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我在心里暗暗默念了几遍,还是搞不懂,这些古文学知识我只能专门去查。
但是很多解释都是后人添加的,学术界都有争论,原本的意义已经无人知晓。
不过既然是帝君大人的提示,我们以后就按照这个摘字呗。
“磨磨唧唧的烦不烦,快点走了!我去东面!”计都不耐烦的催促。
是他把沐挽辰叫来的,他们要去结阵。
沐挽辰看了看我,低声道:“这里危险,你还是先回营地去,营地已经用符咒暂时保护起来,你在那里坐镇,省得这些子民心慌四处逃散。”
我点点头:“好……那你们小心点,结了阵就赶紧回来。”
沐挽辰摸了摸我的头,似乎在安抚我。
这种时候话语都变得有些多余,都说言语有力量,可我觉得这种时候说再多话,都不如给我一个拥抱让我安心。
我有些慌了。
不是因为漫天的黑雾和破掉的苍穹。
而是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条道路——打开陵寝。
那条通道深幽黑暗,一路往下如同自己步入死亡,站在陵寝的大门口呼吸都觉得困难,如果是那么多人一起进入……
我感觉更像殉葬。
退无可退,就集体灭亡。
不留下秘密供世人揣摩研究,用一种玉石俱焚的态度来面临外界的步步逼迫。
但是为何又留下了雌蛊这种东西呢?
那微型“蝌蚪”能借助水雾之气化身成庞然大物,又低调的隐藏在宿主的身体里。
宿主也同样是讲究机缘的,如果我没有出现,大概那只小小的“鲲”也不会出现,再往前推——
上一代大尸王收留炼尸人,就此埋下隐患,后来炼尸人的行为越来越大胆,最终惹到了小师娘和师尊大人,而在小师娘有孕在身、又被掳走的情况下,师尊焚毁了山林、破了法门。
之后又是小师娘和师尊把我的名字刻在山崖上,才有了后面的事……
好像世上的事情,一饮一啄都有因果。
夫诸要我打开陵寝,可是话语之间也提过,有手串不会死于法阵……那没有手串的人呢?
那些子民怎么办?
殉葬吗?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好奇陵寝大门后面有什么东西,我只想让沐挽辰平平安安,甚至不想打开法阵。
要不我还是去求林言欢林公子吧?
不管国家怎么安排,只要能让这些人有个容身之处就好,至于以后过得怎样,我没有能力保障……这也好过现在带他们去殉葬吧?
或者……我先带人去看看陵寝后面有什么?
现在手串和玺印都在我身上,除了沐挽辰没人知道。
我正在胡思乱想,想着要不要自己冒险一探究竟,貂儿玄月突然一尾巴扫在我脸上!
“好痛!”打到眼睛了!
这小祖宗干嘛呢!
我捂着脸,伸手去揪它的尾巴,把它拎了起来。
“你干嘛打我!我拔了你的毛哦……”我揉着眼睛凶它。
这小祖宗冲我龇牙咧嘴,凶巴巴的好像在吼我。
“……你不让我自己去陵寝?”
它点了点头,这鬼灵精,居然知道凶我,它虽然跟在我身边,但心里还是向着沐挽辰,现在帮着沐挽辰看住我呢。
“那怎么办,等沐挽辰回来,我和他一起去吧?”我问道。
玄月点点头,继续团着尾巴蹲在我肩膀上。
我站起身来看向远处。
营地的灯火之外,浓重的黑雾就像蠢蠢欲动的妖魔。
焦黑的森林中仿佛有凶兽在窥视,天上倒悬的黑云带着闪动的雷电滚滚而来。
直升机已经避开了这一片雷云,或许不久就会兜过来,指引着搜山的士兵。
那些士兵不知道这里的危险,恐怕会着了道,如果死了人那就麻烦了。
“……叮铃铃……”挂着符咒的风铃突然轻响。
这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幻。
就像沉闷炽热的夏夜正在昏昏欲睡,突然一阵微风穿堂让人清醒。
我头皮一炸,立刻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沐挽辰回来了?他脸上怎么带着一个面具啊?莫非巫族施法的时候,就喜欢戴面具遮住自己的容颜,来替天传令?
他站在不远处,吩咐几个警惕的村民巡查,然后朝我走来。
灯火明灭,光影在他身上变幻。
恍惚间我觉得周围的人都不见了,好像舞台上的灯光,只打在他的身上,而他一步步走过来。
走过来……
为什么这么慢?
“别动——”我的脑子好像不受控制,头皮发麻的同时,脱口大喊了一声。www.xiumb.com
别动。
他身形微微一滞,有些意外的停在了不远处。
“别动!别动!”我心里的恐惧突然铺天盖地。
沐挽辰回来,为什么符咒风铃会响?
我肩上的玄月突然炸毛,尖利的叫声响彻营地。
妇孺们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其他人在各个方向警戒,年轻人守卫巡逻……这样安静的画面突然被打破。
仿佛一个玻璃鱼缸突然被打破,炸裂的玻璃和离开水的鱼凌乱纷纷。
“嘶……还是个挺机灵的丫头……”脑海里突然炸出一个嘶哑的声音。
我已经跑到了营地中间,听到这声音忍不住回头。
火光下,这个高大的身影开始“溶解”,刚才在光影之下看得不是很清晰——这根本就不是踏踏实实的身体!
“老怪物……你怎么进来的!”我哑着声音问道。
白霓飞快的从营地的一角窜过来,身形暴涨,变得像一堵墙一般,将我们都拦在后面。
老怪物的身体化成一团黑雾,中间有一个人形,人形的肚子上有一道缺口,一双布满黑色斑点、枯瘦如爪的大手,从缺口中伸出来。
那双手扒开缺口,中间露出一双血红色如同野兽的瞳孔。
黑雾似乎无穷无尽的散出来,白霓有些不知所措。
“……六合之阵没有封住你?”我不敢相信的问。
“桀桀桀……这条大江奔涌万年,怎么可能被封住?这只蛟,虽然修为深厚,离了水,不足为惧……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桀桀桀……”
逃到哪里去?
我回头看了看遥远的山坳——陵寝就在那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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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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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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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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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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