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无措。
“爷爷,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
“青青,”柳爷爷眼睛看着柳青青,手指抖抖的指着白心媛,颤声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景奕……你和景奕……你们……”
“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柳青青跪下来,伏在柳爷爷的腿面上,啜泣哀求,“爷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医生说……您不能激动的……你要是有气,你就打我好了……”
柳青青以为爷爷会很生气,气愤她欺骗他,她不怕挨打不怕挨骂,就是怕爷爷出什么意外。
可是,良久,柳爷爷只是握着柳青青的一只手,眼中的神情悲伤,心疼,又愧疚。
“青青……你怎么这么傻……你说过你和景奕是相爱的……你怎么能骗爷爷?”
“爷爷——”
柳爷爷泪湿眼眶,悔恨道:“是爷爷的错……爷爷不该逼你嫁给景奕……爷爷一直以为景奕是个值得依靠的好孩子。
我以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后也应该在一起……嫁到孟家你一定会幸福的……可爷爷竟然忽略了……如果他的心里始终没有你……你怎么能够幸福的起来?
青青……是爷爷不好……是爷爷害了你的一生……是爷爷对不起你。”
“没有……没有……爷爷您不要这么说,”柳青青泣不成声,眼泪就像发了河一样,“您没有对不起青青……是我……是我喜欢景奕哥哥,是我一心想要嫁给他的。
爷爷,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我从小的梦想就是长大了,长大了嫁给景奕哥哥做媳妇……就算不是因为爷爷……我也回来找他的。
而且……我们结婚以后景奕哥哥对我也很好……他说过他是爱我的……他也说了我们永远都不会离婚的。
所以,爷爷,你不要自责……我一点都没有后悔嫁个景奕哥哥……真的……真的,爷爷……你要相信我——”
柳青青越是这样说,柳爷爷的心里就越是难受,一口口咸醒涌上喉咙都被他压制下去。
大掌无限怜惜的抚摸柳青青的头顶,柳爷爷感觉到生命在渐渐枯竭。
为什么要生这样的病?为什么生病了没有痛痛快快死掉?为什么老天爷要多给他这三个月的时光?
如果当初痛痛快快的死掉,青青或许会难过一段时间,说不定现在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还是那个活泼开朗自由自在的女孩子。
怪不得,怪不得自从来了A市以后,他总是觉得青青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沉重的东西。
青青长这么大,他都没说过一句重话,可是这孩子竟然为了圆他这把老骨头的心愿,在景奕那里忍气吞声。Χiυmъ.cοΜ
景奕,你这个臭小子,是爷爷看错你了吗?
柳爷爷悔不当初,他认为是他的错,都是他自己的错。
“青青,你打电话给景奕……爷爷有话对他说。”柳爷爷过度自责,声音微弱了起来。
柳青青身体僵硬了一下,心下一急,腹部的坠落感愈加强烈。
但是,她来不及思考,心里想的就是不能,不能让景奕哥哥来。
白心媛还在这儿呢,景奕哥哥来了就更说不清了。
“爷爷,现在太晚了……要不明天在说好不好?”柳青青抬头和爷爷商量。
这一看,才发现爷爷的脸上惨白的毫无血色,已经布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儿,两条眉毛锁得死死的,像是在极力忍耐着疼痛。
“爷爷?爷爷?”她迅速站起来,内心袭来一阵恐慌,手上扶着柳爷爷,扭头冲着门口就喊。“医生,医生,呃——”
喊了两声,柳青青就蓦地弯下腰,一只手下意识的捂上自己的腹部,头上冷汗涔涔。
她缓了口气强自忍住了那股痛楚,瞥了眼墙上的呼叫器,伸手按了下去。
柳爷爷因为体内剧烈的疼痛而闭着眼,并没有看到柳青青的动作和她苍白的脸颊,大掌里还攥着她的另一只手,只想完成临死之前的最后一件事。
“青青……快让景奕过来……爷爷有……话对他说……”
柳青青摇摇头,感觉一股热流从体内倏地涌了出来。
她发生的一切白心媛都看在眼里,看着柳青青已经发软的双腿,还有休闲裤上那慢慢浸出来的暗红,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对,没错,这样的事也曾经发生在她白心媛的身上过,是流产的前兆。
还差一点儿就成功了,还差一点儿就要成功了。
白心媛邪佞的笑着,声音又魔咒一般的响起:“柳青青,你是害怕了吧?你怎么不告诉你爷爷,你根本就找不到孟景奕啊?
因为孟景奕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他恨不得你永远消失才好呢,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被关在监狱里他一点儿都不着急?
你知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孟景奕还在和我抱怨,为什么你爷爷还不死,为什么还不能摆脱和你这恶心的婚姻?
不过现在也好,你坐牢了,他会让你在牢房里呆一辈子,所以今天他迫不及待的找我了。
哎呀,要不是秦北辰多事,为你奔波,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这笔账,我会找秦北辰算的。
现在你一定不知道孟景奕在哪里吧,我知道啊,要不然我马上就带你去找他?
啊不好不好,可能他现在睡得正香呢,刚刚我出来的时候都没忍心吵醒他,呵呵呵……”
柳青青的手攥成了拳头,她现在多想去撕烂白心媛那张丑陋的脸皮,可是已经迈不开脚步。
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流失,柳青青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凉意,低头去看,自己的两条裤腿内侧早已经血红一片。
“不……不……不会的……”
柳青青呢喃着摇头,眼睛几乎爆出眼眶,伸手对着床头的呼叫器猛按,希望医生能够快点过来救救她的孩子,来救救她的爷爷。
比起柳青青现在的恐慌,怨怼,恼恨,白心媛此时更像一个神经病,一个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疯狂的神经病。
一开始来的时候,她就是想要告诉柳青青孟景奕已经死了的,可是在看到柳青青的时候,才发现那样太便宜她了。
她不是可以为孟景奕舍生忘死吗?她不是一直为了孟景奕和自己做对吗,她和孟景奕不是爱的死去活来吗?
那她就该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那就让他们即使天人永隔也要恨着,那就让她用后半生的痛苦来祭奠她死去的爱情。
柳青青应该庆幸,庆幸秦北辰对她情根深种,要不然今天也是她下黄泉的日子。
所有的仇都报了,白心媛心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仿佛成了一副驱壳,她转身出了病房。
“景奕这个臭小子……臭小子……”
柳爷爷急火攻心,一连吐出好几口血来,满心都是对自己的怨恨,对孟景奕的气愤,对柳青青的愧疚心疼。
“爷爷,爷爷,您不要说话了,医生马上就来了……”
柳青青不安的手忙脚乱,顾不得自身的疼痛去搀扶爷爷。
柳爷爷痛苦着脸摇摇头,老泪纵横:“青青……是爷爷对不起你……是爷爷有眼无珠……看错了景奕小子……爷爷千挑万选,还是选了一个狼心狗肺……青青,爷爷对不起你……”
“爷爷,你别说话了,我求求你别说话了,呜呜呜——”
“青青,答应爷爷……以后好好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爱自己喜欢的……人。”
“爷爷——爷爷——”
一连十几分钟,楼层里的哭声从高昂到低哑,渐渐冷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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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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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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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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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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