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我来拒绝吧?我瞪着沐挽辰。
他对我笑道:“连珑跟我说,你东奔西跑,要小心劳累过度、伤及胎气,房事自然要节制,而且你最近心情惊疑不定,我觉得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哪有惊疑不定?”我皱眉问道。
“……你在担心你母亲、也在担心巫族的子民,还有……未来。”
他低沉的声音,一字字撞击着我的心。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总能用最温柔的语气来对我说话,这种温柔让我无法招架。
真的无法招架。
我觉得听到他这样的声音和语气,我吃什么苦都是甜的。
或许女人就是这么感性,情爱和温柔总能让女人忽视一切困难。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会惊疑不定了。”我趴在他肩上,小声的嘟囔。
沐挽辰轻笑一声,抬手按着我的后勃颈,让我直起脖子,与我额头相抵。
“小珞儿,你说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无病痛、无灾祸。”他认真的说道。
“我比较贪心,不止是无病痛、无灾祸,我还想要不分离,可以么?”我鼓着腮帮子撒娇。
“可以,我会尽我所能的陪着你,走哪儿都带着你。”沐挽辰轻笑着点点头。
“不光是走哪儿都带着我!我是说、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或者这里的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你可不可以什么都不管了?我们自己找个安宁僻静的地方一起生活?”
我心脏咚咚咚的狂跳,等着他的回答。
这个要求,相当于让他逃避责任。
几乎不可能。
他曾经说过,过去有位君王、有个王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如果要毁灭,身为王,首当其冲。
不可能抛弃子民和祖先,自己偏安一隅。
“好。”沐挽辰点点头。
诶?
我愣了愣,我以为他会皱着眉头对我说:“不可能。”
怎么会答应?
“……你这是哄我的吧?”我怀疑他只是顺口答应下来。
“不是。”沐挽辰摇头道:“我怎么可能哄你?天道顺逆、大势所趋,如今的世道天翻地覆,早就不可能让我们安心躲在法门里生活了……改变迟早都回来,我很早就隐隐遇见一些变动——或许是换一种生存方式、或许是灭亡,我已经看开了,所做的无非是尽力让子民们生活得安稳些。”
“我没有想过要抗衡什么,一个人也好、一个家庭也好、一个族群、甚至国家也好,总会有机缘出现,把握好这个机缘,带领子民做出选择,就是我的责任。”
“让我弃之不顾,不能,但若一切尘埃落定,我也该卸下责任,归隐山林……到时候,你就不是小王妃了哟。”
“我才不——”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在乎。”沐挽辰笑着亲了亲我的唇尖儿。
“这些虚名有没有无所谓,你不是巫王了,我才懒得顶着个什么王妃的头衔,有什么意义啊?”我撅着嘴继续要亲亲。
沐挽辰轻轻的吻过一遍我的嘴唇,声音低沉柔软,如泉水涓流。
“……嗯,就算不当巫王,你也依然是‘我的王妃’……”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睫低垂,语意悠远,还带着淡淡的浅笑。
恍惚间,我觉得与我近在咫尺的这个人,心境已经深远到我无法企及的地步。
——他早已看得淡泊了。
但他依然尽力守护着族群,有他在,这些子民才不会人心惶惶、才不会逃离法门。
如同林言欢所担心的,这些身怀异术的人一旦在惊慌无措的、求生欲望强烈的情况下逃出去,或许为了生存会做出很多出格的事情。
所以沐挽辰要稳住他们的信心、要约束他们的行为,不管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在,就能带领和管理着这些人。
》》》
我不知道是不是怀孕所致、我除了之前会出现一些“幻听”外,我发现还会出现“幻觉”。
白天在江边看到的那些黑色“物体”到底是不是江中的小鱼?
小鱼会从食盒里面消失吗?
我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站在新建的安置房房顶上,我依然看向江边。
总感觉那里有黑色的淡淡雾气在蒸腾。
可这日落天黑的,看东西是黑色很正常。
“小王妃,您爬这么高很危险啊!快下来吧——”我的脚下,有十来个人围成一堆,站成救生垫的模样,好像怕我“跳楼”,
至于吗!
简易安置房就两层高,跳下去最多崴脚!
问题是我没打算跳下去啊,只是站上来观察江那边的情况,白霓一直围绕着我呢,怎么可能掉下去。
“你们别嚷嚷,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你们再去营地和周围好好查探,看看有没有什么黑黑的东西在蔓延。”
“黑黑的东西?蔓延?”下面的人表示听不懂。
“小王妃,这儿是以前被山火烧过的地方,草木灰太多了啊!您今儿看到的水里黑色东西,会不会是一大团没有融化开的草木灰?”
草木烧出来的黑灰?这倒是可以解释为啥会散去。
但草木灰怎么会如此灵性?白霓的头伸过去时,明显有个“四散奔逃”的景象。
现在危机四伏,我不能自欺欺人的装作没看到啊。
这个安置房看起来有些突兀,但只要能住人就行,老弱病残都有房间躺着就不错了,那些青年们全部挤帐篷。
之前因为教他们使用帐篷,我刷了一波好感和威严,现在站在这个安置房上,我周围几百顶大大小小的帐篷,看起来非常壮观。
但是这样的居住点需要特别小心注意防火。
这也是为什么选在这片被焚毁的山林边缘搭建安置房的原因——这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烧了,相对比较安全。
那些焦黑的枯木已经被雨水冲刷了三年多,也没长出新的来,有些随风飘摇的种子落地生根,长出一点点新绿,也引发不了大火。
平时公用的火灶都有专人严加看守,除了生火做饭那个时间段,一律不许人靠近。
火盆也被我要求用架子支起来,还要在旁边放一缸水,哪里有明火就立刻扑灭。
这么小心翼翼的营地,我当然不能粗心大意的放过那些安全隐患。
“记住江里的水不能再喝,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喝了,知道么?”我不放心的说道。
下面的那堆人叫苦不迭:“知道了,小王妃,祖宗,您都说了无数次了,我们都知道了!求您快点下来吧,要是不小心滑倒怎么办?您肚子里还——”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个中年妇女一巴掌拍到一边:“乌鸦嘴!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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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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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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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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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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