊道,“去喊王小花到我办公室来”。

  厂子里的产品为了达标出口,光谱分析就是委托李和做的,他曾经询问过李和关于印染行业的发展趋势,说是他的半个老师也不为过,虽然李和年纪比他小,但是对其还是佩服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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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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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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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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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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